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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谈话第十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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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我来了。
嗯,雨很大啊。
继续说吧。
那一天晚上,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喜欢雏田。
我拐进平时少走的小巷,放慢了脚步。
擦去脸上的泪水,想起刚认识雏田那天对雏田保证一定帮她追到鸣人,我就五味陈杂。
我喜欢她,她喜欢鸣人,鸣人喜欢小樱,小樱喜欢佐助。
如果是平时,面对这几角恋,我肯定会笑出来,但想到自己是这其中一角,更多的是觉得无奈。
我和雏田注定不可能,雏田对我只是单纯的友谊,而我从一开始,与她的方向就完全相反。
抬头看天空,半圆的月亮没有了平时似纱的薄云遮挡,哪里美了,还是朦胧点比较好看。
我现在意外地平静,之前道不明的情绪以及我有意无意地逃避都让我心烦很久。
这就可以了,其实现在这样就可以了。我这么告诉自己。
但是心脏被紧紧握住的疼痛让人喘不过气,却又流不出眼泪。
回家吧。
我漫步在街道上,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多都是参拜回来的。
空气里有烟火燃尽后的焦味,我张嘴吸了一口,又赶忙呼出来,真难闻。
回到家,老爸坐在客厅沙发上,神色凝重,像是在等我回来。
“响。”他很少这么叫我。
我一愣,心中暗生不好的预感,坐到他对面。
“怎么了?”
“有些事,老爸认为你还是了解一下比较好。”
他盯着茶几,没有看我,每次他在考虑事情时都会这样。
好久没有细细观察他的脸了,眼睛周围多了一层淡淡的黑眼圈,眼角的皱纹又加深了。
他老了。
老爸闭上了眼,紧蹙的眉头在进门后就没有舒张过,他深深叹一口气,开口道:“是关于妈妈的事情。”
“嗯。”
“惠子她啊,是一位很优秀的女性。
“我当初受伤在医院挂号,有个死者家属在医院门口哭天喊地,怪医生没有治好她儿子,还和一位小护士发生了纠纷。
“我踌躇着要不要过去帮忙,有个美人从我面前走过,那时她是短发,穿着白大褂,我无法移开视线。
“下一幕你猜怎么着?她不紧不慢地走到家属面前,给了家属一巴掌。”
老爸笑出了声,“当时在场的人那表情真的是多种多样,那位家属懵了,马上要开骂,你妈妈立即鞠躬道歉。
“实在是抱歉,没能救回您的儿子。在救助的八个小时中,我们做到了我们所能做的,而您现在的行为是对所有努力救助生命的医护人员的一种侮辱,我打您一巴掌,也是对您的一种不尊重,所以,我们扯平了。当然如果您觉得不合理的话,我们可以走正规程序。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眼里就只有她了。
“是如此美丽又坚韧的蝴蝶,是如此——”
“说重点。”我打断要作诗的老爸。
老爸干咳装正经,“从那以后,我特地要求前辈把我调到医院当保安,我和惠子偶尔见面会打个招呼,一来二去就熟了起来。
“惠子是医生。但在结婚后,她转职去了实验班,在家里研究实验报告。”
“后来……”
老爸猛吸一口气,眼神一暗,“后来在你两岁的时候吧,在一次实验中,她出了意外。实验没有成功,发生了小型爆炸,在场的四名实验人员,只有惠子活了下来。”
“但是……”老爸梗咽道,“身体被爆炸的毒气侵蚀,靠药物维持最多也只能活十年。”
老爸没再说了。
我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放在腿上的双手已经把和服弄皱。
十年……我现在已经十一岁了。
“那现在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老爸没有立刻回应我。
现在是凌晨两点多,客厅墙上的钟一步步有规律地走着,声音清脆。
我听得烦躁,想破口大骂,想歇斯底里地嚎叫,想一股脑把所有所有糟心的事情吼出来。
我咬住下唇,紧握的手微微发疼。
“快说啊!还能活多——”
我抬头质问他,看到他脸上的泪水,我咽下了所有话语。
此刻,坐在我对面的男人,眼圈发红,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下,他无声地哭着。
我第一次见他哭得如此狼狈。
“还有多久?”我走过去,递给他纸巾。
“可能……撑不过两个礼拜……”
他胡乱地把纸巾往脸上擦,眼泪却一直擦不干。
我递纸巾给他,他再擦,我再递,反反复复,不知几遍。
最后他的鼻子红了,眼睛肿了,在别人看来这样子可笑极了。
他自己也觉得难看吧,用双手遮住了脸,发出了微微啜泣声。
我站在他身旁,他坐在沙发上弓着背,我第一次看见他的头顶,有几根白丝在灯下发着光。
视线模糊,又清晰起来,温热的泪水在我脸上慢慢滑落,我并不在意。
我不由自主地把他乱糟糟的卷毛理了理,用着平缓地语调说:“妈妈说,忍者的寿命总是不确定的,自从有了家之后,她一直都很幸福。”
老爸似乎冷静下来,我拍拍他的背。
眼前这个如孩童一般的人,我是第一次见。
在不久前我非常不甘心,不甘心被瞒着,不甘心自己什么都做不到,我忘记了最不甘心的是老爸。
眼睁睁地看着爱人被疼痛折磨,却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只有让爱人的余生过得幸福。
想必很难过吧。
“不是还有好几天吗?”我再次递给他纸巾,顺便给自己擦了下眼泪,“剩下那么多天,我们要让妈妈每天都快快乐乐。”
