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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骨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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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黔整个脑子都是懵的,什么也没想就稀里糊涂地跟着艾俊走了。
李申杰和何朗跟在谢黔后面一同往外走,电梯叮地一声到达一楼大厅,门打开,李申杰瞬间意识到什么,上前一步及时拦住艾俊说:“你喝了酒不能开车,我叫代驾来。”
艾俊脚下猛地一顿,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恼道:“你看我这脑子!”
这要被人有意捅到父亲那里,几人寻衅滋事还酒驾,果断没什么好果子吃。
夜间生意好,大厅里人来人往,何朗四处瞅了瞅,招手让站在门口的迎宾小哥过来。何朗是老板的弟弟,又经常过来玩,几乎整个会所的员工都认识他。
迎宾小哥应声而来,何朗双手插在裤兜里,漫不经心问:“会开车吗?”
泊车是每个迎宾的基本素养,迎宾小哥弯着腰恭敬的点了点头,何朗从裤兜里掏出钥匙递给他,指着大门右边的停车区:“车在A7,去市医院。”
车子行驶途中,鲜血顺着谢黔的手指一直滴滴答答不断往下落,何朗坐在谢黔左手边,见他血流的实在多,转身从后座台子上找了件备用衬衫撕成条将手臂捆住。
血渐渐流的不是那么厉害了。
车窗全开着,清凉的夜风钻进车里,何朗这会儿酒也醒的差不多了,两眼愣愣地盯着皮鞋上的血迹,歉疚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李申杰原本撑着手臂正打盹儿,闻言瞌睡都被吓跑了一大半,装模作样地看了看窗外的月亮,调侃道:“哟,今儿吹的什么妖风?”
何朗本来就挺别扭,闻言脸色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儿,越过谢黔狠狠踹了李申杰一脚,骂骂咧咧道:“少特么阴阳怪气。”
谢黔清了清嗓子,无视两人的动作,哑声道:“都是兄弟,别这么说。”
其实何朗早后悔了,原本想着那孙子也没太过分就算了,省的又给哥哥惹麻烦,可红毛最后那么嚣张的样子的确把他气崩了。
那是个什么下流动作?
也太侮辱人了。
何朗那时候脑子里根本就什么也控制不住了,满腔怒火就像脱缰的野狗一样,举着瓶子就想直接崩掉那孙子的狗头,不自觉地就没刹住脾气。
现在想来也是连连后悔,自己非跟一个烂泥巴傻×较什么劲。
何朗瘫在座位上叹了口气,哥哥要是知道自己又惹事,少不了又得抓住他一顿狠训。那些大道理何朗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他最怕这个。李申杰斜睨他一眼,何朗啧了一声,越想越觉得恶心,踢了一脚车门埋怨道:“艹!什么狗×运气。”
迎宾小哥技术不错,车子很快到达市区医院。
谢黔脚踩在水泥地上有些晕眩,李申杰一路扶着他直接上了院长办公室。
艾俊来之前便给何院长提前打了电话,正巧碰上今天院里开会,何院长还在会议室没回家,艾俊说明了情况,何院长让他赶紧把谢黔送到院里来。
李申杰报出谢黔的名字,护士长转身去会议室通知何院长。
两分钟后,穿着白大褂的何院长一脸严肃地踏进门,什么也没说,抬手就撕开谢黔胳膊上的衣服,皱着眉头斥道:“怎么搞成这样?”
何院长按了按满是鲜血的胳膊,谢黔脑门上瞬间冒出一大片冷汗,倒吸一口凉气,缩了缩身子道:“疼...”
何朗当时气傻了,手上压根没什么分寸,看谢黔这么痛苦,低声解释道:“何伯伯,这不怪谢黔..”
何院长不仅是医生更是谢黔的舅舅,这几个小子从小到大是什么萝卜样子心里清楚的很,握着听诊器冷脸骂道:“知道疼还跟人打架?”
谢黔没什么好解释的,依舅舅的性格,自己解释的越多最后被骂的也越惨。
何院长放下听诊器,转身对一路跟在他身后的一位年轻医生吩咐道:“带他去拍片子,打石膏。”
医生带着口罩,谢黔看不清楚他的样子,护士接过医生开的单子,推着谢黔去X光室检查。
李申杰几人略微尴尬的站在一边当背景,谢黔被护士连车带人推了出去,几人抬脚就要跟上去,何院长端起办公桌上的保温杯喝了口泡的正好的枸杞茶,盯着几个小子的背影幽幽道:“来龙去脉还没说清楚就走?都给我坐下!”
何朗一向跟谢黔走动的最勤,所以跟何院长也最熟,何院长都发话了,何朗只好硬着头皮走回沙发坐下,李申杰和艾俊看他都折回来了,抬眼互相看了看,也跟着一一在沙发上坐下。
气氛一时变的尴尬起来,几个小子杵着不说话,何院长盯着何朗的脑袋,见他都快把茶几盯出个洞了,何院长放下杯子,严肃的表情跟训斥工作不合格的下属似的,冷冷道:“都杵着当木头桩子呢?说呀。”
何朗吸了吸鼻子,心想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跑又跑不了,主动开口坦诚道:“这事不怪黔哥,是我的错...”
