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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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王病了，表面看是真的发热了。众人顿时如临大敌，慌乱得不行。
张鹤以为心智不足的周王是不会病的，哪怕外头每天都在说谁谁又被挪出去了，但身为皇庄中地位身份最高的周王，是被保护得最严密的。可张鹤没病，伺候周王的那些人大多也好好儿的，偏偏周王病了。张鹤有种天快塌了的感觉，她不敢相信地摸他的额头，是有点热，脸也红得厉害。
张鹤暗想是不是中午吃的牛肉羹火气太重的缘故，夕食便让人上的鸡丝黑耳等凉性的食物，谁知平日里胃口极好的周王仅仅只吃了几口就摇头不要了。张鹤担心得很，与高全忠说了，将庄子上的太医和医婆全都唤来了，一个个号了脉，四个人皱眉在一块儿讨论着，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一时不能下结论，反倒一起讨论出个方子，先抓药熬了将热给降下来再看。
太医都这样说了，伺候的人只得如此了。不多时药就熬好了，周王不喜那苦味，拉着张鹤的袖子做委屈状。还是张鹤又哄又劝，许下了许多的好处，周王才皱着脸将药给喝完。
“孺人，这儿有奴婢几个守着，你先去歇着吧。”高全忠僵着一张脸低声劝张鹤道。
张鹤摇了摇头，她如今已能很熟练地替周王换衣了，伺候周王换了一身宽薄的中衣躺下后，她看周王好似什么不知的样子冲自己笑，不知怎么的心里堵得慌，强挤出笑摸了下他的额头，竟是比吃药之前更加烫手了。
张鹤强挤出笑容，指着屏风外的长榻道：“殿下，今日鹤儿就不回去了，等你你睡好了，鹤儿就歇在那榻上，你有什么就喊鹤儿，好不好？”
张鹤不想走，这么多时日的相处，哪怕周王心智不全，但是待自己却是真的很好，依赖中的温情半点也不做假。张鹤本就是个心肠软的人，这样的周王她实在不放心只给宫奴们侍候，并不仅仅是因为周王的安危和她自个的安危相系，
按照周王的本心，本是不愿意让张鹤守着的，只因他的病并非是装的，而是真的病了，当然此病并非是要人命的“时疫”罢了。若是张鹤太过疲累的话，说不得也会染上病气的，他如何舍得呢？
可是依照此时周王的心智，自然是该什么都不懂地应下的。
“不要，我不要鹤儿生病，守着我会病的。”终究是舍不得让她有半点儿的危险的，周王的话语做出了选择。一旁的高全忠闻言，心中一怔，深深地看了一眼张鹤，旋即就垂下了眼慕来。
“鹤儿不会病的，鹤儿歇在那儿殿下才能早些康复的。”张鹤坚持道，随即就和从前一样，让小太监去西屋取了卷吕氏春秋，择了一篇慢慢地读给周王听。
床榻上的男子一双狭长的凤眼一直不眨眼地看着捧书的少女，直到闭上了双眼沉沉睡去。
张鹤放下书，伸出手再次摸了下周王的额头，感觉不比之前烫，心里微微一松。又替他盖好了薄被，这才放下了软纱帷帐，绕过了屏风坐到了长榻上。
高全忠眼见帷帐后的周王睁开了双眼，身上的焦灼之气方消了许多，这才转身退了出去。
张鹤却没有看出高全忠的不同来，她此时满心都在为周王担心着，她叫住高全忠商量道：“高公公，若是殿下的病被太医断为时疫，你或者黄内史可有办法将消息送进宫中去呢？”
高全忠想不通殿下为何要瞒着张孺人，明明是将张孺人放在心上的。只是主人的决定，他不敢露半点儿的风头。装作一脸担心地道：“若是平日里倒是能想到办法的，不过这两日却有些麻烦。我听外头守着的北衙禁军的侍卫们露出的话，说是陛下的五十圣寿，四夷来朝贺，加之各地的藩王、宗亲并地方官员遣来恭贺万寿的人，整个长安城里如今比过年还要热闹几分，为了不出纰漏，这三日里，整个长安城是宽进严出，与咱们皇庄接触的人，便是外头的北衙禁军的军汉们，这些时日也是严禁入城的。”
张鹤木着一张脸，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殿下病了，陛下还有心思过寿……”那话中的讽刺不满之意可真真是明显。
高全忠不由得抬起眼皮子看了张鹤一眼，他心里也如张鹤一般想法，面上却做出忠奴的样子：“孺人慎言，当仔细些免得给殿下惹来麻烦。”
