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河》伊善

11、四、当安稳成为一种习惯（2）

　　“如果没有遇到对的人，宁愿不要爱。”我没有底气的反击。
　　束河似乎在思考，我以为她又要说出一大段富有哲理的话，结果她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看来酒精的作用不可小视。
　　哭过之后，束河跟我说；“即使你现在不敢爱，如果你遇到对的人，你会用力去爱，但是我，即使遇到再对的人，也没有力气去爱了。”

　　这次放纵后不久，束河就找到了工作，工资可观，但不管食宿，继续在我这里住了段时间后就在公司附近跟别人合租了个卧室。平静的生活比流水还快，一忙碌，我们半年都没有联系了。
　　束河在新公司上班不久，认识了一个合作公司的业务员，他叫王明，可能被束河冷淡的气质吸引，常常有事无事出现在她面前。束河不想谈感情，半年没有搭理他。
　　过年的时候束河回了老家，父母对她的态度就像是对一个离家只有两天的孩子，哥哥已经有了小孩，一家人其乐融融，她显得完全多余，她不明白既然父母这样不在意她为何又非得让她回老家。
　　除夕夜十二点的炮声都没有让束河有多振奋，她趟在床上无法入睡，塞上耳机听了整夜的歌。她想，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她曾经那么渴望能留在大城市，现在反而觉得家乡也不错，安宁闲逸，随便做点什么生活就很宽裕，可是她却不能，她不知道她在跟谁较劲。
　　第二天，束河在街上闲逛，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王明正在街边小吃摊吃饭。束河以为看走眼了，王明却使着劲地跟她招手。
　　束河疑惑地走过去：“你老家也在这？”
　　王明：“哪呀，我老家在湖北，像我这种离家远的打工仔不是每年过年都回家的，票难买人又多，不如平时有时间回家看看，我做业务的嘛，比较自由。”王明憨笑着。
　　“那你大过年的跑甘肃来干嘛？不是离北京也很远么。”
　　“撞撞运气呗，看能不能遇见你。”
　　束河愣住了。
　　“我说真的，追你大半年了，得加把劲啊！要能遇见你，跟你一起回北京，我就心满意足了。”王明继续憨笑。
　　这一刻，束河想不如就在一起吧，也许不爱才能更长久，不爱就不计较，最对的人其实是最合适的人。
　　三天之后，王明真的等到束河跟他一起回北京，王明有些激动，兴奋了很多天。
　　因为两人是直奔婚姻而去，省去了很多谈恋爱的情节，比如进影院、送花、周边游、日常消遣……精打细算省着首付的钱。
　　他们两个人，束河完全占了主导地位，王明除了做了过年去找束河这么个决定，之后几乎没有再做过决定。似乎所有事情都交给束河了，包括工作。两人在一起三个月后，王明嫌太辛苦辞掉了工作，束河升职，工作日益繁忙，王明承包了家里的所有家务。
　　一般找工作周期是一个月，王明一找找了三个月，依然没有上班的迹象。
　　从上次跟束河分开后，转眼一年未见，虽在同一个城市，却都忙着自己的事。
　　我说见面吧，束河带着王明一起赴约。王明比束河高一点，略胖，头发微卷，吃饭的时候他就是在吃饭，不活波也不幽默。结账的时候我跟束河抢着买单，他就在一旁坐着，然后百无聊赖地把餐前零食一篮瓜子装口袋里。
　　“你知道他比较庸俗，不会开玩笑又不严肃。”另外找了时间，约束河一起逛街，终于把那天憋着的话大大方方讲出来。
　　“他其实挺幽默的，只是在陌生人面前比较淡漠。”束河替他解释。
　　“过年去找你这么浪漫的事发生在他身上真的不可想象。”我继续挑剔。
　　“追我的时候比较浪漫，到手之后比较务实，生活精打细算也是为了以后。”
　　“可是，他已经三个月没有工作……”
　　“同时也减轻了我不少负担，他做的菜很好。”
　　“束河，你知道，他不是你的追求。”
　　“轰轰烈烈的感情，一次就足够了。起码，通过我们的努力，可以留在这里。”
　　“就靠你一个人的工资？”
　　“他会工作的，给他点时间调整。”
　　我们像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辩论赛，不分胜负。
　　“你们没有轰轰烈烈，只有刻骨铭心。”我转移话题。
　　束河望着远方：“当安稳成为一种习惯，我害怕改变。”
　　一颗激烈的心就这样沉到海底了。

　　一天束河下班回到家，看到家里多了一只小狗，王明说他很喜欢小动物，一只想养，以前的同事养的狗生了一窝仔，他便要了一只来。
　　合租的规定是不能养狗，束河为了王明的心愿考虑换房子。凭束河的工资租一个单间是很有压力的，两人费尽脑筋终于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租了个自家修建的房子，三层高，白墙黑瓦，一间挨着一间，每间都租了出去。
　　束河下班后就跟王明一起遛狗，好像生活舒适安逸。
　　我去束河的家看望她，见她第一眼心就咯噔了一下，怎么那样瘦了？
　　“很幸福的人不会瘦成你这样。”我有些不满，王明明显胖了许多，饭都被他抢着吃了么？
　　“最近公司事多，总加班熬夜，过段时间就好了。”束河并不在意。
　　“连狗狗都在茁壮成长，你还没有发现自己像枯萎的狗尾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