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唐芷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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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公司门口遇见Andy，我连“早”字都没说完，这位大人就铁青着脸从我身边擦身而过，带起一阵劲风。我揉了揉发肿的眼睛，边打呵欠边想：这回Andy肯定会气疯吧？昨天我一个人回了家，还挂了她打过来的无数个电话，苦心安排我深入敌方内部，想多得到些军情，没想到选错了间谍。
我晃了晃还是不太清醒的头，糟糕，昨天几乎没有睡，以这样的状态，怎么迎接Andy大人的疯狂反击？
说真的，她这样一个鞠躬尽瘁且一丝不苟的工作狂，能忍耐我这样一个缺乏激情且态度不端的下属这么多年，真是奇迹。
当然，俗话说得好，天下没有真正的奇迹。Andy的怒火并非是老天浇熄的，她又在办公室与Elene争吵起来，我又不小心经过门口，又不留神听了个一清二楚。
“Elene，我不懂你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总要护着那个废物？！”没错，这就是我的上司平时对我的称呼。不过，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我听得有点心烦。大概是昨天的情绪还没散，我想。
“Ann，小心你的措辞。我不认为你是那么粗鲁的人，再说，言并没有犯过错。”
“难道这个世道，只要不犯错就可以了吗？要不是你是我最尊敬的学姐，我会忍她那么久？！”
“我们都吃了很多苦，我知道，不用你提醒。但我只想帮她，Ann，不要对她那么残忍。”
“你总是这样，你明白吗？我这样不是在帮你，是害了你，也害了她。”
“Ann。”Elene摇摇头，无力的语气，“就当是在帮我，好不好？”
Andy抡起拳头砸下去，震得办公桌上的文件和钢笔都是一弹。
“她只是个被你宠坏的孩子，Elene。”Andy冷冷的下结论。
Elene凄然一笑：
“那又怎样？”
“……”
“我没有别的办法。对不起。”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默默离开。这九年多时间里头，这样的对话差不多听了上百次了，头一回我有股想扁人的冲动。今天的我似乎有点沉不住气，是家洛带回了我以前那股傲气么？
我冷笑一声，不知道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别人。是么？我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回到办公间，趴在桌上，我闭起眼睛。大概是这段时间太缺乏睡眠，脑袋缺氧，会有幻觉吧？脑子里突然浮起一张不以为然的脸：“你只是个一直被宠坏的孩子。你不明白爱。所以，我不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我。”
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记忆？谁又在取笑我？我不是！不是那样的人！
你们都错了！
但，我又是怎样的人呢？抛弃了深爱着自己的恋人，弄丢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大学毕业时连自己最喜欢的工作都被别人抢走，还有比我更窝囊更绝的人吗？如果平日不是有Elene在公司里明里暗里护着，我恐怕早早被无情的Andy大人裁员了。憋气，真是憋气！
下了班，我一个人在街边溜达，抒发一下心里的恶气。说真的，这鬼街上为什么要这么热闹！我烦恼不堪，明明知道原因在于快到圣诞节了，所以大街上满是红色的蝴蝶结，绿色的圣诞树，金黄的铃铛，漫天的圣诞音乐——总之，很烦！为什么要这么热闹？反衬我的心情吗？
