33、煞气冲霄震天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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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稍作回退。
一股黑气如离弦之箭，冲碎彩虹仙桥，撕裂天际祥云，直上九霄！
那股阴冷刺骨的煞气，让整条天街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刚刚从彩虹仙桥上走过，正要返回天宫杂谈部的彩文仙子几乎与那黑气擦肩而过。
“哇啊啊啊！”
惊人的煞气吓得她一个踉跄，怀中云简跌散。
那些可是她辛辛苦苦搜集来的八卦素材，还没来得及整理归档！
云简尚未落地，就被那股擦身而过的煞气余波扫中，瞬间化作飞灰，连点渣都不剩。
“我的稿子！”
彩文仙子心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求生的本能让她顾不上这些。
“有鬼啊啊啊啊！”
她慌张的向前跑了两步，因双腿发软，直接扑倒在地。
天街之上，原本悠闲散步的众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轻。
他们看着那道一闪而逝的黑气，又看看趴在地上抖成一团的彩文仙子，一时间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那黑气是什么？”
“看方向，是从下界来的，好重的煞气！”
还没等他们围拢过来，数道金光从天而降，重重砸在街道上。
“天街有异，众仙停在原地，不得妄动！”
为首的天兵将军一声令下，天兵们立刻分作三队。
一队负责疏散并检查街上众仙的情况；一队将彩文仙子护在中央，隔开围观人群；另一队则化作流光，循着黑气流窜的方向追索而去。
骚动还未平息，又一道斑斓流光自天际飞来，落在众人面前。
“枕霞元君携太上老君门下医仙驾到！”
两名碧衣仙童高声唱喏，为首那位身着彩衣的仙君正是枕霞元君。
她向天兵亮出手牌，为首的凌将军验过无误，立刻托手行礼。
“见过枕霞元君，见过众位医仙。”
“凌将军客气。”枕霞元君回了一礼，“这几位医仙带了凝神丹，且皆有辨气之能，老君嘱我带她们来协助将军。”
她目光扫过地上瘫软的彩文仙子，“彩文仙子由我亲自看看便好。”
“是。”凌将军依言，命天兵们带众医仙去见众仙，随后让开道路。
“枕霞姐姐！”彩文仙子一见救星，眼泪汪汪地就要扑上去，却被旁边的天兵眼疾手快地拦腰架住。
枕霞元君只伸出一指，隔空在彩文仙子眉心一点，见其元神安稳，并无不妥，便转向凌将军道：“劳各位费心，彩文仙子无碍，只是受了惊吓，服一味丹药即可。”
身旁仙童立刻递上丹药，彩文仙子也顾不得形象，忙不迭吞下。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气流遍四肢百骸，她剧烈起伏的胸口总算平复了些。
“既然仙子无事，便请元君照看了。”凌将军见众仙皆无大碍，正要下令收队，“我等还需速将此事回禀天帝。”
枕霞元君点头。
正说着，天边雷声隆动，云霄又是一阵翻滚。
凌将军面色微变，托手行礼，带一众天兵化光奔去。
赶到时，只见雷部天尊文霆悬于半空，面色凝重，指尖缠绕着一缕不断挣扎的黑气残余，周围电光闪烁，发出滋滋的声响。
原来他察觉妖邪之气侵入天界，已出手将那黑气主体截下。
“黑气主体已被我以天雷击散，这点残余我会亲自上交天帝定夺，诸将不必再特地回禀。”
文霆道：“只是此气来得蹊跷，诸将还需多加留意其流窜之处，安抚众仙。”
“是。”
天兵们略有不解，不过一缕黑气，雷部天尊既然出手，为何不将它彻底消灭？
但天尊行事，自有深意，远非他们这些小仙能够揣度，只好领命而退。
他们还未走远，便听到太白金仙呼唤雷部天尊的声音。
“文天尊！”
