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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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警察通知明楼无意卷入街头帮派火|拼受了伤，阿诚匆匆从明堂那里赶回来。
明楼已经被送到了医院进行手术，阿诚焦急地询问医生情况，有着难得一见的灰色眼眸的女医生柔声安慰他：“不用着急，这位先生很幸运，子弹卡在了两颗肋骨之间，我们只需要取出子弹就好。”
“谢谢。”
阿诚松了口气，道谢后才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坐下。
最近他一直在明堂的公司帮忙，有多半个月没有见过大哥了。稍稍放下心来，他才有些疑惑，大哥不好好地呆在学校，跑到郊区做什么？
明楼睁开眼来就看到了阿诚。
年轻的阿诚。
明楼心底惊骇难言，他条件反射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浅蓝色的窗帘，白色床单被套，空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这是一间病房。
“大哥，你醒了？要喝水吗？”阿诚关切的问，边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明楼不动声色地喝水。
“医生说你的伤没大碍，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对了，伤口疼吗？”
“还好。”
“我还没有告诉大姐，怕她担心。”阿诚补充道。
大姐？明楼心底一痛，大姐早早离世，这是他心底永远的伤。他慢慢说：“那就别告诉她了。”
他想，不是应该死后万事皆空吗？怎么会一睁开眼回到了以前？还是先前种种，只是大梦一场？
“大哥，你去11区干什么？”
明楼快速想了想，隐约回想起在巴黎时有一次在执行蓝|衣|社任务时，为了掩护同志撤退，他故意中了一枪，被当地警察发现送到医院，对外的说辞就是误入□□火|拼地点。
他说：“吃腻了法国菜，你又不在，我想去找找看有没有地道的苏州菜。”
“哦。”阿诚轻易被这个说辞骗过了，他是知道自家大哥嘴有多挑的。
明楼用了半个月消化接受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事实。他脑子里那些关于未来的记忆也许并不是庄周梦蝶，没有梦会这样详细。
也就是说他真的重回到了年轻时候，1933年初。
此时的阿诚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还没有成为“青瓷”。
想到这里，明楼心里一动，他的重生也许是件好事。他可以避免许多错误，弥补许多遗憾。大姐，还有，汪曼春。
这个时候的汪曼春还没有沦为日本人爪牙，即使已经和日本人走得近，也还有法子挽回。
他不想再一次和她兵刃相向，也不愿，再亲手杀死她一次。
他要想个好办法，避免她被日本人拉拢。
他亏欠她在先，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救她一命。
考虑了两天，明楼决定从汪芙蕖那里下手，说服汪芙蕖把汪曼春送出国留学，哪里都好，除了日本。明楼并不是一个拖延的人，打定主意，他就开始给汪芙蕖写信，他有把握说服汪芙蕖，理由都是现成的，现在国内局势眼看日益不安稳，女孩子留洋多开阔一下眼界也好。汪芙蕖贪婪狠毒，附逆为奸卖国求荣，但至少，他对自己的侄女汪曼春倒是真心疼爱。
他刚把信封好，阿诚正走进来喊他下去吃晚饭。
“正好，阿诚，你待会儿把这封信寄出去。”
“好。”阿诚接过信看了一眼，看见信封上的名字，他不由迟疑，他试探性地问：“大哥，你这个时候写信给汪芙蕖做什么？”
明楼坐久了，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国内眼看越来越乱了，我劝他把曼春送出来读书避一避。”
“……”阿诚半晌无言，他最后艰难地问：“大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明楼闻言，疑惑地看向阿诚，不明白阿诚的话是什么意思。
“大哥，曼春姐她马上要结婚了啊！”
平地一声雷！炸得明楼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不由重复道：“结婚？谁要结婚？”
阿诚只以为大哥受打击过大，病了一场竟忘了这件事。阿诚心沉了一下，汪曼春变心竟对大哥打击这么大？“上个月，她来信说要结婚了。你不还说要给她挑结婚礼物吗？”
那天明楼独自在书房里坐了一夜，次日出来脸色倒是淡淡的，并没有多少哀伤。他还以为大哥自知不可能再和汪曼春在一起，已经看淡放下了！
明楼深深吐出口气，缓了缓才对阿诚说：“你先出去，不用等我吃饭，我静一会儿。”
阿诚只能满怀担心地出去了。
明楼在书桌前重又坐下，他双手合在一起，静静的坐了一会。曼春要结婚了？和谁？他记忆里汪曼春虽然交过几个男朋友，但每次都无疾而终，没有一个曾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他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那些只是一个梦吗？还是哪里出了变化？他想了想，拉开书桌的大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精致的不大的红木盒子，以他的记忆，他和曼春的书信都收在这里面。
揭开盒子，果然，一封封信整齐地按照日期整理好，一年的用丝带扎在一起，整整齐齐，排列有序。他的手指在今年的信上面顿了顿，只有两封信，他挑出了上个月的，慢慢打开。
汪曼春的字迹像极了他的，只是多了两份娟秀，就显得有些奇怪，女子写一笔这样的字不算好看。明楼却喜欢。信很短，短得出乎他意料，她问候他在巴黎的状况，又略略提了几句自己近况，信的最后，才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我要结婚了，婚期定在今年二月。”
明楼记得，以前的汪曼春给他的信，总是厚厚一沓，她像还在他身边时一样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生活，从每次吃了什么到抱怨上海梅雨又来了，湿漉漉地不能出去骑马，事无巨细。从来吝啬笔墨的是他。他不想汪曼春一直等下去，希望她忘了自己，他不敢放纵自己的感情，下笔的每一个字都字斟句酌，写下的都是矜持克制。
他叹了口气，哪里出了变化？他一时也不知道这种变化算好还是坏。
明楼拿起最早的信，决定一封封读过，也许这两年和他记忆里的发生了偏差。
仔细看完这些信，已经到了夜半。明楼捏了一下鼻梁，整理着这些信息，他离开上海不久汪曼春就也去了北平读大学，然后认识了她的未婚夫，那个男人追求了她近两年，去年年底她松口答应了他的求婚。
虽然不知道是汪曼春做了不同的选择，而走上了完全不同的路，还是…她和自己一样？
不，不会的。如果汪曼春和自己一样死而复生，绝不会再和他联系。她只会恨他入骨，要找他报仇。
现在很好。
明楼告诉自己，他不能娶她入门，现在有别的男人爱她愿意娶她，她会过得很好。生儿育女，夫妻恩爱，也应该不会再走上那条路。
她会得到很多，多到足以弥补她失去的，然后慢慢忘了他。
如此，也好。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捉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