我停下脚步，靠在一家音像店门口，气过了头，没了力气再继续，只得茫然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个人都是匆匆向前赶着，只有恋人们走得最慢，互相依偎着，手臂交缠，没走几步，就会发生一个亲昵的浅吻。街对面那对最忘情，在红灯前接吻，直到绿灯了才分开，十指紧扣着往我这边街道走过来。那个美女烫了卷发，长发披肩的样子，十分妖娆，和身边的帅哥一起，俗一点的话来形容，就似那金童和玉女。
我正觉得那位玉女有些面善，呆呆的瞅着。刚巧她也看见了我，瞪大了眼，“啊”的一声，向旁边男士说了几句，那男士有些不悦，却仍是默默走开了。玉女一个人跑过来，俏生生站在我面前一笑：
“范言，好久不见。怎么，不认识我了？”
我仍是呆呆的望着，仔细瞧着美女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反倒更加空白起来。
“还是那么色迷迷的呢，呵呵。”美女左手挽起头发，做了个妩媚的时装模特的姿势，“烫了头发，如何？是不是比大学时候更好看？”
我立时明白过来，我记得她了。唐芷茗，大学时风头最劲的学生会主席，曾经风靡全校，无人不识。但我记得她的最为刻骨铭心理由，是因为毕业时，我梦寐以求的BJ公司，口头允诺招我之后，却在三天之后正式公布聘用唐芷茗。
我从未受过这样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下咒，后来面试许多公司，面试官都说我缺乏公司要求的什么心什么精神，总之就是不录用的意思。我死心了之后，破罐子破摔，把简历复印了几百份，见公司就投，过了三个月，居然好死不死被现在的NAC公司录用了。总之，罪魁祸首，九年之后，居然这么逍遥的站在我面前，我居然还没有把她认出来，这么丢脸。
我气呼呼站直身来，哼了一声：“唐大主席，我怎么会忘记。那么，再见！”
转身就走，唐芷茗忙跟上来，仍是笑的：“不会那么小气吧？老同学，喝杯咖啡好不好嘛？”难道我们很熟吗？突然这么亲密的撒娇起来，难道这样我就能忘记你夺我心爱的BJ公司之仇吗？
我板着脸回答：“不巧呢，真的没空！”
她扯住我的衣袖，倒是有点力气，一下子止住了我的冲势。她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我，说：
“你还是没变呢。范言。”她又笑了，“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你也是这么掉头就跑。”
我挥了挥右臂，居然没能甩开她的手，于是眉头皱得很明显，说：“大街上，不要这么拉拉扯扯！”
她看戏似的瞧着我因为觉得丢脸而微微泛红的脸，带点得意的说：
“好，那我们去旁边的咖啡店吧。”脸上有些深意的，继续说：“我看你现在状态很不好，估计你也找不到别人聊天谈心事吧？遇上我，难道你不应该有点庆幸吗？”
拜托，有这么自恋的人么？我心里佩服她的脸皮厚度，但是，我现在，好像真的被她说对了。一个人靠着橱窗的时候，本是想叫个朋友出来吃饭，可是心里翻遍了所有名字，没有人符合我现在的心情——家洛和Elene，算了吧，不予考虑，所以，这个唐芷茗——似乎真的是个适当的人选。
心念一转，脚下随着她走进了咖啡店。店里有些暗淡的灯光，不大的厅里，十来个卡位，中间还有位吉他手在弹唱，简单的小店，很适合坐下来喝点热咖啡。
我们坐在一个角落，人少，不吵，只有吉他手的歌声和琴声飘过来，完美的烘托出一片令人坦诚相对的谈心气氛。
进了店里，唐芷茗稍微安静了些，一直注视着我。点完单，服务员上了咖啡，道声两位慢用，鞠躬退下。
我开始往咖啡里倒奶，对面的人发出一声轻笑，评论起我的发型：
“你该留大学时候的头发呢，范言，你现在这个发型不太适合你哦。”
“……”这个无聊的话题，我决定不接话。她还是和大学时一样，滋润的活着，身边这么多华丽的人作为陪衬，活在那么多光环的耀眼世界里。已经离我这么远的世界啊！或许我会默许着和她一起喝咖啡，也是潜意识想回这个世界看一看曾经的自己吧。曾经年少轻狂，目空一切的自己，和时光一起，流逝无踪。
