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后她成了第一眷属》翡唐

17、定义

　　听到戚灵玄那暗暗加重的‘自作聪明’四个字，戚于景——不，是于景不禁在心中感慨。
　　从之前他就发现，戚灵玄这个人，怪记仇的。

　　睚眦必报，一点都不肯吃亏，逮着机会就会报仇。
　　有点像小孩子，你推我一下，我必须要推回去一下。
　　不多踩你一脚，也不会少推一只手，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公正。

　　于景想到【蝗虫】袭击事件后，他们从监控里看到的画面，一个没有经过任何专业锻炼的细胳膊细腿的女孩子，扛着满身的虫子钻爬滚咬，诱得蝗虫将她击飞到车边，划破车的油管引发爆炸，拼着同归于尽也要烧死蝗虫。
　　那个拼死的劲，让在场那些身经百战的‘专业人士’都不禁佩服，直呼——这人是个做战士的好苗子。
　　当时于景看到几个人眼睛都亮了，恨不得立刻收到自己麾下。

　　所以戚灵玄说她会掀桌子，于景不怀疑，甚至觉得很有可能。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别说戚灵玄可不是一只兔子。

　　思忖时间不过几个呼吸，于景收起自己的轻视，他伸出手做出握手的姿势，“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确实，我们之间没必要到那一步，重新认识一下，C.S.A.第三分队队长，于景。”、

　　他还是习惯性地微微笑着，但是戚灵玄感觉他的笑没那么欠打。

　　重新介绍身份，这是承认她与他坐在一张桌子上谈事的资格了。

　　于景，原来只是在他的真名前面加上了一个她的姓氏吗，还怪敷衍的。

　　“C.S.A.是什么意思？”戚灵玄问道。

　　“China Supernatural Association，中国超自然协会。”于景靠着墙，他一边回答着戚灵玄的问题，一边观察着四周，现在结束吃饭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往外走，不过还没有到下午上工的时间，他们不少人聚集到那三个受到惩罚的人面前，开始大口唾骂，有些人甚至拿着旁边的锄头，开始往他们身上敲，发泄着他们的怒火和压抑。

　　果然是官方组织，只是这名字……
　　戚灵玄有些困惑，“超自然？指的就是神眷者吗？”

　　于景笑了笑，“有些人会叫他们神眷者，有些人叫他们异能者，有些人叫他们怪胎，古时候曾经有人叫他们方士，不过是个称呼，官方组织总不好起个太神神叨叨的名字，我们可是科学的无神论者。”

　　“……”戚灵玄一时竟然分辨不出于景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的。
　　主要他说得还挺符合国情。

　　“所以，神眷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这世界上，真的有神吗？”戚灵玄之前就一直在琢磨这个，那个虫人提到过什么世界之母，似乎是个神明，他还自称是神的子民，难道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吗？但是听于景的意思，似乎也不一定与神有关。

　　于景早就知道戚灵玄会问这个，事实上，许多人在一开始知道神眷者的存在时，都会问这个问题。
　　他低垂着眼，浓密的睫羽将他的目光遮得影影绰绰，令人看不真切。

　　“就像我刚才说的，一切只是个称呼。”他语调悠缓舒长，“什么是‘神’呢？如果你指的是超出常识的存在，那确实有，最起码，从目前的记录上看，祂们曾经存在过。”
　　他抬起眼，眼眸里带着幽深的涡旋，“说白了，人类以及人类文明不过是这个世界上的沧海一粟，而这个世界上有着许多人类穷尽一生乃至于几个文明的延续，都无法企及的存在。”
　　“你可以称呼祂们为神，也可以称呼祂们为高纬生命体。”他轻描淡写地说着一件极为恐怖的真相。“但无论是什么，人类文明都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文明，更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而神眷者，就是在因缘际会之下被赐予神力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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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休时间结束，戚灵玄跟着人潮回到自己的树的区域，她盯着那粗粝壮实的树干，看着上面树皮沟壑中，一排小小的蚂蚁沿着沟壑往上攀爬，于人类而言不过是一个指尖的深度，于它们来说便是深墙大院。

　　于景告诉她，原来这个世界各国都有自己的神眷者官方协会，甚至世界之间还有共同的协会，就像联合国一样，但是这些协会与协会中的神眷者却并不具备严格的从属关系，协会无权命令神眷者，更像是象征意义的存在，但是中国是个例外。
　　所以在她出事后，协会能第一时间调动神眷者找到她，并且保护起来。

