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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荒诞的婚姻 ...

  •   第二章妈妈的枷锁婚姻
      三年多时间,妈妈的堂叔堂伯们介绍给自己侄女的对象不是身体有残疾就是好赌之徒,全都是一些歪瓜裂枣,就没一个正经能给女人幸福的男人,这就是没有爸妈呵护的孩子在一个特定的年代,特定的地方所遭受到的创伤,没有温情可言,除了让自己变得比周围的人更坏更冷漠才能求得一席生存之地,才能活下去,别无他法。
      她们和他们代替妈妈答应了婚事,妈妈不答应,结果,她们收的礼金转头来到妈妈手里还没有捂热乎,就以成倍的代价偿还给人家,羊圈里面的羊被赶走了一些,狠不过他们,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这让妈妈在往后的日子里总是用坚硬的外壳保护自己的心,因为从太姥姥去世开始,16岁的妈妈就是家里所有人的依靠了,所有的道路都要自己去摸索,因为前面没有一个人教你怎么去做,走哪条路你会过得幸福,会少走一些人生路上的弯弯绕绕,她不仅仅是一个姐姐,她是我两个姨妈的精神支柱,她也是我舅舅的妈妈。
      相比之下,16岁的我还只是个意气风发的孩子,如愿以偿考上了县城里面最好的高中,理所当然的靠着爸妈养着。
      中间一段我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这是妈妈一生不幸遭遇的开始,她不愿意提及;我也不想去揭开来看这段彰显人性恶心嘴脸的历史来伤害一个好不容易假装痊愈的我爱的人,只知道后来的结果是,妈妈的亲姑姑,也就是我的奶奶,把自己的亲侄女拐给了自己四个儿子里面最勺子的那个,在大西北,勺子这个词不仅仅说人傻,里面更包含了看不起,或者这个人神经不正常的意味。教育真的是有价值的,至少现在这么缺德的人就算没有根除,也少了很多
      而这,葬送了我妈妈一生的幸福。
      终于在1987年中共十三大,就是改革开放的那一年,一个美好的,充满希望的年份。
      十七岁,花一样的,充满无限可能的年龄。因为我总觉得十七岁要么遇到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学会成长,要么谈一场没头没脑的恋爱,可是,不是妈妈这样的,也许是我生在一个美好的年代而站着说话不腰疼。
      妈妈在自己亲姑姑的操办下嫁给了一个先天缺失还没有接受后天教育的勺子。
      关于那个人所有的记忆,都是从别人口中断断续续的听说的,因为,今年二十岁生日已经过了的我,在人生的前二十年,就见过他两次。第一次是小学,忘了是几年级,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在有一棵榆树所以叫榆树路的小路上欢欢快快的唱着歌,身边一个穿着军大衣的黑着脸的,邋里邋遢的大叔骑着摩托车经过我们一行人的时候有一面之缘。那时候,堂姐还笑着说看模样气势汹汹的,是不是来闹事的,那时我还小,就没什么其他印象了。
      很久以后,忘了是谁告诉我,他是我奶奶的勺儿子。
      第二次见他,是在奶奶的病房里,诸多人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如果不是为了接替爸爸妈妈,我实在没什么心思去病房里看一群人演戏,有人演技精湛,有人演技粗糙不忍直视,有人连演戏都不愿意。我去替爸爸守夜的时候,是大伯和他再病房里,在族里人那种似有似无的可笑眼神里,我知道他就是那个勺子,跟着别人来欺负妈妈的勺子。
      此时的我是成年人了,已经不是13岁那个一心想着要是有朝一日行侠仗义执剑走天下第一个就杀了他来让妈妈开心的我了,再次遇见,不过觉得是个只知道姓名的陌生人罢了。
      生命那么短,用一点少一点,用一秒钟在他身上都是浪费,有那闲情逸致倒不如多陪陪给了我生命的妈妈和给了我无限疼爱的爸爸。
      但是真的见到的时候,还是觉得莫名的委屈,在医院的走廊里就抱着爸爸大哭,挺失礼的。除了年幼不记事时用哭闹来博得爸爸的脖子享用权和胡子茬扎脸的待遇之外,之后,连哭都很少,更何况是抱着爸爸哭了。爸爸是个忠厚老实本分的农民,淳朴嘴笨,他只会抚摸我的大脑呆,不停拍我的背,以此安慰我,嘴里不停反反复复只说一句,有爸爸在,没事。
      这个靠了二十年的肩膀一如既往很温厚很安全。
      爸爸在兄弟里面排行老二,算起来我应该叫他二伯,可是从小,我就叫他爸爸。不知道哪个没眼力见的还一次次纠正这个错误,我出于修养,没骂他个狗血淋头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小时候骑的马是他的脖子,一直喜欢玩的是他的胡渣,戳在脸上痒痒的,很舒服。从小给我买钢笔的是他,买衣服的是他,教我好好读书好好做人的也是他。