“怎么啦？不说话了？我的保镖大人。”她低低的唤着我，有些突如其来的诱惑的成份。
我吃了一惊，以对面这个露齿浅笑的美丽女子为线索，瞬时忆起了这个保镖称号的由来。
周末要去学生会办公室拿些资料，我极不情愿的从宿舍走到目的地。
步行一个小时，很累好不好，这个见鬼的宣传部部长，才上任就一堆麻烦事。我在心里抱怨着，嘟嘟囔囔进了办公大楼。不过第一次踏进学生会大楼，心里还是泛起些骄傲。
那么，要加油哦！嘿嘿傻笑了一声，推开了半虚掩的学生会办公室门。
咦，门怎么没有关？正疑惑着谁也在周末回来办公室，一抬头见到了一幅唯美的画面：
一位帅哥正俯身要亲吻一位坐在窗边椅子上的美女。
阳光从窗口透射到他们身上，为他们镀上一层辉煌的金边，他们完美的侧脸映入我的视网膜，我心里啧啧惊叹起来：这不是开学时在迎新大会上发言的两位学生代表，也就是后来当选学生会主席的唐芷茗和副主席的夏明理么，他们果然如传说中一样的是一对啊！
我恍然大悟的想着，忘记了应该要避开才对。不过情况似乎不是你情我愿——唐芷茗皱着眉，抬起手臂挡住凑到她脸颊旁的唇，樱唇里略带焦急的说：“明理，不要这样。”这种娇弱的反抗无法阻止帅哥大人的进攻，反而激发了他的雄性激素，他一把抓住唐芷茗的手臂，紧紧按住，唇仍是往前方攻去。
我目瞪口呆，在那电光火石间，我的潜意识帮我做出了回应——来不及关门，扭头就往楼梯方向狂奔——大事不好！看到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再不走麻烦就大啦！才跑了几步，我的理性意识突然反应过来，咦，这种时候我为什么要逃跑？他们好像不是在办公室偷情，而是有人要强吻才对——夏明理要强吻唐芷茗！我被吓到了！所以很不争气的逃跑了！乖乖，传出去不就丢脸了！我稳住脚跟，转身回来。
里面的情景因为我的打扰早就变得不同了。我回身时，看见夏明理站在门口，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冷冷盯着我。为了扳回一城，我毫不示弱的昂起头回盯他。夏明理突然笑起来，走过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语调轻松的说：“是范言啊，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忙吧。”
真是个狐狸啊，这个男生。我明白，他是看我一个人，空口无凭的，估计我也闹不出什么事来，就懒得大费心思，甩手走人。
我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其实如果不是想着还要进去拿资料，我绝对会跟夏明理两个人前脚后脚的开溜。
复杂的学生会啊，我叹口气，跨步进去。唐芷茗正在用手梳理她刚刚被弄乱的长发，没有看我，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我也很配合的不说话，贴着墙摸到宣传部的文件袋，拿了就准备走，临出门的时候，听到后面传来一声：
“胆小鬼。”声音不大，刚好够我听见，却像是一个晴天霹雳，迎头盖脸劈下。
换了别的情形别的状况，被人数落的我绝对会慷慨激昂的反驳，不会轻易认输。可是这次，确实是我错了么，别的不说，她和我一样是女孩子，我说什么都不该把女同胞扔在色狼手里不管的，大错特错，怎么去反驳？还是认错比较对，人谁无过？
我咽下了口水，转过头来，对唐芷茗说：“那个，对不起，刚才有点反应不过来。你……没事吧？”
唐芷茗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优雅万千的走过来。她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宣告了一个对我的处罚：“那么，以后，你要负责我的周全。范言。”
在我身边微微停驻，扭头问我：“明白了吗？”
“啊？”我脑袋里打结了，“什么？”
“全职保镖。懂了？”唐芷茗说完，嘴角轻轻一扬。
