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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御医之死 ...

  •   茅草屋简陋四处漏风,根本无法抵挡深秋的寒冷,清欢虚弱地躺在地上的茅草堆里,忍受着四面吹来的冷风和撕心裂肺的疼痛。

      天色渐晚,饥寒交迫,嘴唇干裂出血,他试着挪动身子,想去外面找口水喝,哪知只要稍微一动,脚伤便令人疼得死去活来。

      他忍痛哼了一声,负气地坐在地上,抓了一把茅草塞在嘴里,狠狠地嚼着。

      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每一步都很稳,淡定从容,像极了某人。

      清欢知道是晏长风来了,他下意识地想躲,拖着一条腿拼命地向角落里爬去。

      门倏地被推开,晏长风站在月色的暗影中,将茅草屋中的景象全数看在眼里。

      他身影极快,没等清欢逃到角落,就已经将他揽在怀里,清欢惊恐挣扎,剧烈地喘着粗气。

      混乱中,他在晏长风的脖颈划过几道血痕,从而换来了狠狠一巴掌,一巴掌下去,人彻底地安静下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晏长风见他狼狈地缩在那里,嘴角都是茅草的残渣,周身不着片缕,在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身上的血迹早已干涸,一块又一块斑驳残留令人分不清哪里是新伤哪里是旧伤。

      那只被掀起皮肉的右足,被人用破布换乱地包了起来,尽管光线昏暗,却依然可见破布染血变成了黑红色。

      “能给我一口水喝吗?”清欢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

      晏长风也不说话,转身亲自去取了水再次折回来。

      “你不怕我趁你不在逃了?”清欢抬头看着他,苦笑道。

      “你又能逃到哪去?”晏长风嗓音压得极低,他喝了一口水随即欺身压了过来,吻住清欢的唇,将那一口水嘴对嘴地喂给了他。

      也许是他渴极了,也许是深夜恍惚中的错觉,晏长风感觉到清欢的舌头笨拙地在口中索取勾挑。

      一口又一口,清欢终于喝饱了水,喘息着停了下来,晏长风无意中碰到了清欢受伤的脚,清欢猛然一颤,痛苦地蜷缩起身子来,拼命地一推,晏长风重心不稳向后砸去,地面一塌,两个人竟然翻滚着跌落到地下暗室中。

      暗室不深,距离上面只不过一丈高,混乱中,晏长风搂着清欢,将他护在身上。

      “本王跟你在一起,从不走运。”晏长风后背被什么东西刺到,疼痛不已,他想起身却因为清欢惊魂未定,紧紧搂着他而作罢。

      清欢将头埋在他颈间,低声道:“恣意跟王爷在一起,也从不走运。”

      晏长风冷哼一声,不想理会他,两个人各怀心事,却没有拆穿,晏长风命人将他抬出茅草屋,安顿到一间偏房内养伤。

      因为有交待,所有人一概不得接近,所以清欢养伤的这些日子,也难得落得清静。

      这些日子,齐照不知什么原因没有追过来,两厢安好,安静得有些诡异。

      经过一段日子的恢复,宋成慕逐渐活动自如,不再需要别人搀扶就可以四处走动,但因其经常觉得骨头疼,浑身上下都不舒坦,大部分时间都在对人发脾气,一天到晚吼来吼去,对下人轻打骂,重辄拖到山沟里活埋掉。

      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宁,郎十八找了晏长风几次,可是晏长风只是冷冷丢下一句:一句护国公高兴,尔等何敢不从?

      郎十八自知胳膊拧不过大腿,也不敢争辩,只能暗地里提醒一众兄弟小心行事。

      然而,还是有事发生。那日,张御医忽然死了,死得莫名其妙毫无征兆,就那样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七窍流血睁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房间的门窗完好,室内的摆设如常,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晏长风亲自到他的房间查看,最后没多说什么,除了微蹙的眉宇隐隐透着一丝不悦之外,别人无法从他的表情上探查出任何情绪。

      张御医被埋在了后山,连块碑也没有,翌日,晏长风派人快马去了京师,向齐照呈报张御医突发疾病身死异乡,并请求宫中再派御医过来。

      张御医死后第三天,晏长风忽然出现在清欢门前。

      清欢脚伤渐愈,可以拄着一根木棍勉强走几步,气色也稍微好了一点,每日基本不出屋,坐在破旧的桌前写写画画,难得落了个清闲。

      晏长风进门,不等他抬眼便已经坐在桌边,开门见山道:“你杀张御医的时候可曾想过在诛谁的心?”

      “张御医的死与我无关。”清欢放下笔冷笑道:“有人死了,你最先怀疑的是我,王爷为何不直接杀了我,以除后患?”

