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Glassy sky》夕鬼

15、雨

　　十五、雨

　　淅淅沥沥，淅淅沥沥。
　　划过枝杈叶脉，打在窗畔屋檐，最后在青石路上摔碎成一片一片。
　　脚踩过去，溅起水花，弄湿了鞋。
　　果然不太舒服。他想着，抬了头。
　　十字路口前，人来人往处。撑着伞的晴子遥遥地等，红头发的樱木夸张的笑，木暮表情认真地说着什么，赤木板了脸双手环胸。
　　然后红灯亮了，他们看到了他。
　　晴子用力地挥手，樱木挑衅地掳袖子，木暮停下了刚才的话题，而赤木朝他点了点头。
　　流川枫，流川枫。他们喊着，像以前那样。
　　像以前一样啊，一切都没变过。大把大把的美好时光，摆在面前，看不到尽头。
　　就在对面，只要走过去。
　　他勾起唇角，迈开步子，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快得像要跑了起来。
　　然后被谁一把拉住。
　　那人就站在他身后，拉着他的手微微发烫，却无端叫他挣脱不得。
　　世界安静了，画面静止了，只剩雨水淅淅沥沥的下，模糊了路，模糊了就在不远处影影绰绰等着他的人。他听耳畔风声吹过，他听那人夹杂在细雨中的沙哑低语。
　　——你说过不想死在这儿。
　　——流川，我们说好的。
　　我们说好的。
　　流川睁开了眼。
　　房间不算大，门是半掩的，从门口到他所在的位置鳞次栉比地摆放着各种医学仪器，在他正对着的房间梁顶悬着个小型镜头，应该是监视器没错。
　　耳边有梦里追来的绵延雨声，从位置和采光来看，窗户应该是悬在他的床位后侧，这房间也在地面以上，而最重要的，现在是安全的白天。
　　他躺在床上，床边挂着输液，腰腹和胳膊都缠着绷带，显然伤口经过了妥当的处理，疼痛轻减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丝丝屡屡的麻。
　　流川闭了眼。
　　看来昏迷之前的记忆不假，他和仙道回到了车上，车子摆脱了藤蔓，成功逃离了陵南。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翔阳吗？其他人呢？都平安吗？
　　脑海中浮现出一双不详的猩红的眼。
　　流川睁开眼，心底突如其来的不安叫他有点坐不住，他费力地爬起身来，刚要伸手去扯输液袋，却听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小枫？”女人快走几步抢到床前，握着他的手把他按回床上，“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老实点儿，你要让我担心死是不是？”
　　流川一愣，看着不掩喜色的女人，面色一缓道：“你醒了，彩子姐。”
　　彩子笑着揉了揉流川的头，跟着坐在了床边，“这话应该换我来说才对。怎么样？头晕不晕？伤口还疼不疼？下次再敢这么不要命你试试？”
　　被熟悉亲昵的气息包围，流川莞尔，“断了几根肋骨，手折了一只而已。”
　　“哦哦断了几根肋骨，手折了一只而已，你还真敢说啊？”要不是念在流川重伤初愈，恐怕彩子早就一个爆栗敲上去了，“你小命差点就没了你知道么？你昏迷不醒了一个礼拜，光急救手术就做了三个，你跟我说而已是么？混小子！”
　　流川蹙眉：“我躺了一个礼拜？”
　　“嗯，一个礼拜。”仿佛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彩子叹了口气，又揉了揉流川的头，“这里是翔阳，军区医院，很安全。我们来了有一个礼拜了。你、我、宫城、三井、相田，还有仙道，只要是上了车的人都在。”眼见着流川的神色一缓，彩子挑了眉道，“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我路上的事情虽然知道得不多，但到了翔阳后还算清楚。”
　　流川点点头，淡淡道，“都平安吧——”
　　“小伤小痛的，受习惯了。休息了这几天，也都生龙活虎了。”彩子说着，顿了顿，盯着流川的眼睛，“只有你和仙道的情况比较麻烦。”
　　瞳孔随她的话骤然一缩，流川蹙眉，“仙道怎么了？”
　　“在隔离区，重症监护室。”彩子凝了眉，按住流川想要扯掉输液的手，正了神色道：“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仙道的房间现在谁都进不去，但他的情况比刚来的时候应该是好多了，至少藤真是这么说的。”
　　“……藤真？”流川抬头，正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啊，是我。”褐色短发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眼如流光溢彩，面上似笑非笑，他身披白色大褂，好整以暇地靠在门栏上，双手环胸，对着流川微微点头。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流川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