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And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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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还是找不到呢？那条白色围巾，我很想把它找出来啊。记得应该还是放在家里的吧？为什么翻遍了都没有找到呢？真是该死，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乱塞！
今天回去再去地下室找找好了，家里只差铲地板掀屋顶了，不可能是在房子里面……
“范言，你如果再走神，就麻烦你直接离开这个会议室！”
是Andy的声音啊，那家伙又在训人了，每次开会一遇到有人走神，她总是不留情面的把那个人骂得狗血淋头，这回又是谁在遭殃？啊，等等，难道……
是我啊。
我看着一屋子瞪大眼睛望着我的同事，Andy的眼珠子当然瞪得最圆。是不是会掉出来啊？我想着，然后，笑了出来。
糟糕！都快被误会成神经病了！我连忙站起来，对着二度受激的各位同事和Andy道歉。
其实，为什么要道歉？干脆辞职好了，反正你并不喜欢这个工作。
在我向各位同事鞠躬的时候，有个声音突然在我心里说话。
我坐下来，低头盯住会议资料，有些诧异我刚才的想法。怎么搞的，冒出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想法？！或许是因为这几天受到的刺激不是一般二般，但是我必须适可而止，不然真会成神经病。
Elene隔着桌子冲我使眼色，我勉强对她笑笑。是啊，还有Elene，怎么办？我现在的状态，实在……唉！
下了会，去咖啡室泡咖啡的当口，Elene进来，掩上门，低声问我：
“言，你还好吧？”
我很好，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破事。我想着，嘴里应得轻快：
“我？没事啊。你在说什么？”
Elene听到我否认，更加忧虑起来。
“昨天我去你家找你，你不在，那么晚不回来，你去了哪里？”
她又去我家了？我低下头加着热水，想着，那天走的时候，我不是跟她商量好了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再在我家碰面了，她怎么又忘记了？
见我不回答，她有点着急：
“家里翻得那么乱，我还以为是遭了贼呢，言，你真的不要这样，我……”
没有记错的话，这次商务谈判，主要的法律条约的规范都是由她负责的，如果她不专心一点的话，万分之一的错误都会要了她的命——说重了一点，但是大老板对这次合约的重视，实在不容许Elene像我这样的小职员一样神不守舍。
“我是在找东西而已，乱是乱了点——别再说啦，Elene，真的，再说下去我会和你分手的呢。”我轻描淡写的，她却浑身一震。
咖啡室的门像被狂风吹开了似的，“哐”的一声巨响，Andy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
不会吧，我在心里惨叫一声，不会那么巧吧！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Andy咆哮的声音震耳发聩。
“范言，我警告你，不要这么对Elene说话！”
Elene被Andy冲天的怒气吓到，忙跑过去制止她继续大吼。
“Andy，别这样！那么多同事，听见了不好！”
“下个星期的谈判你不用跟进了！放你个大假好不好！你给我走得远远的！”
最好不要回来是吧？我知道。正打算应下来，Elene抢先一步拒绝，而且是斩钉截铁。
“Andy！这里是公司，不要牵扯到私事！”
她盯着Andy，眼睛里似乎写着，你这么闹，我在公司的面子该怎么搁？
又来了又来了，我不需要你为我求情好不好？Elene大人！我的心哀鸣起来，感觉极度无力，照例等待处决。
