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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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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峪刚带着兵在西山水里泥里打滚了几天，结束了训练后他有三天假，因此他喝了点酒，有些醺醺地骑在马上连夜就往城中宅子赶。
路过护城河，河水折射着月光与远处灯光，波光粼粼。他打马经过，又猛然意识到什么，马头一转，折了回来。
桥上正立着一个人。看那单薄的身影，估计是个女人。
此时此地，深夜桥头，孤身的女人，薛峪就有了不妙的联想，什么事想不开要跳河？。
他不紧不慢地折回去，马蹄达达地落在青石板上，他清了清嗓子说：“喂——”
话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
那女子回过头来，这一眼，薛峪就再也走不动路了，原先要说的话也忘个一干二净了。
时值深夜,鸭蛋一样的月亮懒懒挂在夜幕中,月光水银一样铺了一地。这样的月色下，回过头来的女人惊艳至极。
汪曼春胸中郁郁，出来时随便拉了一件绯红旗袍穿上,外面罩着一件薄薄的白色针织衫,是很寻常的学生打扮.她的头发还没擦，湿淋淋地披在肩头。她漫无目的地走，走着走着竟一直走到了护城河旁，她立在桥头，看着水中微微晃动的月亮。
她想，镜中花水中月，再美好，终是可望不可即。
听见马蹄声去而复返，有男人开口喊她，她循着看过去,是一个骑马的男人,一身军装马靴,他的脸隐在军帽帽檐带来的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脸,只是,他喊了一声后，一直定定地盯着她.汪曼春眉头蹙了蹙,见他毫无收敛之意,不由心生恼意,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薛峪说不清原地停了多久，他深深舒了一口气，连日训练带来的疲惫感瞬间不翼而飞。他二话没说，马鞭一扬，带着几个副官风驰电射一样匆匆向着汪曼春离去的方向追去。
他的副官小高紧紧追着他，大喊道：“旅长，咱们不回家了？”
他们几乎以为是遇邪了，那姑娘一回头，那样惨白的面色、逼人的艳光，他几乎疑心她是刚从水里爬出来的水鬼。
薛峪追错了两条街，又折回来，终于叫他追上了汪曼春。
汪曼春听见身后的马蹄声，诧异地回头。薛峪在她身前不远处一勒马，几乎是同时就矫捷地跳下了马。
他说：“敢问姑娘可曾婚配？”
这句话听得小高几人目瞪口呆，他们旅长什么时候这么文绉绉地说过话？牙都要酸倒了！还有旅长你也太…直接了吧？
汪曼春何曾见过这样的男人？愣了片刻，她皱起了眉头，冷冷的问：“关你什么事？”
“如果没有，我就去你家提亲了。”薛峪大大方方地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汪曼春的脸，那眼光，像一头猎豹盯上了自己心仪的猎物。
汪曼春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薛峪就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又走几步，汪曼春见这人还跟着，恼怒顿生，回身一枪打在薛峪身前一步，“再跟着我，下一枪就是你的脑袋！”
小高几个人惊了一跳，这漂漂亮亮的姑娘怎么眨眼就掏出枪来了？回过神来就纷纷掏出枪对着汪曼春。
薛峪摆了摆手，示意几人放下，他目光更亮：“你还会用枪？”
“快滚！”
“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家住在哪里？”
……
发热的脑子稍稍冷却后，薛峪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样可能吓到她了。
他停下脚步，牵着马立在原地，看着汪曼春转过街角，身影消失后，才说：“我们回去。”
夜风里响起薛峪一阵大笑声，惊醒了街旁住户，有稀稀落落几个窗户亮起灯，探出头看了一眼，瞥见扬起的灰蓝色哔叽披风，又很快缩了回去。
当兵的，惹不起啊！
薛峪后来和汪曼春说：“好家伙，你一回头，我想，这是哪来的妖精艳鬼啊？这么漂亮，我一定要娶回家。”
一切尘埃落定后，汪曼春回想起这个夜晚，竟不知该叹息还是该微笑。
一周后，薛峪向自己直接上司第37师师长冯治安打报告：“我要请假。”
“干什么？”
“提亲！”
“……”
冯治安和几位同在的29军军官都愣了片刻，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薛峪，第109旅旅长赵登禹笑着打趣道：“你不是一直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好小子，看上哪家的姑娘了？我亲自给你提亲！”副军长佟麟阁拍了拍薛峪肩膀。
薛峪就坡下驴：“还真得借军长您的面子，她家不是一般人家。”
“哦？”佟麟阁来了兴趣。
“她叔父是财政部首席顾问汪芙蕖汪先生。”
薛峪回头就查了汪曼春，把她家世查的一清二楚。
“准了，你们师长不给你假，我批！去准备聘礼吧。”佟麟阁大手一挥，豪爽地说。
一周后，南京汪芙蕖官邸。
看着摆了满满一院子的箱笼，汪芙蕖心里皱了皱眉，“这是？”
佟麟阁亲自上门，客气地说：“我手下有个旅长，想求娶令侄女。”
“……不知是哪位要求娶？”汪芙蕖问道。
“第111旅旅长薛峪，今年刚24岁，和令侄正相配。”这句话佟麟阁觉得说的亏心，人家姑娘好像才17岁。
汪芙蕖在心里暗暗皱眉，年龄倒没什么，只是这职位？小小一个旅长罢了，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听过曼春提起此事，这样贸然登门提亲唱的是哪出戏啊？他是不信曼春会这么快移情他人的。但佟麟阁的面子也不能说拂就拂，带兵的这群人可不能轻易得罪。他斟酌着说：“我并未听侄女提起过此事，容我和她商量商量。”
“这是自然，婚姻自然要两厢情愿得好。”
出了门，佟麟阁暗骂了句“小兔崽子！”，敢情人家姑娘都没和家里提过，家里人毫不知情，薛峪这小子只怕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薛峪就等在佟家门口，见了他，敬了礼后就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看着他：“汪先生怎么说？”
“不行。”
“为什么啊？”薛峪急了。
佟麟阁瞪他一眼：“好小子，连我都敢瞒！哄着我来给你提亲！”他举起马鞭把朝薛峪肩头狠狠来了一下，“人家姑娘没答应嫁你吧？我瞧着汪芙蕖事先可一点不知情。”
薛峪不说话了。
“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都给我斯文点，我们又不是军阀！你小子想干嘛？想抢婚呐？”
“我就是要娶她！”
佟麟阁抬手又给他一下，“没说不让你娶！”
“那……”
“你不会追啊？汪小姐点头了，她叔父总不能不答应吧？”
薛峪摸摸鼻子：“主要是我第一次可能唐突到她了，我怕她不答应。”
“就这点出息？死缠烂打总会吧？自来烈女怕缠郎！”
这一缠，就是快两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