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商之戒尺》朱*凌

57、五、魔功

　　五、花玉倚自那日悟得困字，更是闷闷不乐，庄园内的一切再难以吸引他的眼球，索性加倍勤练“月光洗夜”剑术，于身外之事充耳不闻。至于鹂儿和公孙放雄之间的事他花玉倚已非他可以插手于其中的了，公孙放雄一表人才，花玉倚没有一点理由阻止他们的交往。这让他想起儿时爹爹朗诵诗经说过的话：关关睢睢，在河之洲，窑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公孙放雄和黄鹂儿有情人终成眷属，白头偕老。
　　一个风高月淡的晚上，花玉倚正在房间内打坐，忽听院外隐隐传来一阵急碎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便有人喊道：“抓刺客了。”又有人大声叫道：“快来人呀！”还有的人喝道：“莫教贼人跑了。”花玉倚觉得好笑，暗道：“不知又是哪位不怕死的来偷窥‘浩然正气歌诀’来了。”自入住知慧院以来，屡有武林高手夜间闯入那高墙之内犯险作案，公孙剑庄禁地防范严密，那些人竟无一得逞，尽数被杀，或被抓住，押送到知府衙门中去了。花玉倚没法理解前来偷学武功的敢那些武林人士，何苦来由！
　　花玉倚闭目养神，丝毫不愿受外面的影响，拂袖便煽灭了桌案上的油灯，暗淡的屋子立时变得漆黑一片。院外的喊声渐行渐远，想来贼人已向外逃窜而去，花玉倚倒对那面石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知道石壁之上倒底记载了何等了不起的神功，以至于天下人如此甘愿做窃贼！突然，一道黑影从窗前飞掠而过，动作神秘莫测，显然非偷即盗，这贼莫不是刚才人人喊打的那位仁兄？是“螳螂捕食，黄雀在后”，还是“声东击西”之计？花玉倚满腹疑问，终是少年心性，按捺不住欲出去一探究竟的想法，暗道：若是贼人，正好施展一番摩剑的功夫，擒拿住一、二犯法之徒，也好报答公孙庄主半年来对三人的无微无至的照顾了。想罢，哪里还坐的住了，袖中带着摩剑，悄悄掩上门，提气便追了出去。
　　那个身影速度奇快，转眼便消失在黑墙的后面，花玉倚心想：果真是来盗取武功秘笈的。纵身飞到黑墙上方，但见下面伸手不见五指，恐怕下面有甚机关，未敢落进院中，只好脚踏在墙上，向墙内聚神搜寻是否有诡异的地方。忽听得背后有人怒喝道：“小贼，看你哪里走！”花玉倚正自惊奇：贼在哪里？自己怎么没看到？说话间，后背风声大作，转身去瞧，却是三柄发着寒光的长剑从三面合围而至，对方的功夫均是不弱。
　　花玉倚正要开口说话，岂料来者竟容不得他丝毫的解释，剑势不减，只好往墙内疾落下去。几声喝骂声响起，三剑从上方杀来，花玉倚边闪边说道：“误会，在下花玉倚”。话未等说完，就有人骂道：“原来是你这个小杂种！”另一个说道：“瞧你贼眉贼眼的，早知就不是什么好货。”第三个更干脆地喝道：“小贼，拿命来吧！”三剑齐攻而至，竟配合得天衣无缝，连连抢攻，花玉倚赤手空拳，一时间哪里能说上话，只有不断躲避，他心内慌乱，全无了平日练功时心静如水的境界，只是急于表白，避开对方数剑后，忙说道：“诸位师兄，听在下一言，我是花玉倚，是”。“对，你是花玉倚，我打的就是你。”三人愈加使力，各展杀招狠招，不留丁点情面，全向花玉倚身上各大要穴、死穴上招呼。“刷”的一声，花玉倚左臂终于被剑划伤，血溅于地。
　　花玉倚心中委屈，忍着巨痛，急退数步，恰巧踩在一根腕大的木枝上，顺势抬脚挑起木枝，右手抓住，自然而然便展开了南宗剑术之一“风扫落叶定八荒”，随手几剑，就迫得三名剑手大骇着跳开闪避。其中一个骂道：“臭小子，倒真有几手呀！看你爷爷我先废了你的两个招子。”提剑就狠扫过来。花玉倚瞧不清这三人的面目，本待打落他们手中的剑再说，冷不防那把木枝干枯已久，不数合，便突然折断，唬得花玉倚连忙闪过一把险些穿胸而过的长剑。花玉倚向前抛去木枝，暂且阻挡了对方的攻势，做出最后的努力，诚恳地说道：“诸位，我是贵庄的客人。”一位嗓子略显粗哑的剑手“哈哈”笑道：“客人，客人还敢私闯我剑庄禁地？盗取我门秘诀！你骗鬼去吧！”另一个冷笑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你师父偷人家武功秘笈，你当弟子的又怎会是什么好东西，废话少说，宰了他。”三人再次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花玉倚闻言大怒，转身就走，逍遥步精妙如斯，那三人如何能追得上？但黑墙内的院子甚是凌乱，不知是否摆了什么八封九宫之类的阵法，花玉倚周旋了半天，竟然又碰上那三名剑手。只听那三人喝骂着围上来。花玉倚暗道：“老子生来不是让你们来骂的，竟然又污辱到师父头上来了，老子此番可不相让了。”盛怒之下，不再容情，身影一闪，抓住一人持剑的手腕，五指如铁，只疼得那人“啊”声惨叫，全身登时酸麻的不能动弹了。花玉倚带着此人，一剑反击后面的二人，三剑相交，花玉倚力道虽强，终不济对方两人合力相抵，但听得“啪”的一声，自己这面的长剑已然折断，急忙矮身，横扫一脚，便扫飞一名剑手，左手化掌打中另一人的胸口处，与此同时，右肘重重撞在第三人的小腹，“砰”、“砰”接连三声响，这三人便各自“哎呀”惨呼着摔出十数步外去了。
