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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试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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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小姐果然很废,竟连个小水球都躲不过。”
今日便是毕业试炼之期,凌冰总觉得不会有啥好事儿,果然刚到学园就有人来寻晦气。她捏了捏湿成一片的衣服,幸而天气不算寒冷,这点小把戏,并不能给她造成多大困扰。
另一人站得远远的,难掩嫌恶之情:“这一大早就碰上灵都之星,不知会不会影响咱们的试炼成绩?晦气!”
“这么一说还真是……”大家恍然大悟,互相使着眼色,“干脆把她扔到柴房锁起来,好过在外面晃荡。”
凌冰扫视了一周,此时说什么都是不明智的,反而会惹来无休无止的诘难。她瞧见邓煌也在围观人群里,但那家伙“洁身自好”得很,朝其他人背后一躲,生怕她这时候向他求助。凌冰心念一转,手上多了一包痒痒粉,这是根据她多年的耍流氓经验研究出来的,正要拿人试试招儿。
“全部回自己座位上去!”玉珣大步流星跨进来,恰到好处地中断了一场战斗,“等毕业试炼以后大家再叙旧不迟。待会儿你们将要进入一个试炼结界,里面设置了机关和精灵,若你们学艺不精,千万不可硬抗,点燃手中的烟火就有先生接你们出来。只有从结界中摘取了龙羽枝,才算通过试炼,能参加不久后的斗法会。”玉珣举起试炼规则,一口气念了半个时辰,却依然为学生们的安全而担忧。毕竟这是一群血气方刚、年少轻狂的孩子,往年也有人为了争强斗狠而险些出事。玉珣看了看不停打着呵欠的夏飞扬,暗示道:“夏先生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夏飞扬听得此言,努力把眼睛张开了一些儿,干脆利落地做了总结:“你们不要给我添麻烦。散会!”
凌冰心里一阵擂鼓,前两次她进入结界后只走了五分之一的路,可那时候她没有做过特训。她举剑护在胸前,有种年轻战士第一次上战场的感觉,虽然惴惴不安,却急于施展一番拳脚。当她一脚踏到那凶险的世界中时,眼前的景色竟让她目眩神迷。
结界外的天空一直灰黯无光,而结界里却别有一方小天地。正值初春,星星点点的草尖儿刚从土地怀抱中冒出来,纤细的腰肢勾起生的喜悦。不知名的小花儿头挨着头长成一大片儿,努力地将小手伸向蓝天。
“好美的季节!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么惬意的春天呢!”凌冰深吸一口气,对着自己说。她本就是一匹不愿套上鞍的小野马,这会儿被和风一吹,早把那担忧之心忘了一半。往前小跑几步后,就把另一半也丢到了九霄云外。同窗们早已扔下她,三五个一拨儿地跑远,根本不会有人记得邀上她这个小萝卜头。
忽然,不知何处传来“咯咯”的怪声,似是什么人在笑,又或许是动物的啼鸣,异常突兀。凌冰脚下顿了顿,继而加速奔进,哪知那声音比刚才又近了一点点。更让她慌张的是,她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透明的罩子里。周围的东西还看得到,可就是走不出方圆几米的距离。
“喂!有人吗?”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回答。凌冰心里一毛,就像在小雷音被金铙困住的孙行者,进退无门。她故意抬高了嗓音,显得底气十足,“别想吓到我,我可是一只鬼!”
那怪声已然停下,然而凌冰感觉到它在不远处“看”着自己。此时就算没有人,哪怕有一点鸟鸣,或者干脆是野兽的嚎叫也好啊,可是周围连风过的声音都没有,天地间一瞬间变得骇人的空旷,仿佛再也没有第三个生命体的存在。
“可是……我胆子很小的啊,喂——!”她开始带着哭腔喊了。
大地突然抖动了一下,头顶出现了一把硕大的剑,剑身出鞘一半,寒光照亮了她的面庞。剑刃上涂着一个十分眼熟的咒印。封灵咒!凌冰脑袋一晕,身子像断了线的木偶跌坐在地。莫非邓煌想要借试炼的机会,把她封到剑里?
既是封灵,那么邓煌应该就在附近,她惶急地四下张望,却在剑周发现一道飘过的影子,像极了云珠的剑附小鬼。莫非要对她下手的是云珠?
夏飞扬教的解封之咒还记得分明,她微微低头,无声地念了出来,以免施法之人有所察觉。
魂魄被强制从身体抽离,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而来。凌冰又急又怕,连咒语都不知道念到哪了,只好重新来过。这一遍念得飞快,不假思索,全凭着条件反射一个字接一个字地蹦出来。不枉她每日对着墙壁演练了。然而她没坚持多久,终是耗尽了力气,昏死过去。
恍然间,她已轻飘飘地飞起来,穿过屋顶,穿过云层,感受着飒飒寒风,飞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难道她因为魂魄被封,所以没有了回地府的资格?这天地究竟要如何处置她?她摸索着,发现自己可以自由行动,但四周除了朝霞颜色的空气,什么都没有。身在这茫茫渺渺的境地,连个前后左右都分不清,孤寂和无助席卷而来。她不由得大声叫出来:“喂!活着的都给我出来!”
“你叫个什么?连阴间的鬼魂都要被你叫起来呢。”
还真有答话的,凌冰喜不自胜,循着声音一望,脸色猝然变白,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接话的是一条百人高的巨蛇,白腹紫背,满身鳞片泛着幽幽寒光。它见凌冰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便摆动它那巨尾,“扶”了一下。“小心,这是朔月门的边缘,掉下去就堕落凡尘了。”
凌冰回过神,觉得这蛇虽然大,但并没有什么恶意,遂开口问:“你是谁?朔月门是什么地方?”
蛇不悦地哈一口气,一股热风将她向后推了五十米。“你果然还没睡醒,连我腾蛇的一口气都撑不住了吗?也罢,我们同去听南风大神抚琴,好好清一清你的浊气吧。”
原来它叫腾蛇,凌冰觉得自己见到了了不得的神物。传说腾蛇是女娲娘娘根据自己的形象造出的神宠,能够乘雾而飞。现在这只旷世巨兽低下头来,把她顶到背上,腾空而起。须臾之间,他们已经脱离了那只有霞光的地带,闯进一个被云海簇拥着的亭子。耳边传来缕缕琴声,轻柔舒缓,让人一下子平心静气。云海也仿佛随着琴声缓缓流转,犹如山涧的水花四溢开来。
凌冰入神地听着,一时忘了如今身在何方、时间几何。那抚琴者也像沉醉在自己的思绪里,用一种最安静的方式诉说着心声。
当最后一个音符弹出,抚琴人翩然起身,对着他们的方向一拜:“上神难得来我这卷音台。”
这真是一个好看的男子。看清抚琴人的相貌时,她脑袋里冒出了这一句话。他有着清秀温文的眉眼,有如写意画上淡淡勾勒的几笔;嘴角轻轻笑意,恰是树叶坠入春水时惹起的涟漪。
脑中蓦地轰鸣一声,有千千万万的思绪纷至沓来,却又找不出一个头绪。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离她远去。被那种混乱而焦急的感觉一闹,她便再也睡不下去,骤然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小破屋里,阳光透过屋顶裂缝射进来。凌冰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却见一个须发斑白的老头蹲在墙角,如同午后舒服晒着太阳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