　　而神眷者自古存在。内部组织不亚于一个小型王国，是一个庞然巨物，甚至有些组织脱离了世俗国家的定义范畴，一个神眷者更可能同属于多个组织。

　　而如今制造幻境的这个神眷者，就有可能是来自于【信仰派】的【作家】。神眷者们对于自己的力量有着不同的立场，久而久之，他们便分成了几大主要的派系。信仰派便是其中一个，信仰派的神眷者信仰着那些存在，并认定自己是那些神的后裔和子民，而他们的使命便是迎接神明重新回到这个世间，让这个世界变为神之国度。总的来讲，就是一群疯狂信教徒。
　　而作家的眷属能力是故事，如今这一切都不过是ta的一个故事。

　　一个好的故事必然建立在现实基础之上，才能最大范围得引起人的共鸣。
　　共鸣的力量，就决定了作家能力的强弱。

　　“那ta讲这么一个故事干什么？”戚灵玄不理解，“为了把我困在这里？”

　　于景嘴角一撇，笑意不达眼底，“你可别误会，作家是一流的杀手，ta从不讲不见血的故事，ta将你拉进故事里，就只会有一个目的——杀了你，用最有意思的方式。”

　　“有意思？”

　　“如果一个人平平淡淡地死了，这个故事岂不是很无聊？”于景声音里不掩厌恶，显然很瞧不上作家的行径。说起这个，于景挑起眉尾，语调也微微上扬，“怎么，你现在不认为是我做的了？”

　　戚灵玄点点头，她十分坦诚，绝不嘴硬，“我刚才仔细想了想，如果你真的要对我动手，在医院你有很多机会，而且你也没必要搞这么复杂，弄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也没想着要道歉。

　　“聪明。”于景很是赞赏，也全然不在意戚灵玄之前的恩将仇报。

　　“现在不说我是自作聪明了？”

　　果然很记仇。
　　于景稍加安抚道：“自作聪明，那也得要有几分聪明才行。”

　　在离开的时候，于景忽然又叫住已经转身要走的戚灵玄，声音里带着强烈的好奇，“你既然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愿意继续和我合作？”

　　戚灵玄头也不回，随便找了个理由，极其敷衍地丢下一个答案，“因为我给国家交了那么多年税，都当了几年好公民了，我还不想试都不试就前功尽弃。”
　　但其实，她只不过是更看重收益。

　　她确实很讨厌这些人愚弄她，但是意气用事是有资本的人做的，从小到大，她就不具备任性的资本，在生存面前，她从来只追求利益的最大化。
　　戚于景很欠打没错，但是这些天来最起码他没有伤害她，他不可信，但是那些站在暗中的不知敌友的人更不可信，冒然与那些人接触会带来极大的风险。
　　那她没有必要为了一时之快，抛弃一个已经摸了些底细的选项，去在黑暗中继续摸索。

　　注意力回到眼前的这几棵树上，眼下最重要的是，还是平安离开这里。

　　既然是故事，那故事的逻辑就很重要。

　　这里的人一直在强调着要好好照顾这些荔枝树，如果没照顾好，就是要被惩罚的叛徒。
　　戚灵玄不知道今天中午那些被绑在那的三个人是怎么没照顾好，但是在午休结束她离开时，她瞟了一眼，那三个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甚至连哀叫声都无力发出，因为舌头已经被铁夹子硬生生地拔了出来，若非是戚灵玄肠胃空空，看见那一幕几乎都要吐出来。

　　这里的人都是疯子，所以绝不能给他们留下任何的把柄。

　　走到小道上的工具间，戚灵玄从里面挑了常用的几个农作物工具，扛着去到自己的大树下。

　　她打工的时候去过荔枝园，当时耳濡目染也学过一些，荔枝树在生长过程中，一定要保持土壤湿润，但却要避免积水，否则根系容易溃烂生病。

　　而她的这片地方，土地上有着不少坑坑洼洼，现在看着里面是没有水，但是随便下一场雨，就会积起水坑，虽然在现实里只有短暂的水坑，也不至于影响太大，但这里可是会死人的故事，一切只会往更坏的方向发展，她不能掉以轻心。

　　就在她努力填坑的时候，忽然，在远处的林间传来几道微弱的惨叫，一瞬间，林间甜腻的荔枝味愈发浓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