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克制》宋瑜

44、进局

　　谢黔的胳膊需要暂时留院观察一晚，顺便输点消炎药。

　　夜深了，医院走廊里寂静无人，只有头顶的白色灯光惨淡的亮着。

　　何朗推着谢黔到住院部找到病房躺下，两位女护士推着车进来，中年护士的帽子颜色跟后面跟着的小姑娘略有区别，赵昌武问要输多久，中年女护士没理他，表情淡淡地问了谢黔的名字，得到肯定回答后，便照着单子开始配比药液。

　　见赵昌武被无视，何朗脾气一下又上来了，心道装什么大头蒜呢！医患矛盾就是被你们这些蛀虫搞臭的。李申杰拦住他要冲口而出的话，何朗甩开李申杰的手，哼了一声坐回椅子上，一个人抱着胳膊生闷气。

　　跟着中年女护士进来的小姑娘眼圈红红的，埋着脑袋抓起谢黔的手背拍了拍，用沾了碘伏的棉签消毒扎针。挂好输液袋，中年女护士冷着脸对李申杰说家属晚上注意看着病人的手别吊针，李申杰应了声是，护士便推着车离开了病房。

　　何朗放下胳膊站起身道：“我留在这里看着，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李申杰把取来的药放在床头柜上，闻言点了点头：“也好。”

　　赵昌武理了理谢黔随意搭在身上的棉被，轻声对谢黔说：“晚上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叫何朗。医院挤这么多人不方便，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谢黔在医院耽搁半晚，回过头才想起今天没吃药，此刻脑袋昏昏沉沉的又开始出现了些似有似无的幻觉。赵昌武看谢黔脑袋埋在被子里实在疲倦的样子，也就不再多跟他说话了 ，谢黔摆了摆手让他们走，赵昌武便跟李申杰和艾俊两人回家了。

　　护士给谢黔套的输液器开的慢，谢黔盯着一滴一滴往下落的水珠，缓缓闭上了眼睛。

　　何朗从卫生间里打了盆水的功夫，出来谢黔已经睡着了。谢黔有失眠症，平时很难有睡饱的时候，何朗不敢吵醒他，捏了根热毛巾给谢黔擦干净脚和脸，又蹑手蹑脚地折回卫生间把自己收拾干净，从柜子里取出折叠床铺上被褥假寐。

　　夜里又换了两次药液，直到凌晨四点瓶子里的液体才慢慢输完，护士拔掉针头，何朗道了声谢，转身沾到枕头就沉沉睡死过去。

　　“喂，醒醒！”

　　睡梦中依稀听到有人正拍着自己的脸在叫自己的名字，何朗心里大骂哪个狗东西敢扰本大爷美梦，把脑袋埋进被子里，换了个姿势怒气冲冲道：“滚！”

　　瞎呢？！没见刚睡下？！！

　　天大的事都给老子滚开。

　　那人却不肯放过何朗，叫的不管用，便开始用手推他，锲而不舍道：“嘿！醒醒！”

　　何朗脑袋都要炸了，转身睁开眼怒道：“什么事？”

　　映入眼前的是两位胡子拉碴的警察叔叔，何朗吓得抱着被子浑身一抖，瞌睡瞬间全消了，坐起身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问：“找我？”

　　蹲在床边的警察叔叔笑着点了点头，“找你。”

　　何朗越过警察叔叔看了看病床上的谢黔，谢黔皱着眉头，微微摇了摇头。

　　警察抓人也得有证据嘛，何朗吊儿郎当道：“警察叔叔，咱兄弟可都是一等一的优秀公民，每年为国家贡献几百亿的税款，从来不做违法乱纪的事，这大清早的亲自来传唤，什么事儿呀？”

　　警察叔叔问：“你们昨晚在SK俱乐部喝酒吧？”

　　何朗点了点头，贫道：“你们还管人喝酒啊？”

　　警察叔叔笑了笑，身后辅警从文件袋里迅速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他，警察叔叔举着照片问：“这人你认识吧？”

　　照片是从监控录像上调取出来用A4纸打印的，何朗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灰白照片上的人，不正是昨晚挑衅他的红毛。

　　何朗艹了一句，不爽道：“靠！这孙子犯事儿了？警察叔叔，这人我可跟他没什么往来。”

　　红毛在圈子里的名声人尽皆知，何朗脑子里转了几个圈，心里暗自有些懊恼，就知道沾上这货准没什么好事。

　　警察叔叔收起照片，笑道：“认识就对了。起来，跟我们去局里接受询问。”

　　何朗脸上的表情跟吃了苍蝇似的，他指着谢黔道：“我朋友还在医院呢。”

　　警察叔叔抱着胳膊斜睨道：“他也跑不了。”

　　何朗心有不甘，骂骂咧咧地扶着谢黔起来。

　　两人被带上警车，何朗跟坐在自己身边的警察唠叨了一路。

　　“喂，兄弟，红毛犯了什么事？”

　　“能透露一点吗？”

　　“让我心里有个底呗。”

　　“咱可都是大大的良民...”

　　坐在何朗身边的警察一脸严肃，从医院到公安局的路上一个表情都没变过，何朗剃头挑子一头热，一脸憋屈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心里又问候了一遍红毛家祖宗十八代。

　　真应了那句话，人要倒霉起来，喝凉水都能塞牙缝。

　　半个小时后，警车到达区分局，不过却并没有进正门，而是直接走左侧那道副门进入后院。何朗和谢黔纷纷下车，谢黔看到刑警支队几个字眼皮跳了跳，何朗一眼就看到同样杵在大门口的李申杰、艾俊和赵昌武。

　　得了，这还赶上集体聚会了。

　　几人都是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李申杰坐在椅子上捂着嘴巴直打哈欠，艾俊坐在李申杰旁边，脑袋上的头发跟炸了窝似的，赵昌武精神虽然清醒，可滑稽的是，他脚上踩着一双粉色米妮人字拖，身上穿着跟拖鞋配套的灰色棉质睡裤和白色米奇大背心。

　　靠，大姑娘赶集啊，穿这么骚气。

　　何朗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哈哈笑了出来。

　　两人你来我往又拌了几句嘴，赵昌武脸黑的跟相馆幕布似的，逮着何朗就要揍他，艾俊站起来拉架，几人瞬间混作一团。

　　何朗动静闹的太大，不过一会儿便从隔壁房间里出来一个警察，用手里的工作笔记本敲了敲墙壁，大声训斥道：“咋咋呼呼的干什么呢！大厅板凳坐着烧屁股是吧？！都给我保持肃静！”

　　那警察峰眉冷凝，一副难啃的硬骨头模样，似乎是个有职衔的干部。他转身进门后，便进来2名小警员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何朗彻底歇气了，李申杰连忙上前扯了扯何朗的袖子，把他拉回椅子上坐好。

　　大厅较室外显得阴冷许多，谢黔靠着墙壁闭着眼睛休息，没有人再说话。

　　几人坐在冰凉的椅子上又等了约摸半个钟头，隔壁房间门咔嚓一开，七八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一一走了出来，刚才那位呵斥的警官指着何朗他们，面色不耐地对其余几人道：“多来几个人，给我分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