作为补偿，是这样吧？我混乱的思考着，作为我刚刚没有奋不顾身英雄救美的惩罚，天啊，这不比搅进学生会主席和副主席间复杂的关系更加麻烦吗？偏偏看见唐芷茗淡淡的样子，我又说不出拒绝的话。不对，我是很不争气的被迷住了，被这个容貌与气质俱佳的美女大人完全迷住。我觉得我有点巴不得。
“不止胆小，还要色迷迷的。你果然该罚，范言，而且应该罚得更重点才对。”
“呃……”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需要的时候，我会CALL你，你必须在半小时内赶到我身边，就这样。”
根本就是处变不惊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刚刚那个被胁迫被强吻的一幕是场幻觉！受害者，其实，是我！
不管怎么样，这场事变之后，我成个了莫名其妙的保镖。不止是陪同唐主席参加各种交流会和学生活动，连同她出去约会，都不会忘记让我去提东西。这样的关系让家洛很是厌恶，不知不觉，也开始疏远我和家洛的关系，而那时候，晓岚和家洛的联系，慢慢开始比跟我的联系多了。
“是这样。”我自言自语的说着，手还在无意识的搅动着咖啡。
“怎么了？”唐芷茗见我久久不说话，一说话就没头没脑，有些疑惑。
想起来了，上大学之后，跟晓岚开始争吵的原因，跟家洛开始生疏的原因。
因为，我又迷恋上了，另一个梦中情人的化身，唐芷茗。
居然连这都会忘记，九年的时间，真可以让我忘记这么这么多重要的事情吗？
“还在生气吗？”唐芷茗撑住下颚，直勾勾的望着我，不知道是灯光还是我有些幻觉，她的眼睛里波光闪动，那份诱惑近乎赤裸，换作以前我说不定马上一口咬下去，不吻白不吻。而现在的我，半个人都已经没了知觉，除了继续机械的搅动咖啡，没有别的心思。
“大二那年平安夜，我不肯让你吻。你发好大的脾气，不知道跑去哪里，我怎么都找你不到。回来后你就不再理我了。说真的，没你当保镖，还真有些不习惯。”
我刹那间忆起刚刚在公司那句浮现在我脑中的话，还有那张不以为然的脸：
“你只是个一直被宠坏的孩子。你不明白爱。所以，我不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我。”
那是平安夜的晚会上，我和唐芷茗溜出来，躲避应酬。跑得有些急，我们在附近的荷花池边停下来喘气。
空无一人的校园，大家都在舞会里和自己的舞伴翩翩起舞，音乐声响彻云霄，连荷花池这边都能听到。
我举起右手，向唐芷茗点点头，笑着说：“那我这个保镖，有没有荣幸邀请您跳支舞呢？”
唐芷茗笑着说：“据我所知，跟范言跳舞之后得换双舞鞋。”意思是被我踩太多次舞鞋都会坏掉吗？总是讽刺我的这个家伙，总是无视我对她火辣辣视线的家伙。我知道，她也知道，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形影不离这四个字，促成了我们不用明言的暧昧。
终究还是会把手伸过来的这个家伙。我笑了笑，身体里似乎有些酒气在上涌——刚才应酬的时候，帮她挡了许多酒，啤酒红酒，数不清楚多少杯，或许，借口醉了，可以——我握住唐芷茗伸过来的手，紧盯着她微微张开的唇，看起来总是那么柔润的唇，我脑袋一热，一把拉她进了怀里，紧搂住她，两个人的脸几乎快贴到一块儿了。
或许，借口醉了，可以吻她！我知道她心里，对我绝对不可能没有意思，只是两个人一直没有机会进展——碍着晓岚，碍着她那些所谓的男朋友——连牵手都很少的男朋友，我看她只是把他们当成提款机——现在，管他的，说真的，我的确有些醉了，我要吻她，吻她我渴望已久的唇！
她的脸也是红红的，是因为喝酒了，还是因为被我这样的抱紧了？我不清楚，也懒得弄清楚！我望进她的眸子里，那里似乎有些紧张，也有些希冀，更多的是似水柔情，我陷了进去，老天爷都无法阻止我，我要吻她！
我慢慢的把唇凑过去，她火热的鼻息都喷在我脸上，一阵麻痒难当的感觉，近了，又近了，就要挨到她微微颤抖的双唇了，马上，就可以——就在这急死人不偿命的当口，她推开了我，伏下身子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我呆在离她不到半米的地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居然把我推开了！像推开以往她那些男朋友一样！为什么？！