紧接着，四道神光落下，现出四位护法神的身形。
“文兄！”
“这回可大事不好啦！”
众神的声音吵嚷成一团。
“天界时令官昏迷不醒，听说是被一股黑气冲撞，莫非就是刚刚那道？”
“九幽神已经赶到天枢殿了，我们也赶紧过去！”
…………
天枢殿内。
掌管天界调时的令官时迁静静躺在大殿正中，元神气息微弱，已然昏迷。
多少年没踏出过兜率宫的太上老君，此刻竟也带着几位医仙，面色沉凝地立在一旁。
九幽神幽篁则站在时迁另一侧，神情是惯有的淡漠。
三步玉阶上，天帝端坐。
殿内众仙，皆是如出一辙的眉头紧锁。
见雷部天尊文霆由远及近，天帝神情稍缓：“文天尊，可曾截住那股煞气？”
文霆点头，掌心摊开，一团跳动着电弧的雷光中，裹着一缕极细的黑气，正疯狂挣扎。
他将雷光托起，上呈天帝。
众仙视线随之移动，屏息宁气，心中都在期待天帝能做出与他们猜测不一样的答案。
“归墟。”
然而天帝的推论与他们并无不同。
“九幽之外的魔界确实发生了一阵异动。”九幽神托手向文霆行礼，“但魔界和九幽却都没有发现归墟气息。”
“不过，臣询问了几位魔神，他们又都说感应到了归墟内的异常。”
“归墟十二魔神能够并立，除了疆域不同，也因他们之间缔结了某些秘密契约。”
太白金仙慕白道，“方才天界的异象和这缕黑气，都是归墟重开的明证。但它能这么快就寂静下来，大概是某位魔神出手了。”
九幽神皱眉：“还从未听说有哪位魔神的力量能够对抗归墟……”
天帝摇头：“一入归墟，万寂无踪。”
“归墟会消弭掉落入其中之人在这个世上的所有痕迹，无论人、妖、仙、鬼、魔，皆是如此。”
“那敢情好！”北方护法神是个急性子，大声道，“不管他是谁，既然归墟关了，还顺带少了个魔神，咱们岂不省事了？天帝，还是先看看时令神怎么救吧！”
此言一出，众仙纷纷附和。
太上老君却在这时，几不可闻地摇了摇头。
天帝起身下阶，一手托住那团拘束着黑气的雷光球，另一手结印，轻轻按在时迁的眉心。他闭上眼，耳边同时响起了太上老君与慕白传来的两道密语。
意思只有一个——时令官时迁，神仙难救，无力回天。
但此刻若任由时迁陨落，天界必将陷入对归墟失控的巨大恐慌之中。
天帝睁开眼，指尖一引，将雷光球中的黑气引出一丝，再探入时迁体内，勾出了他神魂中残存的煞气。做完这一切，他掌中涌出浩瀚神力，源源不断地注入时迁体内。
肉眼可见的，时迁身上遍布的裂痕渐渐弥合，周身气息也平稳了不少。
天帝这才看向太上老君：
“时令官受伤甚重，神魂近乎破碎。如今我已引出他体内煞气，勉强拢住神魂，还请老君将他置于天池中，以温养之法多加看护。”
老君避开了天帝的视线，只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医仙将时迁带走。
“老君似乎仍有话说？”文霆目光在太上老君和天帝之间转了一圈，“如今众仙皆在，老君不妨直言。”
太上老君眼皮一抬，瞥了天帝一眼，竟笑呵呵地将话柄丢给了太白金仙：“老道专修丹术多年，对神力护命、天道运筹之事早已生疏，怕是胡言乱语，扰了众仙心神。不如，还是请太白金仙为诸位解惑吧。”
未等他话音落下，天帝便沉声开口：“罢了，还是由我来说吧。”
“诸位有所不知，与我等各修其道、渡劫成神不同，每一位时令神，皆是时族后人。诸位可曾想过，这是为何？”
众神面面相觑，不知天帝此刻提到时族人是何用意。
“因为时族身上，承载着一条特殊的‘天道’。唯有他们，能在不做任何修行的情况下，便在世间拥有数百乃至上千年的寿命。也唯有他们，才能承担调和天界与人间不同时分的重任。”
“换言之，他们是用自己的寿命和后来修行的神力，时时刻刻弥补着天界与人间的时差。”
“如今时迁重伤难愈，新的时令神又未选出，这意味着天界与人间的时间流速将越来越接近，各位要维持或提升神力所需的修行时间，也将大大延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了慕白身上。
“……如果我们的整个天宫，最后没有坠入人间的话。”
“什么？”
“天宫坠落？这怎么可能？”
