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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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一大早的事，秦子阙这一上午都是做什么错什么，也不知道打碎了多少碗碟，惹得在楼上睡觉的金燕子都耐不住下了楼来。
“我说你笨手笨脚的能干什么啊！”
金燕子今日换上了一件水粉色的长裙，叉着腰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望着又摔了两碟菜的秦子阙，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瞪得几乎脱眶，手腕上的镯子颤得叮当作响。见秦子阙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金燕子摇着纤细的腰肢缓步走下楼来，一脚踩住了秦子阙正要伸手捡起的瓷碗碎片，尖声道：“算了，我看你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到时候再让人以为我吕四脚店的堂倌是个手脚不灵的傻子。”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秦子阙蹲在地上默不作声，只是垂着的一张白皙的脸让金燕子一番话激得通红，拳头紧握，倏然从地上站了起来，用力过猛，眼前一黑险些站不稳晕倒过去。还好有一双温暖的大手从后托住了他的腰才使他得以站稳，他回过头刚要道谢，躲了一早上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一下脸变得更烫了起来。
宇文泰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看向秦子阙，一手搂住这人细软的腰，另一只手扯住了秦子阙的右臂，柔声问道：“没事吧？”
这一声恰好就让秦子阙想起了昨夜正是抱着这么个人睡了一整宿的，连忙站直了身子，甩开了宇文泰的手，假装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轻咳两声，仰头道：“我能有什么事。”说完转身便要走。刚一回头，腰带就被人狠狠地拽住了，猝不及防之间秦子阙向后推着踉跄了几步，又差点摔倒。
金燕子一只手指勾着秦子阙的腰带，一挑眉，“我看你啊还是别回我后厨房去了，再折腾几天我怕是没盘子开店了。”
“哼。”秦子阙冷哼一声，偏过头去，心里泛起嘀咕，这金燕子一介女流之辈，怎的劲儿就这么大，只一根手指就能将自己这么个七尺男儿拉住。嘴上却不饶人，侧脸说道：“是你要我留下来做堂倌的，我只管做自己的活，你能不能开店关我什么事。”
“好！”金燕子赞叹一声，两掌合击，“看你还像是读过些书，给你个堂倌的活怕是大材小用了。”
听到这话，秦子阙又飘飘然了起来，俊俏的眉眼一挑，得意道：“那是！岂止是大材小用！你简直是有眼无珠！”他早就不想再做什么堂倌的活了，又累又脏，费力还不讨好。
“那好，既然是我有眼无珠了，那从今日起你便不必再做伺候人的活了。”
没想到金燕子如此大方，爽快地说不用做了，秦子阙面露喜色，当即就将手里的抹布扔到了地上，潇洒地撩了一下额前的两缕长发，复而端起了自己的少爷架子，大喇喇地岔开腿往一旁的板凳上一坐，勾手问道：“早就应当如此，我堂……”
“从今往后你就负责出门买菜了。”
还没等秦子阙那一句“堂堂秦子阙”说出口，金燕子就打断了他的话，含笑说道。
“什么？”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秦子阙以为自己怎么不也要做一个清闲的差事，谁想到竟然是比做堂倌还要累的体力活，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为什么要我做这么累的活！”
金燕子倒是对秦子阙的不满不甚在意，一只手指蜷着鬓旁的碎发，翻了个白眼道：“之前送菜的累死了，整好缺一个人，我有眼无珠，没看出你是要做大事的人，这么个重要的职位当然非你莫属了。”
此话一出秦子阙就被噎住了，抓耳挠腮半天都想不出一句话来辩驳，见实在是没办法推掉这差事了，一横心，旋即换上了一副花见花开的笑脸，凑到金燕子的身边，讨好着说道：“老板娘，您看，我要是不在了，这堂倌的活儿不就没人做了么，要不我还是留下来接着做店小二好了。”这语气让他自己在心里“呸”了一声。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堂倌的活儿简单，刘五来做就好了。”对于秦子阙的讨好服软，金燕子毫不在意，丝毫没有松口。
金燕子不急秦子阙急啊，这已是六月，送菜的不仅要早起，而且回来的时候恰好是正午，这时候正是一天里最热的，一听到金燕子刚才说上一个送菜的累死了，秦子阙发起憷来，他还不想英年早逝，连忙又道：“刘五就是个配菜的！哪里做得来堂倌这样的精细活！还是我来吧！”
