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我的童年一 ...


  •   妈妈留下来的后果就是,我有机会来这个世界晃悠了一圈,不管以什么姿态。来了就是来了。
      我13岁的时候,遇到了我一生最尊敬的老师,他教过我们要勇于承担责任;教过我们小女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不可过度;他还教过我们这一条命只有一半是你自己可以随着自己意愿任性支配的,另一半,是要为了别人活得,为别人改变,为别人牺牲,现在的我都没有参透其中的深意更别说当时幼稚单纯又张扬骄傲的我了。当我有了要好好学习考个好成绩好让妈妈开心的意识时,才发现,我成长了那么一点点,会把自己的一部分分给妈妈,而不是事事只记得自己,这种觉醒让我欢喜也让我惊觉以前的无知。
      13岁对我来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自己的眼界也发生了变化,有太多东西可回忆,因为自己干了很多蠢事,蠢事值得纪念,陪我干蠢事的人会陪我一生。
      13岁的某个下午,被他训了,很不开心,在给他交的作业里面夹了一张纸条,写着“一个人的极限到底是什么?”只记得这句话了,其他的都忘了,后果就是,忐忑了好久,上课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他一眼,结果,周五下午被他叫到了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顿,外加被和班里一个有背景的男孩相互比较一番,这没什么可比较的,因为我完全落败,事情的结果是,我落荒而逃,出了办公室,真正意义上人生第一个朋友陪着我哭了一路,从城南到城北,不会安慰人的她陪着我,眼睛像兔子一样,红红的。我有一个习惯,长辈只要一批评我,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不停啜泣,不说话,问什么都不说,也许因为伤了面子,也许其他,这种窘态被恩师看过好几次,我美好的形象全毁了,以后见了都绕道走。
      这些都是后话了,回到正题。
      哥哥被过继以后,结扎过的妈妈做了手术,只为了再生一个传承香火的带把的孩子,也因此,妈妈在94年生下我二姐之后,修养了两年,在96年六一儿童节生下了我,所以以后的我,不管干什么,都智商不在线,一直被爸妈说单纯天真,被朋友说幼稚。
      我是个女孩子,我完不成他们的大业,不过这怪不到我头上,在这件事情上面,我是没有选择权的,理所当然的,妈妈在我两岁的时候,生下了弟弟,他是妈妈等了七年等来的宝贝,又比较小,家里人都倍加疼爱。
      真的是应了一句话,人穷子孙多,这样,这个家庭就变成了七口之家,爸爸,妈妈,五个孩子,我们的名字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来起的,姓氏改不了了,在我爸还没出生的时候,我们这一辈人的名字就已经被算命先生给决定了,我们这一辈必须叫谢安什么。于是我们就这么被订上了标签。
      谢安鑫
      谢安木
      谢安凉
      谢安烙(Luo,四声)
      谢安城
      我排行第四,叫谢安烙,念起来挺好听的,可是,怎么都觉得,这个烙字挺怪异的,至少日后遇见的所有人,没有人用这个字当名字用的,我想擅自改一下名字,结果呢,手续太麻烦,改不了了。
      妈妈生我的时候,27岁,我上面有哥哥姐姐,底下有弟弟,但总觉得我的排位不如二姐的好,因为她兄弟姐妹全有了,我没有妹妹,不过我是家里最小的女孩子,一直享受公主的待遇。
      在08年以前,就是北京奥运会以前,也是我上六年级以前,在庆阳市合道乡最偏僻,最穷的大湾村里,收割机,脱玉米机,耕地机还没有出现,只要推土机,小型的,还贼贵。
      妈妈做主把家里那些小山头一样坑坑洼洼播种不到的地一股脑全推平了,家里欠账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我四五岁的时候,大概两千年,跨世纪,我爸妈很开心,因为,拼死拼活的,老百姓都靠天吃饭,得到了上天的眷顾,家里终于用粮食换了一头半死不活的小毛驴,这样,就可以和别人合作,犁地就不是问题了。因为在稍微早一点,家里的地是靠用人力拉着去耕的,或者用镢头一下一下挖的。那头小毛驴在我五年级吧,才被家里一千块钱给卖了。
      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小学六年级种荞麦,那时候家里稍微好了一点,已经有了一头特别健壮又忠厚好脾气的牛,棕红色的,它脾气超好,我这个调皮不知道尊重它的孩子给它填草料,它不会动,不会吓我,不像家里的骡子一样,我一靠近,它不是甩头就是抬起自己的蹄子给我下马威,当然了,很久之后,看到鲁迅先生写的“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时,真心喜欢鲁迅把牛身上的特点写的这么明白,学生物学到“骡子是牛和马的杂交的,不会有后代”才明白骡子的优势,也明白了村里人骂别人”骡子”是什么意思。