“我们不是渡劫飞升到天界来的吗？为什么还会落到下界去？”
众仙喧嚷间，文霆看到天帝眉宇间有一丝疲惫之色。
在他身侧，太白金仙神情也似乎有些落寞，安静的立在一旁，仿佛对一切早已知晓。
他心中不禁萌生出个大胆的猜测……
莫非天帝、太白金仙以及太上老君三人，都早已看到了这个诸神末路的结局？
“诸位道友仙家，切勿惶恐。”太白金仙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嘈杂，“且不说这天宫一时半会儿还坠不下去，就算我等真脱离了天宫，这一身神力也不会在人间消失。”
“况且，到了人间，我等的神位仍在、庙宇仍在、职责仍在，不是吗？”
“只要不妄入人间因果，潜心修行，便是在人间，也不会轻易堕入轮回。”
“太白金仙真是说得容易！”立刻有仙官反驳，“天界灵气氤氲，人间灵气稀薄，纵然我等带着一身道行下界，又能维持几年？更何况，若叫下界的人知道天宫已毁、飞升无望，他们可还会潜心修行？若只为长生，修魔道岂不更快！”
“诸位渡劫飞升，难道也只为上界长生，永享天宫之福？”
天帝一声冷喝，止住了所有议论。
“诸位之道，吾不愿多言。只有一句相劝——若入天宫只想受福，便是过了飞升那一劫，往后无穷的天道考验，恐怕也难以承受。”
“至于天宫之事，且不说时令官神魂尚在、天道未碎；就算他确已身陨，吾身为天帝，也有的是方法，托住这天宫。”
众仙闻言，尽皆默然，垂首而立。
文霆心中的怪异之感更甚。
既然有托住天宫之法，刚刚又何必说得那般严重，好似天宫注定坠落一般？
是想借此考验众仙心性？还是……怀疑此事与在场某位仙官有关？
“文天尊。”
听到天帝点名，文霆立刻收敛思绪：“天帝。”
“归墟开启一事不容小觑，其力量凶险非常，此间除天尊外，恐无人能敌。因此，吾望天尊能下界一趟，调查此事。”
文霆早有此意，当即应下：“为众生消灾解祸，原是臣的职责所在，天帝不必忧心，臣自当全力以赴。”
“那便有劳天尊了。”
“天帝，臣请与文天尊同去。”
太白金仙忽然上前一步，躬身请命。
天帝眉心微不可查地一蹙：“慕白，你非武神，又执掌天道运行，不宜轻易下界。”
“天道运行之事，臣此前与紫微星君认真推演过，目下并无异常，暂不需臣过多干涉。”
太白金仙答道，“倒是这归墟，其行踪无法被天机捕捉，臣正好借此机会下界，看看能否寻到观测或预知其变动的方法。”
他话锋一转，看向文霆：“至于武力嘛……我想，有文天尊在，小仙应该也没什么出手的机会。”
文霆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天界谁人不知天帝对这位胞弟的偏爱。
若将他带在身边，自己真查到些什么，也好通过他向天帝及时通报。
更何况，这太白金仙……也着实可疑。
于是，他也帮腔道：“天帝，太白金仙所言甚是。归墟一事恐怕牵连甚广，有些地方臣不便出面，有金仙在，或许更易沟通解决。”
雷部天尊都开了口，天帝纵有不愿，也只能松口。他深深看了自己弟弟一眼，最终目光落定，威严的声音响彻大殿。
“准。”
…………
闹哄哄了半日，天枢殿终于再度恢复清净。
众仙大多各归其位，只有九幽神幽篁被天帝嘱咐，让她多多关注魔界情况，顺带利用九幽与人间接壤的特点，找找下一任时令官的踪迹。
慕白出门没走多远，便又折了回来，继续同天帝商量下界之事。
雷部天尊文霆则回了自己的殿中，独自思量了半日，才小心避开巡逻天兵和众仙，化作云层中一道不起眼的电光，径直往太上老君的兜率宫去了。
没成想，一个仙童早已在宫门处等候他。
“天尊放心，师父命我们提前支起了芦棚，棚下之谈，天帝也听不到分毫。”
文霆稍稍松了口气，又疑惑道：“老君怎知我要前来？”
仙童只是笑笑，并不答话，引着文霆穿过丹房，下到一处清静的芦棚，便默然退去。
棚内设有一方茶桌，桌上清茶尚温。
文霆探手一摸，杯壁的温度正好。看来老君不是刚知道他要来，而是算准了他何时会到。
他向着棚内端坐的老君托手行礼，而后坐下：“老君既知我要来，想必也知我想问什么？”