老爸点点头。
我去拿毛巾时,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脸色惨白,只有眼角和鼻尖是红的,头发凌乱。
我洗了把脸,随便理一理头发,把冰毛巾给老爸敷眼睛。
道了声晚安,我回房间。
我并没有睡着,已经三点多了,我打开台灯拿出日记本开始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这样我才能冷静,毕竟这两天发生太多事情了。
很快,就到了早晨,我感到疲倦,可依然睡不着。
我换上和服,下楼到厨房,没有人,桌子上有半杯温水。
我走到院子里,果然,妈妈已经醒了。
“早上好,阿响。”她靠在摇椅上,她面前的冬樱花花苞开了,几点嫣红点缀在树上。
她看着花,突然转头对我说:“要开花了呢,明明花期就要结束了。”
太阳初升,金色的光从云间缝隙中洒下,女人浅棕色的头发有些散乱地搭拉在肩上,似乎要和阳光融合,苍白的脸没有意思血色,却被阳光晕染在空气中,变得透明。
“妈妈!”我惊叫。
“怎么了?”她对我莞尔。
“……早上好。”我干巴巴地回应她,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她要消失了,就那样再也见不到。
“昨天没有睡觉吧。”妈妈揉揉我的头发,“虽然是新年,但是通宵可不行哦,吃完早餐回房间休息一下吧。”
“好。”
吃完早餐后我感到困意,躺在床上后,却依旧不能入睡。
脑子一团乱,有点轻微头痛,我想我是失眠了。
我躺在床上发呆,什么事都不想做,这样可不行,会让妈妈担心的。
在床上闭上眼睛,我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但那些东西却在脑袋炸开,像烟花一样。
——今晚月色真美啊。
我想起了我对雏田说的话。
原来这就是喜欢,原来这种感觉是喜欢。
怪不得每次我看见雏田对鸣人脸红都特别想揍鸣人,怪不得我每次面对雏田都会紧张。
“唉——”
我长叹一口气,喜欢就喜欢吧,以后像平常一样相处就行。
可是雏田喜欢鸣人,鸣人会不会喜欢雏田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会不会就死心了呢?
越想越乱,我烦躁地在床上翻来翻去,结果恶心得想吐,难受。
我摊在床上,不想思考,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
睁开眼时,眼前是公园,是那次雏田第一次玩荡秋千的公园。
我坐在秋千上,无趣地荡来荡去。
突然走进来一个人,金色的板寸头,湛蓝的眼睛,脸上有三道猫胡。
——这是鸣人。
我没有感到任何奇怪。
他靠在一颗树上,过了一会,又走进来一个人。
是一位黑色长发少女,她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的面貌。
她走过去,我心中生起一股危机感。
必须拦住她,不然……
可身体不知何时被锁链捆住,无法动弹。
——不要过去!
——不要过去!停下!求你了!
——别过去。
喉咙一阵疼,我死命地呼喊,歇斯底里。
声音却发不出,喉咙好痛。
她走到鸣人面前,她开口道。
“鸣人君——”
——别说!
“我、我对你……”
——不要说!求你了!
“我喜欢你。”
——原来是雏田。
四周一片黑暗,我什么都看不见。
“鸣人君,我、我可以成为你的家人。”
——好难受。
“我、我一定会让鸣人君幸福的!”
——胆子变大了呢,雏田。
——好难受啊,雏田。
——看看我啊,雏田。
——我可是对你……
我惊醒,身上全是冷汗,感觉头要炸了。
胃里在翻腾,我冲进厕所,把早餐全吐了出来,胃隐隐作痛。
我看了下时间,九点不到,这说明我躺床上还没一小时。
好难受,我趴在床上,郁闷地把脸埋在枕头上。
非常清晰的梦,喉咙不痛,梦中被锁链捆住的双臂也没有发麻。
只不过胸口好痛,是不是要发育了?
不对,就算自欺欺人也没用。
承认吧,平川响,你只希望雏田和自己在一起。
好烦。
我想起了昨天抽中的大凶,真的很准啊。
我不想面对雏田,再过三天忍者学校就要开学了,把两个礼拜不到的时间花在学校里面十分不值。
我理好思绪,爬起来去找在庭院中捣年糕的老爸和妈妈。
“阿响,不去休息吗?”妈妈的气色比早晨好了不少,至少嘴唇不再是全白。
我摇摇头,看了老爸一眼,对妈妈说道,“妈妈,开学后我能请假两个礼拜吗?”
“可以倒是可以。”妈妈走到我面前,理了理我的头发,“出什么事了?”
“……”我抿嘴不说话。
我不敢面对雏田,我害怕,我想逃避。同时,我也想在妈妈生命中最后的时间里与妈妈在一起。
这些话,我怎么说得出口。
“响子有自己的隐私了,哈哈哈。”老爸尴尬地替我解围,“正好,我们三个人一起出去逛逛吧。”
妈妈沉默了几秒,眸子一闪,“那倒是不错,去妈妈的老家吧。”
她弯起嘴角,却不是在笑。
妈妈的老家,我从没去过。她没有姓氏,单名一个惠字,我一直以为她是孤儿。
她的老家很远,是个小村庄,妈妈连小村现在是否存在都不能确定。
去小村要坐三天的马车,再乘半天的船。
我们后天早上出发,讨论好了要带的行李,妈妈和老爸继续捣年糕。
我放松下来,倦意袭来,我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过去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
明天雨会更大,你知道我家地址吧。
对,明天在我家见面。
就这样了,明天见。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和笔电都报废了,用手机码字甚是艰难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