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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四、识困 ...

  •   四、公孙放雄说出四方神剑派之名,当真使花玉倚和黄鹂儿吃了一惊。公孙放雄笑道:“正是贵派的青龙、朱雀、玄武及白虎四把神兵利器,被我父向来都是倍加尊崇的,原来二位还不知道那四把宝剑是何等的威力么?”花玉倚自是摇头一笑。
      公孙放雄续道:“排名第二把交椅的乃是十多年前打遍江南无敌手的‘月夜十二剑’。”花玉倚又吃一惊。公孙放雄说道:“本来武当派张三丰祖师留传下来的真武宝剑是位列第二位的,但来自鬼谷月魔的这十二把玲珑宝剑一出,天下谁不为之胆寒!难得竟是十二把之多,当真令人惊叹。以我观之,我父之所以把贵派的四把宝剑列于第一等的好剑,乃是因为四剑威力巨大,于气势恢宏方面,天下无出其右。但若讲以巧制敌,以速制胜,以奇制正者,平心而论,从古至今,宝剑虽然历代都有出世,却再无能超越那‘月夜十二剑’的了。真难以想像月魔是在哪里得到的这等神兵的呢!”公孙放雄不胜感叹的说道。
      花玉倚袖里就藏着那把摩剑,只好笑道:“令尊大人送了小弟一个见面礼,正是‘月夜十二剑’之一的摩剑,今日有幸听闻公子对剑的评论,这才知道这把剑是何等的贵重,这等宝物在我这名不经传的小子手里,不是大大的屈没了么!还是公子代小弟把摩剑送还给令尊吧!”说着,便掏出摩剑来。
      公孙放雄忙伸手拦住花玉倚,说道:“花兄弟这不是打在下的脸么?家父送出的东西,如何又让在下给拿回去!是不是在下说话得罪了花兄弟,在下这就走了。”花玉倚忙截住他,陪笑道:“公子想到哪里去了,只是小弟年纪轻轻的,如何使得了这把贵重的剑哩!”公孙放雄笑道:“你快快收回去,不然在下依然要走的。”花玉倚是真的要还剑给他,摩剑给花玉倚以莫大的启发,打心底感激公孙家,然而见公孙放雄一脸受辱的样子,只好放回袖内,请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公孙放雄的脸色方才恢复如初。
      公孙放雄与花玉倚两人越谈越投机,不知不觉便过了响午,管家差人送来饭菜,鹂儿回房与凝脂一起吃,花玉倚便在客厅内陪着公孙放雄喝酒谈心。公孙放雄其人见识广阔,谈吐不俗,令花玉倚大开眼界。到了晚上,二人秉烛夜游于公孙剑庄内,由公孙放雄为之介绍庄园的景观。由公孙家的四公子带领,其他人自不会说什么了。踏着白天所下的皑皑白雪上,公孙放雄指指点点,笑声不绝,花玉倚爱其文采,渐渐喜欢结交他起来。走到一幽暗处,竟是一堵黑色的高墙挡住了去路,还有大批的红衣剑手来往巡逻,公孙放雄便拉着花玉倚的手让开此地,转向知慧院走去。
      花玉倚见高墙处戒备森严,公孙放雄又神神秘秘的,不觉得好奇心又起,便问其故。公孙放雄低声说道:“你不会连‘浩然正气歌’石壁也没听过吧!”花玉倚老实答道:“没有,小弟只听说过南宋爱国志士文天祥的‘浩然正气歌’。”公孙放雄笑道:“那就好,文公忠君报国,为人正气凛然,写的那首‘浩然正气歌’可歌可泣,当真是哙炙人口、为人所乐道。我这里说的是剑庄内有一座托名‘浩然正气歌’的石壁,上面记载了许多前辈高人留传下来的无上武学,我公孙剑庄上下视之为镇门之宝,外面常有人按捺不住,不惜铤而走险,夜探剑庄,欲私下偷学一二门武功,所以一到晚上,本庄就要戒严,花兄弟需记得在下的话,万不可闯入那座高墙之内,否则就是在下,也难以为你求请了。”花玉倚笑道:“小弟当然不会做出冒犯贵庄的事了,公子放心就是。”
      二人同返知慧院,天南海北地聊了半夜,公孙放雄便与花玉倚合衣同睡一室了。之后,公孙放雄每日都要来看望三人,常常带些小礼物送给鹂儿和凝脂,鹂儿十分欢喜,凝脂却冷眼看着这一切。除夕之夜,偌大的公孙剑庄灯火辉煌,人头乱攒,庄主大摆宴席,邀请扬州城内所有属于公孙家店铺的主事者尽来赴会。公孙放雄便私下对花玉倚说道:“花兄弟,你我一见如故,于此佳节来临之际,不如你我结拜异姓兄弟怎样?”花玉倚愕然说道:“小弟稚嫩之龄,见识浅薄”。公孙放雄笑道:“花兄弟何必谦逊,江湖上的道理可以慢慢来,在下更看重的是兄弟你的人品,怎么,你不愿意?”花玉倚忙道:“不,不,是小弟高攀了。”公孙放雄“哈哈”笑道:“如此说来,花兄弟就是愿意了?你我同是江南大剑客之后,何来谁高攀谁可言!你休要扭扭捏捏的,堂堂男子汉,这么不爽利呢!”说罢,便拉着花玉倚在堂内插香结拜为兄弟了。