“不可以。言，我们大概是疯了。”唐芷茗居然也有这么慌乱的表情和无措的举动，我也算是不虚此举。
“因为我是女孩子？”我挤出几个字，脸色不用说的惨白。
“不是。”她想也不想的否定，缓缓气，稳定了情绪，恢复了以往淡定的样子。
她望着我，用她一直以来的那股不以为然的高傲神态面对着我，说：
“你只是个一直被宠坏的孩子。你不明白爱。所以，我不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我。”
我的心跳突然一顿，耳边一片寂静，似乎连舞厅的喧杂声都已不存在，静得只听到两个人的呼吸。
“连一个吻都不可以。言。”唐芷茗捂住胸口的左手突然一紧，我误以为她想隔着骨肉将心脏捏住。
她的表情为什么变得那么悲哀？被拒绝的人是我好不好？我的眼眶里不由自主的渗出泪来，不行的，不可以让她看见我这么狼狈的样子，再也不要那么狼狈的被她看穿了！我似乎变成了开学时撞见她和夏明理掉头就跑的懦弱少年，没了勇气，认输的转身。
你的悲哀是在同情吗？我不需要那个啊！我转过身，恨恨的想着。
手机恰到好处的响起来了。是晓岚。
我趁机走得远远的去接电话，不知道恩啊哈啊说了些什么。有意无意回头望向荷花池边，唐芷茗仍是捂着胸口盈盈而立的身影，我的心一痛，差点抑不住眼眶里满满的泪水。
“言，你一晚上不接我的电话，我很担心呢。今天平安夜，明天你要不要回来陪我过圣诞？”
“回S市要一天的火车，等我回来圣诞节早过了。”我无心的回答，心思仍挂在唐芷茗那边。
“你回来好不好？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晓岚的声音有些发抖。
她刚刚哭过吗？我的神智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丝到晓岚这边，听出了些许不对劲。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安慰她，反而有些不悦：
“你每次要我赶过去，不都说有事吗？可是哪次真的有什么事。我很忙，不要闹。”
我居然说我很忙，忙什么？调戏学生会主席吗？！居然开始说谎，我突然发现自己很恶劣，甚至连自己都觉得可恶。
“言……”晓岚似乎觉察出我的不对劲，哽咽起来。
换作以前，再怎么不高兴，吵一两句，她开始哽咽落泪的时候，我都会转变语气开始哄她，可是今天，我似乎真的无法控制自己。
“晓岚，你不要闹，都高三了，不要老是给我打电话，你该好好复习！”
“言，你一定要过来。我真的很需要你！”晓岚崩溃了似的哭起来，我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气唐芷茗对我的回应，只觉哭声很刺耳，我一阵心烦意乱，随口说了句：
“你这样闹，难道又要逼我跟你分手？！”
每次闹过了头，我就会轻易说分手，晓岚也会痛快的答应，然后过两三天，两个人又当没事发生一样的继续通电话。
“不要这样，言，我真的很难过，我……”怎么回事，今天怎么每个人都不对劲！我听到晓岚没有像以往一样的立马答应，还在纠缠着继续说话，心里莫名的厌烦感刷刷刷全部涌了上来，冲动之下，我恶狠狠的关了机，抓起手机往地上一扔，啪的一声，电板和手机分了家。眼里的泪终于全部不受约束的涌了出来，划过发烫的脸，我感到源源不断的厌烦和恨意冲击着头顶，止不住的全身发抖起来。
唐芷茗听到声响望了过来，觉察到我的不对劲，连忙跑了过来，拉着我的手问：
“怎么了？言，怎么了？”
我抬起充满眼泪和血丝的眼睛瞪着她，抿紧了嘴。她有些不忍的咬住了下唇，几次欲言又止，她的手拉着我的右手，很大力道的握着，泄漏出她淡定表面下，比之我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杂乱心境。
但终究，她没有说话，和我一样。
原来真相是这样，我和晓岚分手的原因，竟然是这样！