老君摇头，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悠悠喝了一口，淡定道：“天尊稍安勿躁，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天尊若有事问我，不如先等我为天尊讲个故事可好？”
文霆深吸口气，也端起茶杯：“是我唐突了，老君请讲。”
“嗯……”太上老君放下杯子，正要开口，忽然指尖微动，掐算两下，眉头皱了起来。
“天尊，你身上这缕归墟煞气可不是平凡之物。你虽以雷法强行拘住，但此物阴邪，留在身上久了，难免招致祸患，还是尽早毁去为妙。”
文霆面色微变，没想到自己藏得如此隐秘，还是被老君一眼看穿。
他再度托手：“不过是一时心中疑惑，这才私藏了一缕气息，想着下界或许能派上用场。”
太上老君未置可否，只道：“罢了，天尊自有天尊考量，我这老头子就不多费口舌了。还是先讲我的故事吧。”
“不知天尊可知晓，我等在人间那些话本里，是个什么形象？”
见文霆不语，老君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不是未卜先知，就是呼风唤雨。可还有一句，天尊想必也听过。”
“相互倾轧，阴谋诡计。”
“要我说，凡人写得倒也有几分道理。那归墟之地，或许才是真正的天外天。”
“但凡还在这世上留有一丝痕迹，便是渡劫飞升到了这天界，也免不了要受这天地大道的算计，轮回因果的牵扯。”
“还请老君明言。”文霆隐约想到什么，“莫非，归墟开启与时令官受损，并非巧合？”
老君笑道：“巧合，这世上哪有什么巧合？我看到的只有天界的权欲滔天肆意妄为，和人间的紫微星衰颓罢了。”
文霆皱眉道：“听闻这次下界历劫的，正是那位百年来兢兢业业，从无错漏的紫微星君，慕晞。”
“不错。”老君点点头，抬手将杯中茶饮尽了，沉声道，“天尊，我且问你，我等众仙既然已是历劫飞升之身，又为何要再度下界历劫？”
“若说是寿数太长，天道不容，自有天劫降下。到时被你那一道天雷劈得魂飞魄散，再入轮回，那是我等命数已尽，无话可说。可为何，要由同为仙官的天帝，来安排你我的‘劫数’？”
“这……”
“我曾问过天帝此事。”老君道，“天帝竟将事由推到太白金仙身上，说这些都是众仙在下界未完的因果所致。”
“太白金仙……确曾多次下凡历劫。”文霆沉吟道。
“那是自然。”老君点头，“以他的道行，若强行留在天界，恐怕要日日靠丹药续命。下界既能提升修为，还能让紫微星君替他干活，他坐享香火收成，何乐而不为？”
“如今攒够了道行，想要回天界当个清闲的神官了，便随口胡诌个理由将紫微星君赶了下去。”
老君轻笑一声，“真是难为他们兄弟两个联手做局。”
赶下去，真的只是赶下去吗？
还是，希望他直接在这次历劫中，被那所谓的“宿世因果”牵动，彻底消磨掉神魂，灰飞烟灭？
但同为天界众仙，就算你贵为天帝，又岂能如此随意残害他人？
“我明白了。”文霆神情凝重，“此次下界，我必会将归墟之事查个水落石出。”
“好。”太上老君自顾自又倒了杯茶，随后从怀中掏出个紫金葫芦递给文霆，
“我的故事讲完了。这葫芦丹药，天尊收好，或许能派上用场。全当……谢过天尊肯陪我这老叟，浪费这珍贵的天宫半日吧。”
他叹了口气，意有所指。
“在这天宫，彻底落到地面之前，这样的丹药，怕是再难炼出几颗了。”
“最后，再劝天尊一句。”
太上老君站起身，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层层云海，望向了凡尘。
“既然渡劫飞升者，并非个个心无杂念。”
“那么人间魔界，也未必没有澄澈之人。天尊此去，与其盯着那些早已摆在明面上的妖魔，不如多看看，那些被刻意掩盖的‘真相’。”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煞气冲霄震天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