　　花玉倚数招之间便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击败三名公孙剑庄的剑手，直身双手抱拳说道：“得罪了。”正要再去寻那名夜闯公孙剑庄的贼人，突然背后竟于此时传来一个老迈沙哑的声音：“杀了他们。”花玉倚被这人语气中所透露出的杀气激得不禁打了个冷战，右手拾了把长剑，转身向后望去。却见漆黑黑的，哪里有半点人影！“有鬼！”花玉倚喝道。
　　沙哑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哼！你没听到老夫说的话么？”花玉倚正在气头上，心中暗骂：不是老子没有听到你的鬼话，而是没有见到你的鬼影子。提着长剑向半空中一挥，借着淡淡的光芒，发现数丈外果真隐隐约约有个高大的身影，之前的那股惊人的杀气就是从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花玉倚紧握剑把，轻声喝道：“阁下是谁？”那老者竟“哈哈”大笑起来，笑罢，冷冷说道：“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有种。”花玉倚忍不住反辱相讥，说道：“那你就是传说中的恶虎了。”老者闻言一怔，沙哑的嗓子发出几声奇怪的叫声，他说道：“小娃娃，你当真不怕死么？”花玉倚心中一震，只觉得那声“小娃娃”似曾相识，但一时之间却怎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老者见花玉倚不吭声，冷冷说道：“你师父是谁？怎么会在公孙剑庄，又怎会和公孙门下的弟子拼斗？噢，你叫花玉倚，是吧！老夫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呀！好像是十分遥远的事了。”
　　花玉倚愕然问道：“你知道在下的名字，那你是？”那人怪笑了一下，说道：“你问老夫的名号！你有这个资格么？唉！老夫忽然感觉真的有些为难呀！”花玉倚奇道：“你为何感到为难呢？”老者冷笑道：“老夫为难的是，不知是否把你毁掉才好。瞧你刚才动作敏捷，以一敌三，制胜于一刹那间，说的上是干净利落，可惜了！”花玉倚一惊，忽然笑道：“您老人家是固然是武林前辈了，武功必在我之上，可是在下与前辈无怨无仇，何以有毁去在下的意愿呢？”老者“哼”了一声，冷冷说道：“老夫想杀谁就杀谁，何必理由！江湖之上，还没有几个能拦得住老夫的。”花玉倚恼他狂言乱语，亦冷笑道：“在下听说中原有十大派，不知那十位得高望重的掌门人是不是您的敌手？我又听说江南有四大剑客，剑法神通，称雄武林，不知道配不配做您的对手？还有呀！少林六大神僧、武当以紫霄真人为首的十几位长老等等，我也不知道他们在您的眼里有没有立足之地？还有……”。“够了！”那人暴喝一声，骂道：“竖子无须，却敢妄加评论！够胆。今夜倒教老夫开了一回眼见了。”说罢，一股声势浩大的漩涡气流便狂卷而至，速度之快、力道之猛，都是花玉倚前所未见的，更奇的是四周竟然变得万簌俱静起来，此景端的是骇人听闻。
　　花玉倚早有防备，纵身落出数丈外，正要说话，不料那老者此招并非意在花玉倚，而是躺在地上呻吟的那三位公孙剑庄的剑手。双方相隔十余丈，老者的掌力竟然完全操控起公孙家的剑手们，眨眼间的功夫，那三人便被卷入不断急速运转的漩涡中去了。老者连连发出诡异、可怕的怪叫声，双手似乎在不停地转动着，那三名可怜的剑手在升到半空里越转越快，但听那人大喝道：“去。”花玉倚耳旁便爆发了一场气流轰然炸裂的巨大响声，急忙捂住双耳，紧闭眼睛，待听那人大笑，方才睁眼去瞧，稀薄的月光下，哪里还寻得到那三名剑手的身影！只觉身上有股血腥的味道，忙用手去弹，触手处竟都是黏糊糊的血肉，花玉倚感到头晕脑胀，胃里一阵疯狂的搅动，“哇”的一声，便把晚饭吐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