张鹤苦笑一声，这个时候皇庄的人大概人人自危，谁还会有心思记着她这句话呢。她起身出门喊了夏香伺候简单梳洗了下，才又回了屋子，见高全忠还守在屋里头，她暗道这伺候的下人都知道关心周王，皇帝和皇后当真是让人心冷呐。
她看见高全忠一脸的疲倦，挥了挥手开口道：“你去歇会儿吧，明日白天里殿下这儿少不了你。”
高全忠知道周王的真实病情，并不是如表面上那么担心，便应了张鹤的话，退出了屋子。
张鹤却是睡不着，她想了想还是到了周王的床榻边坐下了，她看着明亮的烛光下薄如蝉翼的轻软帷帐，勾帷帐的黄金蛟龙吻钩，，金丝蜀锦薄被，整个房间里弥漫地淡淡的沉水香，房间角落里的从来不曾断过的冰盆……一切都表明着周王的身份高贵不凡。可是此时他病在床上，很可能得的是要命的重症，然后却无一个亲人陪着他，为他担忧。
“也不知是那些家贫却有亲人相陪伴的庶民百姓可怜些，还是你身处高位富贵至极却无亲人相陪可怜些呢。不过我总会陪着你的……”张鹤难得唏嘘道，“你快些好起来吧，你若是不好了，我猜陛下说不定会让我们都给你陪葬呢。我可真不想这么早就死了，而且之前嬷嬷说过，我伺候好殿下，就有机会宣我母亲进来见面的……”
张鹤不知自己嘀咕了多久，她在人前藏起的惊惶与害怕，这一刻都表露了出来。即便忆起了前世的记忆，然而终究还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儿，面对生死内心还是会害怕会慌张的。
夜深至凌晨时，周王双眼的长睫扇了扇，双眼之中精光湛湛，并无半点儿病人该有的气虚气弱之类的。他一脸怜惜地看了眼趴在窗边儿睡着的张鹤，伸出指腹轻轻摸了摸她眼下青黑的肿胀，另一只手不知拿出什么在她鼻子底下轻轻扫了扫，等她不可能突然醒过来了，这才翻身下床，将张鹤抱到床上了盖好软被放下帷帐，转身就到了帷帐外头。
“殿下，不出意外，今日沐恩侯府老夫人和沐恩侯杨朝瑄的事情就会事发，黄全安的人手安排得还好，只是首尾不算干净，属下就清扫了下。” 阴影下的人赫然就是神出鬼没的侍卫枭。
李承点了点头，看向的却是长安宫城的方向，还有什么比在陛下万寿之际揭开丑闻，让高后想遮盖都掩不住让人高兴呢？而父皇素来重颜面，此次在外邦并宗室藩王的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脸，他还会对高后忍让吗？
“这不过是第一步罢了。”李承笑得很淡漠，那笑容让见惯了杀戮的枭都浑身发冷。
“最近许王那儿的动静不小，给沐恩侯高老夫人和琼玉公主示了不少好。两人都欣然接受了，现在外头传言，琼玉公主心悦赵国公府的二公子。”
李承嗯了一声，想起同母所出的弟弟许王李申，脸上满是轻蔑，“由着他吧，也好让父皇瞧瞧李申有多么蠢。黄全安快过来了，你去吧，明日就将皇庄之中大半人染了时疫的消息透给外邦的使者们知道。”
“是。”伴随着枭的应喏，是门外黄全安的求见声。
“殿下说的看好戏，就是让老奴看你装病？”黄全安看李承好好地站着，又记挂着宫城之中的消息，便没好声色地道。
李承并没放在心上，只是道：“你明日就知孤王所言不虚了。半个月后，本王的病会慢慢好起来，便是心智不全之症也会大有好转。”
黄全安嘎嘎粗笑了两声，盯着李承讽刺道：“怎么，殿下不再装下去了？老奴还以为殿下至少要装个一年半载的。每日里吃喝玩乐，又有张孺人那等天真无邪的小美人相伴，殿下何不继续装下去呢？”
李承冷冷地扫了黄全安一眼，让黄全安浑身一阵僵冷，才道：“黄全安，别忘记了你的身份。其实你该明白的，就算没有你那暗中的势力相助，本王最多要多费些功夫罢了。”
黄全安心里暗骂，虽不再冷嘲热讽了，嘴里却依旧不肯认输，“便是没有殿下的提点，老奴的人也不见得就不能得手。罢了，殿下既然不高兴听，老奴也懒得多说了。张孺人也就罢了，这两日，那位之前一直躲在屋中的柳孺人可有些不对劲呢。殿下您又打算怎么处置她呢？总不能让她和苏嬷嬷一样染上时疫吧？”
李承却满脸疏冷地勾起嘴唇，“为何不能呢？”柳氏啊，是个聪明的，想来是看出什么了，可惜她的聪明从来没用在正确的地方呢。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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