原来我并不是在忙着所谓的全国高校间一年一度的辩论大赛，原来我并不是因为每日看资料看得天昏地暗才会那么脾气暴躁，原来，什么都不是，是我，爱上了别的人。呵，可笑啊，真的是可笑啊！晓岚，你竟然会为了这样的我，竟会为了这样的我——
傻瓜！
傻瓜！
“晓岚。”被这样的真相大白一震，我停下搅动咖啡的手，往后一仰倒在沙发上，浑身像瘫了似的没有力气。深呼口气，鼓足气力想要说完我想陈述的一件事实，张了口却发现自己失去了语言。我用着力，却导致自己更加说不出话，反倒涨得自己头晕脸红。
“晓岚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起她？你们不是早就分手了么？”唐芷茗不解的眼神，看着我努力想要完成语句的样子。
“她……”我挤出这个字，似乎就虚脱了似的，整个人更深的陷进沙发里，呆望着天花板上垂下的流苏。这些晶莹剔透的水晶流苏，映着柔和的橘色灯光，一晃一晃的，让我联想到我送晓岚那对耳链，她兴高采烈的对着镜子仔细戴好，回眸一笑，耳链跟着扬起了弧线，一晃一晃的。而今，什么都不见了。那对耳链，那个曾经对我笑魇如花的人。
什么都不见了。
我闭上眼，发现这个漆黑一片的视野比较适合我现在的心情。我嘴角歪了歪，准备开口说话，泪却泛滥而下，不可收拾。
怎么又哭了？我真是个没用的家伙！昨天明明就决定了不要再哭的！真是没用！
唐芷茗仍然像那个平安夜一样，看着我流泪，一言不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幽幽开口：
“言，我承认，那天的事，我很后悔。第二天圣诞节我去找你，你却一声不响的走了，过了三天才回来，却再也不肯像从前一样陪着我。你知不知道，我很寂寞。”
“我从小的家庭环境就不好，连上学的钱都是问别人借……我发现班上有钱的男孩子喜欢我，我只要对他们笑一笑，他们就愿意给我买所有我想要的东西，所以从初中开始，我就有了男朋友。我真的很聪明呢，我知道，只要他们一天不得到我，就一天不会忤逆我的意。”
“我知道你跟他们，是一样的人。你很自私，不喜欢惹麻烦，明明有女朋友，还向我闪烁其辞，以为能蒙骗我。一开始我真的觉得你很可笑，也很可怜，我只是想利用你，就像是游戏。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不该开始这个游戏。我让你走得太近，当我有所觉悟的时候，我已经离不开你——我从来不允许任何人离我太近，对自己的保护是很周全，却太寂寞，寂寞到我不由自主的放心让你去接下这个任务，保护我，陪着我，一天又一天的，让你走近我的心里。其实我和你一样可笑，一样可怜，这样的我们，难道不是很相配么……”
“所以，我其实很想被你吻，真的。我不知道平安夜那天为什么我还能推开你。我不知道是太习惯于拒绝别人的吻，还是因为我心里太害怕，害怕失去你。言，真是可惜呢……你不说，我也明白，晓岚一定出了什么不好的事……看来我们没有再重新开始的可能呢，是不是很可惜？”
“不过，也幸好。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重新开始，你刚才看到的人，就是BJ公司亚太区副总裁的小儿子，我们一直在国外发展，最近回来准备结婚了。大学毕业那年就是靠他，我才能越过你，得到了那个工作——原本我只想刺激下你，想引起你重新注意我，谁知道，你那么一声不吭的，找了别的工作。”
“言，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连一个吻，都不可以。”
她的声音在空中渐渐消逝，她走了。
窗外的夜色里，路灯零落，有些浑身湿漉漉的路人进店多雨，外面在下雨吗？
一滴一滴坠落到这个世界的雨啊，你们也寂寞吗？也会怀念吗？那些在天上的日子……
看上去多么纯洁无瑕的日子啊……
可是，我并不想怀念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唐芷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