说不定我真该辞职，那就再也不用看这样的戏了——怎么又冒出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来了？！老天，不要让我越来越奇怪好不好！
Andy终于败下阵来，恶狠狠的说：
“为了让你好好准备，我让张秘书辅助你，从今天开始加班，一直到下个星期三谈判为止，不要偷懒！”
张秘书！那个巨无霸老处女张秘书！Andy，你有种！用这样的杀手锏镇我，是吧！
不过我更加担心的是Elene继续在我面前扮演为我求情的角色，幸好Andy紧跟着摔门而去，我一把扯住Elene，笑着说：
“Elene，谢谢你。真的，不过，真的不要再为我做这些事了。我知道，你为我做的所有的事。”
没错，进公司之后，从小小市场部策划员，顺顺利利升职加薪，打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名义，九年时间混到了市场部一人之下的总经理助理，我何德何能？既使以前我能没心没肺的接受一切，在我能力范围内回应她对我的好，甚至还半认真半感恩的在三个月前确立了和Elene的情侣关系，但是，现在，我——
这样的事，以前的我是可以做得出来，可是现在我——我不敢也不愿再继续压榨Elene对我的感情。
“过段时间，我会找你，我们到时再好好谈谈。”
我笑得很认真，说得也很认真。她蹙着眉头看着我，似乎不愿意看见我变成这样，又似乎希望我能够早日变成这样，我读不懂她的眼神，只是明白，她应承了，暂时的分开。
我回到办公桌，望着正扶着眼镜，向我大踏步走过来的巨无霸张姐，竟然浮起一股笑意。
怎么了？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心里起了作用？我的所言所为，似乎有些失控，就连一直以来固守的那些理智，也似乎开始模糊起来了。
这些天发生的事，遇见的人，似乎像是一张张拼图，想要将我的人生重新拼合。我看见渐渐清晰的拼凑而成的画面，胆战心惊，却只能继续往下拼。躲过啊，也躲过的啊，躲了十年，结果，不还是要面对？索性就这样下去吧！让我看看，最后的答案。
在张秘书的贴身陪同之下，周三的谈判会终于筹划妥当，胜利开幕。
没有了巨无霸的阴影，一早到会的我显得精神抖擞，怎么？Andy在旁边没好气的丢出一句：死灰复燃。没事，今天范大心情巨好，放她一马。
拿起话筒，又默记了一遍开幕致辞，作为主持人的我这次一定会为公司争光的——毕竟养我九年么，总的贡献贡献！
倒背如流的程度都有了，抬腕看表，十点了，约定的是九点半，MDK的代表们在搞什么鬼？难道想放鸽子？
Andy和Elene她们几位我们公司的代表都有些坐立不安，特别是身为总经理的Andy，身经百战的她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半个小时内至少看了二十次手表。
我并没有引以为快的心情，公司对于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策划时间之长，准备程度之充分，几乎都创了公司之最。如果这个项目拉下来，NAC公司不用多久就能问鼎江湖了！所以，就连我这样的人，都开始担心是不是有任何变数，紧张得不行。
商务谈判，切忌事先乱了阵脚，冷静，冷静，我在心里对自己催眠。Andy见我在主席台上半闭着眼念念有词的奇怪模样，立即又冲上来把我训斥一通。她正骂得爽呢，会议室的门开了，前台小姐引进来三位气宇轩昂的黑衣男子，个个都是盛气凌人的样子，大咧咧往MDK代表席上一坐，丝毫没有因为迟到而道歉的意思。
我和Andy，不，在场所有NAC公司的代表们都大跌眼镜，这三位代表与我最开始接待回国的三位代表截然不同！废话！家洛的鬼影子都没有看到，肯定有蹊跷！
邻开会了换代表，这一招够阴险，我们之前的所有工作几乎白费大半！胜算渺茫！
Andy的脸阴沉到极点，慢慢走回代表席，等着我宣布谈判开始。对方三个黑衣侠那洋洋得意的样子，Andy一定已经恨不得买凶杀人了吧？
我正正神色，朗声宣布：
“各位尊敬的MDK公司代表，我是这次谈判会的主持人，范言。
在这里，首先我代表NAC公司热烈欢迎三位代表。然后，我很慎重的通知三位代表，鉴于三位迟到一个小时，今天的会议，我们要求单方面取消。”