何院长从椅子里起身,背着手绕到沙发上坐着,直言:“你错哪儿了?”
办公室里很安静,何朗脑袋埋的低低的,嗡声回道:“我没控制住自己,跟人打了起来。那瘪犊..”何院长眉毛一瞪,何朗被吓的缩了缩,又梗着脖子不服气道:“是那小子先侮辱我!我顺手就捡了只酒瓶子想爆他头,黔哥拦我没拦住,被我误砸了..”
何院长听完,抱着胳膊责备道:“伯伯没记错,你今年也有三十了吧?你哥哥做事沉稳,你怎么性子还跟三岁小孩儿似的毛躁。”
何朗最受不了人说道,沮丧着脸主动屏蔽何院长的话,何院长见说不通这家伙,又看了看李申杰和艾俊,艾俊他不熟悉,只好转头对李申杰语重心长道:“你也是结了婚有家室的人了,朗小子是你们几个里面年纪最小的,他做事不知道轻重,你这个做哥哥的平时也不教教他。”
李申杰被点名,连连点头应是,讲了一大堆自己没管好弟弟的歉意,并保证下去一定好好说教说教何朗,何院长气渐渐消了,李申杰转头狠狠瞪了一眼何朗,仿佛在说回头再收拾你。
片子很快拍完,护士拿着X光片又推着谢黔到了治疗室,刚在何院长办公室里见过面的那位年轻医生接过片子,放到投片器上看了看。
护士将谢黔从床上扶起来坐进轮椅里,年轻医生看完片子,起身走到谢黔面前,用棉签处理干净谢黔惨不忍睹的手臂,凑近身子用指腹摸了摸骨头错位的地方。
年轻医生弯腰换了个位置,手下摸的十分仔细,灯光很亮,谢黔甚至能看到他偏过脑袋时微微翘起的修长睫毛和脖子下微微起伏的淡蓝色血管。摸完胳膊,医生直起身,谢黔瞟到他胸牌上写着:骨科主任沈文清。
这医生看模样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头衔竟然已是骨科主任?谢黔思绪飘了飘,内心有些怀疑他的医术,转眼就见年轻的骨科主任咔嚓两下就把错位的骨头接了回去。
真是..
谢黔盯着红肿的胳膊,后知后觉地呲了一声疼,沈文清见惯了各种喊疼骂痛的架势,闻言眉毛都没动一下,手里拿着工具开始建模。
何朗车子坐不下,赵昌武是打计程车过来的,进门就见谢黔狠狠揪着自己的裤子忍着不敢挣扎的模样,汗水跟不要钱似地拼命往下流,沈文清抬头面无表情看了谢黔一眼,冷冷道:“别动。”
谢黔便真的不敢再动。
赵昌武上下打量了一圈沈文清,跟谢黔刚开始一样有些怀疑他的技术,几次都想开口让换医生。沈文清气场冷漠,冻得赵昌武莫名不敢大声说话,噼里啪啦一阵折腾,半个小时后,石膏总算打好了。
沈文清摘下塑胶手套坐回办公桌前,细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按了一通,开好药方,抽出就诊卡递给赵昌武,淡淡道:“胳膊不能沾水,注意饮食,三周后来医院复检。”
赵昌武接过就诊卡说了句谢谢,沈文清站起身扭了扭发僵的脖子,回头看俩人还在办公室里呆着,皱着眉头表情不耐烦道:“划价在一楼大厅。”
护士离开前捂着嘴巴笑着看了赵昌武一眼,赵昌武愣愣地反应过来,才想到刚才一直盯着人家医生看了,尴尬地哦了一声,迅速推着谢黔离开了。
李申杰几人受过一番教育,正准备下楼跟谢黔汇合,抬腿就见赵昌武已经推着谢黔上来了,何朗内心郁闷,只好乖乖退回办公室。
赵昌武把就诊卡递给李申杰,李申杰下楼划价拿药。
敲门声响起,何院长让人进来,沈文清手里拿着片子跟赵昌武擦肩而过,轻声对何院长道:“重度骨裂。”
赵昌武一动不动地盯着沈文清的背影,治疗结束他已经摘下了口罩,此刻的气势也不如刚才在治疗室里那般冷漠疏离。
何院长放下心来,笑眯眯地看着沈文清道:“小沈啊,你刚从手术台上下来还这么麻烦你。这么晚了快回家吧,好好休息。”
沈文清回了句不麻烦,收好片子让何院长也早点回家休息,转身对何朗他们礼貌地点了点头,随即离开了。
何院长笑呵呵地摸了摸下巴,转头看到谢黔脸色立刻黑了几分,看谢黔面无血色的样子也不忍再训他,只挥了挥手道:“都散了吧,折腾这么一大晚上,都回家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