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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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立国已五十余年，盛世已现。于当今皇帝陛下而言，他的万寿之日绝对不仅仅是他一人的寿辰，而该是普天同庆盛世明君之日，本来可以说得上是“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可是皇庄里的时疫硬生生将这份万民同欢的万寿节给弄出了几分风声鹤唳来。
而天子设宴之所设在了宫城的北面的摇光园之中。摇光园和宫城之间由一条长达数里的长廊相隔，长廊的南边是天子后妃们的寝宫，而摇光园占地极广，约有八百亩地儿，里头不但有波光粼粼的湖面，更是遍植各种的奇花异草，尤其是牡丹园更是天下少有，只因其中的牡丹具为珍品。再有分林假山中也养着不少的野兽。可谓是即可泛舟湖面，也可赏花观斗兽，是皇家每年游玩毕至的地方。
此次万寿大宴设在此处，礼部和宫吏司里也是用心良苦，既要让皇帝满意，不出任何纰漏，也要让皇亲国戚并朝臣满意，更要向外邦使者展示本朝的繁华，最后就定了这儿了。哪怕外头因为流言的缘故气氛有些紧张，但是摇光园里头，可是处处张灯结彩，金石琉璃锦堆玉砌，说不尽的富贵与奢华，道不尽的气派与豪奢。
因为皇帝特意吩咐，此次大宴分了男宾和女宾，高后自登上皇后之位后首次没有与皇帝同宴群臣，她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只宴命妇，高后更多了几分随意与任性，她见自个的母亲沐恩侯府的高老夫人的座次在公主王妃之后，也不顾一些出身世家大族贵妇的目光，直接吩咐了身边的临安公主同高老夫人换了位子。
临安公主的生母是方淑妃，早就是空有份位却无宠爱之人了，哪怕位居四妃之一，面对强大的高后，只能缩着头过日子。但是身为皇帝长女的临安公主，却和方淑妃不一样，从前也是颇得皇帝的喜爱的，未下降驸马之前，骄纵的名声也不弱。如今却被高后一句话就得给高老夫人让座，她心中的屈辱可想而知的。
不过临安公主终究是个知道轻重的，哪怕此时她心里头恨死了高后和高老夫人，面上也是笑着的。她还亲手去扶了高老夫人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高后眼皮子一扫，心知临安公主心里头会有不痛快，偏头吩咐贺娄玉揽道：“明日你挑些外邦进贡的稀奇物件送几样去临安的府中。”
贺娄玉揽低头应了，心里想着得挑些好点儿珍贵点的才成。临安公主的性子瞧着是比出嫁前好了些，那不过就是表面上罢了。只看驸马家毕国公姜家上下被公主整治得半个字也不敢多说，就知道临安公主的厉害了。
不过贺娄玉揽终究是算错了，她低估了一位公主的自尊心，高后在这种一年难得一次的大宴之上让她给高老夫人这老东西让位子，那是根本就不将她放在眼中狠狠地踩和侮辱了，她若是不恨，那真是妄为公主了！
而高后也根本就没想到，不过是个出了嫁的公主罢了，日后却成为了周王与她对抗的最大助力之一，让她在最得意之时跌落尘埃。却说此时此刻，高后免了高老夫人的大礼，让她坐到身边来，才问道：“母亲近来身体可好？朝瑄如今袭了沐恩侯，待母亲可恭敬孝顺？”
高后这些日子见了两次姨外甥女杨景瑄，从她嘴里得知了自个母亲和侄儿杨朝瑄的一些不妥来。不过高后却并不以为是真的，她斥责了杨景瑄是胡言乱语，其后再听贺娄揽玉的提醒，虽有了怀疑，但还是不愿意接受。又因最近朝政事务不少，她和皇帝又起了冲突，才没空召高老夫人进宫。此时让老夫人坐到身边，也是想借机略微说几句话的。
高老夫人感受着四周女眷们时不时投来的羡慕嫉妒的目光，心里得意，也没多想高后问话的深意，直接夸起了外孙杨朝瑄来。
“殿下还不放心朝瑄吗？他是再妥帖不过的了，那性子呀和你大姐很是相似的，我如今在府里真是处处顺心的。”
高后又道：“如此倒是不错。不如我看朝中有什么合适的职务，让朝瑄来做。正好不让他的一身才干给空废了。母亲觉得期门郎如何？虽然才是正七品，但是身在中枢，可接触宰相和各部尚书们，正好学学那些个老大人是如何处理政事为陛下分忧的。”
高老夫人却是想了会子就摇头拒绝了，“我的年纪大了，朝瑄也陪不了我几年，他若是入了朝堂有了实职当起了差，定没有太多时日在家中盘桓的，家里的事务又给谁来打理呢？先让他就这么着吧，身负侯爵就算没实职也没人敢小瞧他的。您真要抬举他，等我过身后再说吧。”
高后还真没想到高老夫人会拒绝，若是真疼爱杨朝瑄，便该替他接受额，可瞧老夫人话中的意思，却是想要朝瑄更多地陪着她。这不禁使高后想起了杨景瑄和贺娄玉揽说得那些话，她的心中顿时就是一凛。