站在一旁的宇文泰听了忍不住抵唇轻笑了两声，被急得跺脚的人横了一眼方才强忍住笑声，但是嘴角仍然上扬着。金燕子用小指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说道：“要是不愿意送菜就去刷茅房，选吧。”
秦子阙一下就蔫儿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垂着脑袋跌坐到一旁，噘着嘴小声嘟囔道：“唉，一世英名，竟落得如此地步……”脑中波涛翻涌，在蔬菜和粪便之间好一番抉择，终于下定了决心，累死总比在粪池里被熏死体面些，一拍大腿站了起来，“送菜就送菜！我就不行这点儿小事儿还做不来！”
“老板娘，我陪他一起去吧。”
正在这时，默不作声许久的宇文泰终于是开了口，上前一步说道。然而秦子阙并不领情，扬起下巴一哼，“我一个人足够了，用不着你在这儿假好心。”
宇文泰一笑，道：“我这不是假好心。”他靠近秦子阙的耳边，低声问，“大少爷认得什么是芹菜什么是香菜么？认得什么是蒜苗什么是葱么？认得什么是竹笋什么是莴笋么？”
富家子弟出身的秦子阙哪里认得这些个东西，做成菜要他吃还行，但是要他认嘛……心虚了起来，他害怕要是自己什么都认不得，买了一大堆不相干的东西回来免不了又要被金燕子这伶牙俐齿给数落一顿。再转脸看向宇文泰，虽然这人一脸坏笑，但是怎么也救过他几次，应当不能骗他，权衡利弊，点了头。
到后院去推了一个独轮板车，两人就这样上了街。
长安城东市熙熙攘攘，早市初上，街上来来往往人群攒动，一拍繁华景象。远远就看到两个人一人推着板车，另一人悠闲自得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大摇大摆的自然是秦大公子，从没推过板车的少爷一路上差点儿把运菜的车子摔烂，宇文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得接手。见秦子阙一身粗布衣服，却像是穿着华服似的甩着袖子好一副公子哥儿架子，不禁笑道：“秦大公子就这样大摇大摆，不怕被人认出来抓走？”
一句惊醒梦中人，秦子阙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可以在长安城横行霸道的秦尚书之子了，要不是这人提醒，差点就忘了现下决不可如此招摇。连忙垂下了脑袋，鬼鬼祟祟警惕地朝四周望去，像一只小狐狸似的，两眼放光。这样子一丝不落地落在了宇文泰的眼中，眼底笑意加深了几分。
就在二人走到集市前的城郭处时，一大群官差拨开了人群结队走了过来。秦子阙下意识缩到了宇文泰的背后躲了起来。只见那一队人马走到城墙前，将一张海捕文书贴了上去，戎装校尉走上前来，大声道：“兹有夜行大盗，为害长安，劫掠官家，损毁□□盛誉，如有知其行踪者，报者，赏银一百；缉拿者，赏银五千！”一时间四处好事之徒蜂拥而上，对着那文书指指点点。
宇文泰驻足看着前方的情形，忽然听到身边一声嗤笑，回过头就看到秦子阙一双美目笑的尽是嘲讽之意，神色一沉，不禁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他们傻。”秦子阙缓步走到宇文泰身边与他并肩，同样望着那群官差，“你可知前几日盐税官郭炳亲手写了自供状揭发俱公公贪污受贿？”
眯起眼睛，宇文泰饶有兴致地看着身边的人，“嗯”了一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秦子阙抬起一只手，纤长白皙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下唇，道：“那自供状正是被这满城通缉的夜行大盗贴出来的，这自供状刚出，官府就下了海捕文书，欲盖弥彰，不是傻又是什么。”说罢嘴角扬起了一个轻蔑的笑。
宇文泰玩味地盯着秦子阙俊俏的侧颜，似是打探一件稀世珍宝一般，扬起眉角轻声笑道：“那这么说你也是敬佩这夜行侠的？”
“我呸！”
哪料秦子阙无比嫌弃地啐了口痰，十分厌弃地皱起了脸，“去他的什么夜行侠！”一想到那天夜里就是被那人撞下房顶还被拖进了小树林里威胁了，秦子阙这气就不打一出来，气呼呼地喘了半天大气儿，方才说道：“要我说这狗屁夜行大盗才是最傻的。”
“此话怎讲？”宇文泰一挑眉。
秦子阙倒是随意，张口说道：“听闻此人机警，武功高强，城内禁军那么多高手都抓不住他，据说每次逃走的方向都不同。他共犯案十八次，作案地点和散银处全都集中在了城东和城北，唯独城西寥寥无几，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他就藏在西边么。要不是这些个当官的迂腐还不带脑子，怕是早就抓住这个什么狗屁大盗了！”
这话秦子阙随口一说，却不知在宇文泰心中掀起无限波涛，再看向身边得意洋洋的人的眼中除了温柔还多了些敬佩之意。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傻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