      一脚深,一脚浅的踩在犁沟里,新翻出来的带着特殊好闻味道的泥土一点点灌进鞋子里面,开始的时候不觉得,久一点,多跟在后面撒几个回合的种子,鞋里面就有一层被踩成硬片的泥土,特别硌脚,我们孩子脚上皮肤没那么粗,不敢直接赤着脚踩在泥土里,只能隔一段时间,脱下鞋子,抽在犁把上面,把里面的泥土给震出来,爸爸敢脱了鞋子,晚上回家洗脚的时候,总是能把两盆清水变浊。
      那时候,村子里面还没有那么商业化,商店里面卖的东西挺少的,鞋子都是妈妈做的布鞋,鞋面是很漂亮的,像是家里的床单一样,金丝绒的面子,彩色的,特别漂亮;穿出去走路都特别小心,生怕磕了碰了;新的布鞋爸爸会从院子外面拔了青草回来用青草不停的去摩擦它的鞋底,这样可以让鞋底变得光滑一些,穿的日子更久。每次把真个鞋底都擦成墨绿色的时候,爸爸的手不比鞋底的颜色浅。洗了好久也洗不掉。
      因为家里孩子多,妈妈实在太忙了,所以,每双鞋都是穿到大拇哥毫不客气的跑出来和别人见面,才可能穿新的鞋子。
      最开心的是过六一儿童节和过年,因为妈妈就算再忙,都会做好新的鞋子,衣服,那些回忆,日后想起来,点点滴滴都是温暖,都是感动。
      当然回忆也有不美好的,比如,有一年,妈妈太累了,终于没有来得及在六一之前把给我的新的花布鞋给做好,六一儿童节,全班,不,全校孩子都穿新衣服,新鞋子,当时的我没现在这么豁达,在家里急哭了,妈妈也是很理解我作为一个孩子的那点虚荣心,就咬了咬牙,从手缝里面抠出了一点钱,记不太清了,肯定不到三十块钱,只记得坐在学校旁边商店里面的长板登上,爸爸让我试鞋子,脱了鞋子,看到自己脚跟下的大洞,再看看一双没有洗的脚,黑乎乎的,第一次意识到,人应该注重仪表,店主是个人很好的大妈,她相对来说,日子过得挺好,也见过村里每一个人的窘态,见怪不怪的,不过,真的是伤到了面子,也伤到了心。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有了不会去和别人,哪怕是妈妈也不会分享的心事,变成了一个别人眼里有点少年老成的孩子。
      买的那双鞋长什么样,穿了多久,后来变成什么样完全忘了。
      当然也有惊悚的记忆。
      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妈妈和我,可能他们去逛亲戚了吧。秋天,我们那边都是种冬小麦的,秋天快冬天播种,来年夏天,盛夏,在这个四季分明的地方,最热的六月收。
      种小麦要用到耧,单只牲口拉,早晨是牛,我拉的,下午四骡子,我气场没它强,降不住它,犁地的时候,要把骡子和牛都套着,两个被套在一起,牛不紧不慢的走着,骡子想使坏也使不上劲,可只有它一个的时候,它一会儿仰头,一会儿偏离犁沟,所以妈妈请了对面的干嫂子过来帮忙拉骡子,我在边上打下手,比如把肥料和小麦种子以一兑一和到一起,等她们到地头了,给她们手里的升子里面加上料,去给她们准备馒头,菜,茶水。
      一般都是一大清早起来就犁地,下午的时候,可以放羊,可以锄地,也可以给牲口坎草,正常情况不会种地的,按老人的说法,现在用科学应该也解释的通,下午种地粮食长势不好,但因为播种的时间快过了,再不种地,怕到时候没长出来苗就已经冬天了,所以下午也在种地。
      家里养了一只很乖很可爱的狸猫,她也是一个妈妈,很慈爱很负责任的妈妈,她有三个猫孩子,她很爱它们,经常跑出去给孩子们打猎,自己舍不得吃,全给拖回来给孩子,这里面包括小的包括麻雀,老鼠,大的包括兔子,野鸡。在家里的沙发下也曾出现过半幅躯体,但一直没怎么在意这件事情,毕竟,没有那么多的野鸡野兔可以供她抓的,干嫂子喜欢吃梨,自家没有树,妈妈为了答谢她,正好家里的梨树是比较好的,结的梨子香甜可口。妈妈让我去院子里拿个篮子,再去院子底下的果园里摘了梨子提过来。
      干嫂子和我们家一沟之隔,算不上远,但干了一下午农活,再提东西步行回去还是挺累的,我就想着找个小篮子,大的太累了,提不动,院子里面只有大篮子,只能去窑洞里面拿,结果,在炕上看到了一尺长,两指粗的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好奇心,以为是什么神奇的好宝贝的我竟然还用手摸了一下,摸完之后,整个院子里面都是我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那也是活到现在为止,唯一一次那么大分贝,把远在庄子底下的妈妈都给吓傻了,早早卸了牲口,和干嫂子回来,她们刚进院子,就看到被吓得眼泪只掉的我,原来,床上是半条蛇,蛇的后半截,它是猫妈妈给猫孩子的礼物,蛇在我们村里,算是灵物,妈妈送了它出去,烧没烧黄纸我就不知道了。
      此后一年多时间,一个人的时候,我不敢进那个窑里面,睡觉的时候,姐姐或者妈妈不在身边,我动都不敢动半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