      这一辈子,他就是我爸,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
      这样就有一些尴尬了,和妈妈有一纸婚约的是那个排行老三的勺子,爸爸以前在家长的安排下娶过一个女子,应该是个温婉贤良的女子,但后来因为性格不合等诸多原因就离婚了,两个人没有孩子,后来,爸爸也没有再娶,所以,哥哥才会被过继给爸爸,这才会有后来的事情吧。
      在黄土高原这片厚实的土地上,有很多故事,干净的,不干净的,她很宽厚,容得下所有的龌龊肮脏,也容得下所有的纯净明媚,让绝望的人看得到希望。
      家里的劳动,苏老三从来不出现,听别人说,他在另一个山村里娶了人一姑娘,算是入赘,给人家里做土活,好像还生了孩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那姑娘和那姑娘的家人到底是多没眼光,多蠢,才能选这么一个人。第二反应是,这算是重婚罪,要是判刑的话,判几年。第三反应是,又祸害了几个无辜的孩子。
      6 0年中国的□□在这片本来就不风调雨顺的黄土高坡上面留下了深刻的烙印,以至于65年出生的爸爸对自己整个童年的回忆不是没有吃的就是没有穿的,爸爸说还见过饿死在路边的人,要是能吃点带荤腥的,就是上天的恩赐了经历过这些的爸爸,在日后我嫌弃粗茶淡饭的时候,眼里有对我们这一代人的担忧,爸爸说我们生活条件太好了,所以不知道珍惜,不知道满足,这不是好事情。
      89年的时候,19岁的妈妈生下了我大姐,也是在寒冬腊月接近年关的时候,比自己的生日完了两天。三年后,妈妈在阳春三月生下了我哥哥,过继给了我爸爸。
      这几年间,妈妈坎草喂牲口,下地,做饭,放羊,该男人做的要做,该女人做的还要做,什么都要做,活活把一个女人逼成了牲口的活法。
      因为没有依靠,因为要养活两个孩子,因为她爱她们。
      妈妈想只要这样,就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下去,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但至少自己的孩子还有条阳光大道可以走。
      生活往往比电视剧残忍,当苏老三因为给人家做土活偷了人家收音机还是什么东西,被人家两口子找上门来,和妈妈算账,才二十几岁的妈妈,有自己的骄傲,这么被人当众羞辱,把妈妈的脸面和尊严放在地上践踏,这是她受不了的。
      不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话是那个年代谁给传下来的,很多人要账就这么要的,特么一猪狗不如的男人做了什么事,到头来,要账的矛头不是指向年老体衰的父母就是尚且年幼不能自爆的孩子,再不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妻子,让女人,老人,孩子为自己做错的事善后,这他妈是男人吗?可惜了,很多人就这样。
      在妈妈多次被人家要求赔偿的时候,为此哭过很多次的妈妈哭累了,再也没有力气去哭了,这个又穷又没有温暖的地方给她除了这两孩子,大概什么都没有了。
      畸形的夫妻关系,冷漠的地方,冷漠的人,超过负荷的体力劳动,一些烂人的歧视,在哥哥两岁,大姐五岁的时候,让这段本来就没得存在的婚姻终于走到了尽头,不堪重负的妈妈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奢望,打算离婚了,只要走出这个穷地方,天南地北的,哪里不比这里好。可是在一个小地方,大家的关系盘根错节的,扯上几代人之后,多多少少都有了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在大巴还没有到这里的时候,没有靠山想离婚谈何容易,离婚可以,但两个孩子都得留下。
      妈妈就是妈妈,为了孩子什么都能忍,为了让两个孩子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辙。像自己一样活得那么狼狈。
      火烧到谁身上谁知道有多疼,只有经历过,才明白其中的痛楚,才不希望自己爱的人像自己一样去经历这些绝望的心境。妈妈以前因为妈妈早逝而受尽别人的欺凌,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再受这份罪。
      有那么一瞬间,看到她操劳的背影,会想想如果她当时真的狠下心,为自己考虑那么一点点,也不至于活的这么辛苦,那就没我什么事了,就没机会看着世间的万千风景。
      她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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