      晏长风不言,清欢负气离开。

      三日后,一行人自后山撤离,在山寨莽汉的护送下,沿着连绵起伏的山脉一路向西北进发,一日有余便行至万陌关。

      只要出了万陌关,便是姬容国的地界。

      关外,数万精兵集结在那里,旌旗飞舞,声势浩大,只要晏长风一声号令,便会举旗攻城。

      这一夜,晏长风等人没有进城,在城郊的小山丘上扎了帐篷,以做休整。

      宋成慕身体疲乏,早早的便睡下,晏长风心事重重走出帐篷透气,一抬头便看见不远处的大树下,清欢一袭黑衣,静静地注视着万陌关的方向。

      “想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清欢警惕回头,在看到是晏长风的那一刻,眼神柔和了下来,多了几许亲近自然。

      “长了这么大,还没去过关外。”他浅笑。

      晏长风靠在树上,淡淡道:“天下没什么不同,万陌关外有美酒佳人,草原羊马,这些我们都有,并不稀奇。”

      清欢转过身,抬头看向晏长风画风一转,道:“王爷此去,怕是要造反……”

      晏长风神色一紧,眼中泛起汹涌的杀意,手中短刀划过,只在瞬间便架在了清欢脖子上。

      清欢波澜不惊,不咸不淡道:“看来王爷也并非全然无惧,想必此刻心中也慌得很,既然这样,何必又为了一个人,丢弃该有的忠诚之道?你可知这一去,便是背弃了北鄢的万千百姓,良心安否?”

      晏长风大怒,狠狠一巴掌扇下去,清欢脚伤吃痛站立不稳向后踉跄了几步,白皙的脸颊上顿时红肿起来。

      他盯着晏长风的眼睛无惧道:“为家为国,肝胆相照,而不是因为一己私情和皮肉之欢就背弃信义,王爷,只于这一点,恣意都该轻视你。”

      晏长风逼近,一巴掌又打过去,清欢承受不住,扑倒在一边,嘴角缓缓流下鲜红的血。

      他似自嘲般摇头笑了笑:“原以为恣意在王爷心中是有那么一丝分量的,没想到是恣意自作多情了,当我没说,王爷高兴就好。”

      “唐欢,你再多说一句,本王就……”

      “王爷就扒了我的皮点天灯?”清欢反常地打算他的话,晃晃悠悠站起身靠近晏长风道:“这天下,不能丢,齐照……”他忽然闭上眼睛,睫毛的侧影弧度优美,恬静淡然,可那紧锁的眉间却让人心疼的紧。

      似乎在心中挣扎了很久,再睁眼之际,清欢双眼含笑道:“齐照是明君。”

      “这句话你留着亲自跟他说,唐欢,我派人去了你在京城的居所。”

      清欢神色明显一僵,略微慌张却不敢明显表露,眼神闪烁一时间没了主意,只能勉强挤出一点笑意:“王爷,你这是……”

      “你在害怕?”晏长风逼近:“害怕我在你家找到什么?”

      “是啊,家里都是银票黄金,恣意在扬州城这么久,也攒了不少家底,王爷这一去,怕是风卷残云搜刮而空了,不过没关系,若能讨得王爷欢心,恣意心甘情愿双手全部奉上。”

      晏长风冷笑:“或许,本王可以不反。”

      清欢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眼神中有一种用意不良的期盼,让人觉得压抑无处可逃。

      手中都是汗,就连后背的衣衫也被冷汗浸透,风一吹变回冷得打起寒战。

      入夜,晏长风等宋成慕睡了,仔细地替他盖好被子,嘱咐侍卫寸步不得不离开后,悄然走入清欢的帐子。

      清欢没睡,对晏长风的到来并不意外,只是笑了笑,神色恹恹什么都没说。

      “怎么了?”晏长风察觉到异样,不禁问道。

      清欢拉紧被子:“怕是之前同王爷站在树下的时候吹了冷风,这会儿觉得有些冷。”

      晏长风伸手抚上他的额头,眉头微蹙道:“发烧了?弱不禁风,赶明儿出了万陌关,请个郎中给你抓几副药。”

      清欢笑:“王爷打算带我一起出关?”

      晏长风撩起眼皮看他,目光意味不明道:“最好是那样。”

      “不然呢?”清欢反问。

      “如若不然,本王送你回京师,回你该去的地方。”说话的人云淡风轻,听者却眸孔一缩,悄悄地握紧了拳头。

      一夜温存,晏长风反常的温柔起来,相比之下清欢有些心不在焉。

      “你有心事。”晏长风将他搂在怀里,头凑在颈间轻轻咬了一口。

      “王爷可否念在这些时日的情分上,放恣意一条生路?”清欢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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