      公孙放雄正是弱冠之年,花玉倚小他三岁,是以放雄为义兄,玉倚为义弟。倒教花玉倚的脑海里闪过少年时就结为兄弟的房孙满,可惜不知故人今安在?当下二人欢天喜地的重回酒桌,互相敬起酒来。黄鹂儿和木凝脂也来祝贺二人,公孙放雄笑道:“同喜,同喜。”花玉倚对鹂儿说道:“以后你便叫公孙兄为大哥吧!”鹂儿便低首羞赧地说道:“大哥。”公孙放雄大喜,连忙唤人,拿着一堆礼物送给三人,说道:“万勿推辞。”花玉倚却之不恭,只好代三人收下。那晚,在爆竹声中,本不善饮酒的花玉倚喝得烂醉如泥。
      时光就这样飞快的流逝而去,到了第二年的晚春季节时,公孙放雄已与花玉倚和黄鹂儿混得不能再熟悉了。公孙放雄每次来必带美酒佳肴与花玉倚共同品尝,有时招来黄鹂儿也喝上几口好酒,木凝脂是死活不肯来的,公孙放雄也不强求。公孙放雄饮酒必吟咏古人诗词,无论明月当空、清风徐徐,还是风雨拍打梧桐、乌云漫天,忽然灵感而至,便挥墨写诗描画,又爱拎着一把玉箫,独自吹奏一曲,其萧声有荡气回肠、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悲壮,有潇潇洒洒、儿女情长、幽雅离愁之伤感,每次无不兴冲冲而来,尽兴而归。花玉倚常常暗自叹息不如其人,索性贪恋起酒水来,到得后来,未等酒席散时,花玉倚便已趴在桌上沉沉睡去了。公孙放雄就兴致勃勃的与黄鹂儿侃侃而谈起来。鹂儿正是花季、妙龄之年,她从未见过像公孙放雄这般文武双全的才子,芳心渐渐地萌萌欲动,偶尔也喝上几口香酒,呛得她不住咳嗽,放雄便急忙为她轻轻捶背,还“哈哈”大笑着取笑她。鹂儿在不知不觉中便深深陶醉在才华横溢的公孙放雄那把仕女扇之下了。
      一天夜晚,三人又聚在一起饮酒谈心,花玉倚依旧先自喝多了,被他们扶进卧室内休息去了。半夜,花玉倚迷迷糊糊里爬起来去茅房解手,忽然耳朵里传来窃窃的私语声,不禁吃了一惊,借着朦胧的月光向声源望去。但见鹂儿的窗前站着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正在摇头晃脑地念着一首不知是诗还是词赋之类的话:“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张琴代语兮,欲诉衷肠……,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云云。”声音甜美、令人心动。
      花玉倚不知道黄鹂儿是否就站在窗内聆听着公孙放雄的情诗,但心里却是五分喜悦,五分惆怅,喜的是若是公孙放雄喜欢鹂儿,他二人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配;至于惆怅则连他自己也不明白,难道自己是在嫉妒公孙放雄?花玉倚苦笑着摇了摇头,悄悄地离开了那里。
      之后的日子,不管公孙放雄如何的热情,花玉倚却怎也打不精神来了。思之以前与公孙放雄煮酒论天下的往事,虽然令人回味无穷,却耽误了练功,师父黄金屋的话至今还回响在他的耳旁。抛弃儿女情长,还是专心练习武功吧!花玉倚没有注意到木凝脂看公孙放雄那股敌视的眼神,也没有觉察到她看自己时的那股忧伤的柔情。木凝脂最爱静静端详花玉倚左眉上的那道伤痕,而花玉倚却在躲藏她的眼睛,因为他怀中那枚玉女钗,两个人近在咫尺,却遥远的犹如天涯海角。花玉倚的心在那些日子里总是痛的,痛的他想抓住它却怎么出抓不住,最终只好放弃一切近乎徒劳的挣扎,任它在心里隐隐疼着,以为将来总是会好的。
      一日花玉倚闲来无事,独自散步于小院内,发现小院四四方方的,平日里竟丝毫没在意。至于那几棵梧桐树却早已被他看得习以为常了。不知怎的,这日他却盯着梧桐树一看就是半天,良久,急转回房,在桌案上铺开白纸,提笔写了一个大大的“困”字,想了想,又写了一个“囚”字,摇了摇头写了首小诗:“得悟方识困,莫做楚国囚。只身游江海,持剑犹可赞。”然后投笔卷书,长长叹息了一口气,说道:“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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