全场哗然。MDK公司的代表像是被迎头打了一棍，面面相觑，不知所措。Andy的脸都绿了，却没办法发作，会议桌下面，拳头捏得似乎都挤出水来了。
我全当没看见，继续用不亢不卑的语调说着：
“我们NAC公司的诚意，相信MDK公司各位代表看得很清楚。我们希望MDK公司能给予我们同样的尊敬，谢谢！会议到此结束，散会。”
看着Andy故作镇静的与三位代表握手，一边胡诹着：
“下次会议时间，我们确定好了再通知您。”
等那三位代表晕头转向的离开了，Andy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到我身边，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几乎把我整个人提了起来，一张帅脸老早扭曲得变了形，冲我吼着：
“范言，你TM疯了！你想毁了这次谈判吗！啊！你知不知道这次谈判有多重要！”
周围的同事脸都吓白了，看着我被勒得发青的脸，生怕Andy一时冲动生出什么事端来，都跑过来想扯住她。Elene尖叫一声，用最快的速度往主席台这边赶过来。
令所有人都意外的另外一件事情发生了。明明被勒得动弹不得的我，反手扣住Andy两手脉门，力道一紧，Andy反射性的吃痛放开手，惊愕万分的望着我。我不等她回过神，左手肘撞向她喉咙，右手挡开她想要推开我的双手，一击之下把她放倒在地，手肘依然逼在她喉咙之上，不偏不倚的抵住她的喉管。Andy似乎才明白过来，喉咙传来的痛楚令她举起双手，口里吐词不清的说：“有话好说——”
旁边的人，包括Elene，都愣住，不敢相信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大逆转。咆哮弹Andy居然这么被我压在身下，居然还在求饶？！
我狞着嘴一笑，以不输于Andy的大嗓门吼起来：
“你给我听好了！对付MDK公司就只有用这招，没别的办法！今天不打下他们的锐气，我们一定没好果子吃！项目拉下来，我们说不定还得到贴！我们盯了他们半年，什么准备都是同行做不到的，根本不怕有别的公司跟我们竞争！你懂不懂，MDK就是觉得我们太稳操胜券，才会用这种不入流的谈判手法击垮我们的信心！”
相信Andy够聪明，能够明白我说的话。我站起来，整了整被Andy扯皱的衣领，扔下最后一句话：
“项目要真拉不下来，我立马辞职！”
拍拍屁股走人。同事们还处在极度震惊之中，连Elene都张大了嘴目送着我，说不出话来。我潇洒的出了会议室，进了电梯，掌不住的浑身一软，顺着电梯壁滑了下去。其实我真的不想闹这么大的，这完全不是我设想中的桥段啊！我开始只想用巧舌如簧在谈判中好好表现一番，替公司尽份力的，谁知道那个该死的MDK居然临开场了换主角！这么阴险！我那样也是为了公司好，之不是表现形式太极端了点——那也是Andy逼出来的好不好！
我在电梯里自己跟自己辩论起来，到一楼的时候，电梯门开了，我还自顾自辩论着，门口的同事都用奇怪的眼神扫视我，我才清醒过来。
这回完了。我垂头丧气的往公司大门口走。这回真的全完了。我干嘛还撂下那种牛气冲天的话？！这回连遣散费都拿不到，还得倒扣！
本来这个星期就天天加班到凌晨两三点，再加上今天谈判会这一闹，到回家时，我浑身都没了力气，自欺欺人的把手机一关，往床上一倒就睡着了。
浑浑噩噩的犯着迷糊，也不知道是几点，感觉到有只久违的温暖的手在摸我的头。
“Elene。”我梦呓般说了一句，马上清醒过来。Elene？
抬眼一看，果不其然！
“你……来啦。”我本想说，你又来啦？但是看到Elene笑得那么灿烂的样子，没狠得下心。
“言，今天上午多谢你了。”Elene很激动的样子。等等，她说什么？多谢我？我疑惑的看着她，希望她能解释清楚点。
“还有一个人也来了，在客厅里，去见见她吧。”Elene居然卖起了关子，我揉着眼睛，这到底怎么回事？
呵欠连天走到客厅，窗外都天黑了，该不会是晚上了吧？我嘟哝着，怎么睡这么久？一扭头和Andy看了个对眼，差点一脚踏空，摔个狗啃屎。
Andy赶紧上来扶住我，那从未有过的关切神情骇得我不轻。
“总经理，您怎么来了？”我赶紧习惯性的陪笑，突然想起上午发生的那恐怖的一幕——我把眼前这位华丽的总经理大人撞倒在地上，还用手肘制服了她。
O~ MY F*** GOD！我惨呼了一声，差点晕倒。