只是大宴之中不好深说，高后只是状似在看厅中舞姬们的表演，偏头与高老夫人道：“稍后大宴将罢，母亲也别急着去林子里玩儿，去紫凝殿等我一下吧，我有话和母亲说。”
高老夫人其实也不大喜欢和公主、王妃并命妇们多来往，地位高的有身份的多是自视清高目下无尘，地位低的呢只知道奉承，她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高老夫人一眼就看见许王妃黄氏，想到这些时日里许王夫妻俩频频示好，就与高后说了好话：“我瞧着许王妃倒是个不错的，这王妃做得可比景瑄还要好些呢，起码给你添了个孙女儿。我怎么瞧着殿下你不太喜欢她呢？还有许王，也是个知事孝顺的，敏儿啊，建文太子不在了，周王又是那样儿的，如今你就只剩下许王和宁王两个儿子了，宁王才十四岁，能倚靠的也就他了，你该好生亲近他些才是呢。不说别的，就是陛下瞧在眼里头也会高兴的。”
高老夫人就是觉得，这女人出嫁前靠父兄，出嫁后靠的是男人和子女，高后虽是皇后，但道理都是相通的。她本有四子两女，如今能靠得上的就是长成的许王了，何必还冷着远着呢？
高后不妨被高老夫人给训了，心中不豫，脸色也微沉，“母亲，本宫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高老夫人听出高后的不喜来，不在意地一笑，转脸和一边儿的许王妃黄氏说起话来了。
“外祖母可要尝尝这道酒味鹅掌，已经烤得极其酥软了，还有甘泉酒的清香。”黄氏得了许王李申的吩咐，
而在正厅靠着门廊处的一些外命妇里头，赫然有张鹤母亲谢氏的身影，比谢氏坐得还远些，就和大殿的门槛相邻的，是应城伯府的孔氏。
孔氏的眼刀子时不时地刷刷甩向谢氏，心里不自在脸上也半点儿也不掩饰。坐在她边儿上的襄阳侯夫人柳氏瞧得分明，暗道应城伯府真真是没落了，孔氏也是个没脑子的，聪明人都知道阖族团结一心的，她们倒是好，不和都闹到皇宫里头来了。相比较起来，谢氏虽有些放不开让人觉得有些气弱，可还算知礼懂规矩的。倒是这个孔氏，一把年纪真是活到狗肚子身上去了。
柳氏不想搭理孔氏，故而孔氏一开口，柳氏就将话题扯到了宫中大宴的菜色上去，像是酒味鹅掌、莲花鹿肉片、冰镇卤熊掌等等各色平日里世家大族们也很难吃到的东西，不停地让孔氏尝尝。
孔氏本就是个小家子气之人，她更想将她面前小桌上的那些个皇宫特色菜给带回府去，不过她也知道她真这样做了，以后应城伯府就别想再和长安的世家大族们来往了。故而她真真是听着柳氏的话，嘴巴难得停一会儿。
谢氏自是瞧见的，也看到了四周人不屑的目光。若是从前，她定会出言提醒下孔氏的，如今，她却是懒得多说的。她只要想到张鹤还在皇庄里头生死未卜，就心像刀割般疼痛。此时哪怕菜色再好，她也难以下咽，只想着她苦命的女儿。若不是怕连累了儿子张麒，她说不得还会冲上前去求高后，让她去皇庄瞧瞧呢。
歌舞、美食之后，是游园了。高后本想同高老夫人一道先回摇光园对面的紫凝殿里头去，谁知皇帝身边的小太监过来传话，说是吐蕃的使者除了给皇帝的寿礼外，还准备了一套稀世奇珍琉璃碗想当众进献给高后。高后心中欢喜，暗想不枉她私底下让人传话给了吐蕃的使者。
高后往皇帝宴群臣与使者的地方去了，高老夫人则被几个宫婢簇拥着出了摇光园，却碰见了偷偷溜出来的杨朝瑄。
高老夫人瞧着杨朝瑄抓着的貌美的小舞姬，一脸的醋意，呸了一口斥责道：“今日可是圣人的万寿呢，你也敢偷溜？还抓着小舞姬不放，真真是长了熊心豹子胆了啊！一会儿我就告诉你姨妈去，你就等着被她责骂吧！”
这番话虽像是长辈斥责晚辈的，可高老夫人那娇羞的神色可一点儿也不像是长辈的。不说跟着的宫婢儿心惊失色了，一个个的腿肚子都打起颤了。却不敢开口劝说，只希望这两人记得此处是皇宫里头，可不是沐恩侯府。
结果当然让她们失望了，杨朝瑄丢下那小舞姬，亲热地扶着高老夫人哄了起来，那说话的神态那眼神儿，哪里像是晚辈呀，分明就是男人对女人的。他得知老夫人要去紫凝殿，便说要亲送她过去。那些个宫婢吓得紧，却无人敢开口说什么，就怕撕破表面的那张纸。
临安公主看了眼被个小宫女塞到手里头的纸条儿后，笑了。不过她聪明地没有自己出头，而是想法子让许王妃黄氏听到高老夫人身子不太舒坦，去了紫凝殿歇息的话儿。黄氏为了更得许王的亲眼，便带着一堆的公主王妃并外命妇们摇摇晃晃地过去“探病”了。
然后，长安城里头最大的丑闻就以这样一种无法遮掩的方式给揭开了，高后之母高老夫人穆氏，和亲外孙沐恩侯杨景瑄不/伦的奸情曝光了！随之而来的，是朝堂之上突然掀起的废后的呼声。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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