Andy又使了把劲扶住又一次打跌的我，居然又用史无前例的柔和嗓音问候了我一句：
“没事吧？”
天，我不是在做梦吧？
Andy有些疑惑的看着我像个失智老人一般的呆呆坐下，似乎下了决心不去管我这些奇怪举动，清了清嗓子，接着说：
“上午幸亏你反应快！你走了没多久MDK总部就打电话来了，说是三位新代表办事不周，耽误了我们的宝贵时间，决定仍然派之前的三位代表跟我们谈判，时间就在下午两点。他们还郑重的向我们道歉，呵呵。我打你手机一中午都是关机，担心你出事，所以下午谈判一完就和Elene一起赶过来了。”
呃。。。谈判？？我嗫嗫的问：“那。。。结果。。。怎么样？”
Andy大笑一声，两只手完全的展开，再收拢来重重拍在我两只胳膊上，激动地说：
“成了！范言！你是最大的功臣！”
老天开眼了！奇迹出现了！我也激动得一塌糊涂，一把抱住Andy，两个人笑成一团。
Elene闻声从卧室走出来，看到这幅画面，“咦”了一声。
我和Andy顿时冷静下来，发现互相拥抱得很紧的样子，实在太难看，连忙送了手，两个人扯开两米的距离，各坐沙发两头，怎么有点像偷情被抓？
Andy整理了下情绪，严肃的对我说：
“范言，以前或许我对你有些误会，你知道，我很抱歉。”
我用力的摇摇头，表示我丝毫不介意。说真的，她以前也根本没有误会么。
“这次你立了大功，公司高层决定升你的职，你想去哪个部分？随你选。”
“呃。。。” 馅饼掉下来都把我砸晕了，不过我谈判前确实是怀着某些目的，不过现在有点难以启齿。
还以为是自己的措辞有问题，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Andy又换了一种问法：
“要不然你想要什么奖励，公司都会尽量满足你的。我保证。就我私人来说，我真的很感谢你。”
Andy这样少有的欣赏加友好的态度，令我也不由自主换了种谦虚稳重的语气，对她说：
“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谢谢你看在Elene的面子上赏了我九年的饭吃，谢谢你把Elene让给了我，谢谢！我在心里郑重其事的向她道谢。这也算是个了结吧？
Andy还在发愣，不知道我在谢她什么。我接着告诉她：
“我想辞职。”
这就是我全心全力准备谈判时，心里的小计划。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这样子报答了公司养育九年之恩，也算够了吧？
“什么？！”Andy和Elene同时大叫起来。
我有点被她们的气势吓到，怯怯的重复了一遍：
“我想辞职。。。可不可以？”
Elene跑过来摸我的额头，以为我是感冒了说胡话。我摇摇头，冲她傻笑。
“那我怎么办？”Elene停住手，似乎察觉了什么，颤声问我。
“我辞职了呢。”我重复着这句话，还在傻傻对着她笑。
Elene倒退了一步，身子有些摇晃，Andy顾不得研究我的古怪，起身抱住Elene。
不等Elene再说话，我对Andy笑着说：
“我已经辞职了，Andy，帮我带Elene回家好不好？我很困，想睡一觉，明天再回公司办手续。可以吧？”
索性也没有等到Andy的答案，就小跑到玄关拉开了门，像个门童一样做着送客的手势。
快点走吧，Elene。
Andy恢复了以前对我不满的神色，想带着Elene离开，Elene却晃了下肩，挣脱了Andy的怀抱，一步一步向我走过来。
快点走吧，Elene，我在心里喊着，快点走。
“你真的要我走？”Elene快哭出来了。不行，我得快一点。
“快点走吧，Elene。”我的笑容好像是用刀刻在脸上似的，坚定不移。
Elene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泪水。Andy气冲冲的跑过来，一把拥住Elene，半拖半抱的把她带出了门口。我很不礼貌地立即关上了房门。
快点走吧，Elene。
我轻轻的说，再不走，我怕我再也忍不下心放你走。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And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