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金融血战（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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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林家。
清晨，修竹在自己住的院子寻园里修剪花枝。现在是四月初，院子里的牡丹和芍药都已经吐露花苞。今年花开的早，一些花已经半开，虽还没有怒放，院子里却已是春光明媚，花红一片。
丫鬟绿茵从园外进来，听修竹正轻声低吟着《牡丹亭》中的一支皂罗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又见修竹正侧身对着她在修剪花坛上一盆粉色的牡丹，平日里莹白如玉的脸颊，在清晨柔和清亮的阳光下透着粉嫩，未施脂粉，却与那牡丹的颜色丝毫不逊，简直美极了。
绿茵一边轻叹着，心里一边想着，真是没见过比这位更好看的小姐了，笑着走上前去，接过修竹手中的剪刀，说道：“老爷已经起床了。”
修竹拿起一方丝帕擦了擦被晨露粘湿的额头，吩咐绿茵：“叫厨房准备摆早饭吧。”
绿茵出去后，修竹回房间换了衣服，出了寻园，陪林老爷吃早饭去了。
上海周公馆
上午九点，上海银行界人士前往周公馆门前请愿。他们高呼，希望新政府为了上海的金融稳定，不应与重庆政府以暴力往来报复，造成金融界人心惶惶。重庆已下令军统停止暗杀，希望新政府释放被捕的无辜银行职员。
周佛海站在窗前朝楼下望去，看见领头的仍是林修敬和上海银行公会、钱业公会的几人，说道：“这几个大概都是重庆的人，竟敢明目张胆在我们的地盘上如此嚣张！”
明楼走到窗前，看了一眼楼下的人群，约有四五百人，除了上海的银行界人士，其中还有几家同情重庆政府的报社。
他回头对周佛海说道：“发行中储券是大势所趋，这些人不过是螳臂挡车，为重庆四行苟延残喘而已，不足为惧。”
这时候，一位秘书上来报告周佛海，楼下已经准备就绪，可以下去发表讲话了。
明楼、影佐祯昭，还有中储行的几位日本顾问，一同随周佛海下楼，来到周公馆门前的平台上。
周佛海走到扩声器前，对众人说道：“新政府设立中央储备银行、发行中储券，乃是顺应时势而为。法币、军用券、华兴票同时流通造成金融混乱，为了上海的经济恢复，必须取缔！”
他扫视了一下众人，继续说道：“然而，重庆军统特务肆意破坏新政府恢复上海经济之大计，尤为可恨，新政府不得不采取行动反制之。现在，我宣布，新政府决定，暂时将羁押人员撤回‘银行别业’，原地看管，不可擅离。”
讲话结束后，周佛海回头对明楼等人说道：“怎么可能就轻轻释放了，那抓捕岂不是多此一举。如果军统再有刺杀行动，杀一人，我们便杀十人相抵！”
明楼回到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章啸林手拿着文件袋，在门外敲门喊报告。明楼起身走向办公桌前坐下，回道：“进来。”
章啸林敬过礼后，说道：“报告明长官，抓捕人员的名单和详细资料都整理在案了，请过目。”
明楼翻开文件一看，果然整理的非常详尽，包括有姓名、年龄、职位、所属银行、供职几年、婚姻状况、配偶状况、父母子女状况，在上海的房产状况，甚至连此人是宋子文的心腹，或背后靠山是孔祥熙还是陈立夫，都有标注出来。
明楼赞赏的点点头，“好！章处长果然办事得力。”
章啸林点头哈腰，回道：“这是卑职应尽的职责。”
明楼把文件袋递给站在旁边的阿诚，“拿去给秘书处的人看看，你也看看，这才是用心做出来的工作。”
章啸林受宠若惊，站在那儿，忙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明长官，章某真是惭愧！”
明楼站起身，走上前，拍拍章啸林的肩，笑道：“怎么使不得。我就是要让他们学学章处长的用心之处。如果他们都如章处长一样，那我手上的工作才会事半功倍。”
“明长官太过夸赞了，卑职一定尽心尽力办差。”章啸林心里虽喜滋滋的，但明楼身高体长，又气魄摄人，站在他身旁，他自觉有一种如山的压力，额头上难免生出些许汗来。
明楼又继续说道：“最近行动处事务繁多，章处长能够忙中不乱，兢兢业业，更兼把情报处工作统筹安排的如此条理不乱，我甚感欣慰。”
明楼回到座椅上，说道：“我很欣赏章处长的能力，希望你能为76号作出表率。情报处处长下周三到任，想必你也知道是谁。76号我能信任和倚重的将来惟有章处长也。”
章啸林走出明楼办公室后，摘下手上的白手套，把额头脖子上的汗擦了擦。心里想，到底是贵公子出生，那通身的气势，让他这种草莽出生，又风雨泥地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人，在他面前不自觉的会露怯，气势矮下去几分。
章啸林呼了一口气，摇摇头，心里笑着自己也是混迹军营多年，什么人物没见过，今儿个真是没出息。
苏州林家。
修竹扶着林老爷在寻园赏花。
林老爷看着满园的春.色，说道：“我就是喜欢这园子里四时景色变化、移步换景。不像上海那公馆盖的西式洋楼，花草修剪的平平整整，毫无趣味。当初你父亲也跟风，盖了西式的洋楼，我就不满意，所以我从来不爱去上海住。修竹，你在上海住的还习惯吗？”
修竹笑道：“确实不如这花园景致好。不过，每天有子鱼和子菲逗着玩，也很有趣。”
林老爷叹道：“你大哥是回来了，不知你二哥是否还活在人世。十三年了，杳无音讯，你还记得他么？”
修竹想了想，二哥走时，她那时不到11岁，虽说二哥在家陪伴她的时间比大哥要多，然而，十几年过去了，对二哥的印象终究是模糊了。
林老爷又说道：“你们的父母去世的早，如今，我越来越老了，已是风烛残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的婚事。”
修竹低着头，没有说话。
“明家的婚约退了。这是明家那小子有眼无珠。如今他拜在汪精卫、日本人门下，附逆为奸。天道恢恢，迟早报应不爽！”
林老爷见修竹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他微微一笑，“这些年你忙着林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可知道多少人家在眼巴巴盯着我们林家的掌上明珠啊。”
修竹听着，脸上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听林老爷又说到：“丫头，你今年该24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大哥回来了，林家的担子你就可以放下来，是时候给你寻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了。”
修竹一直认为出嫁是迟早的事，所以林老爷说到她的婚事，她并没感到意外，她答应道：“好。我听爷爷的。”
到15岁时，她本性仍是乖巧懂事，父母突然去世，就好像天塌下来、大厦将倾似的。她毕竟不像明镜性格那么刚强，还不足以担起家族的重任，身旁虽有林老爷指点，却也吃了不少苦。
到如今，九年的历练，她成熟了许多。外表仍是温柔，内心磨砺的日渐坚强。但她的本性仍旧没变，惟愿相夫教子，过一生闲适的生活，此生足矣。
这次大哥回国，卸去公职，回来接手林家的产业。她终于可以放下多年的重担，安安心心的出嫁了。
修竹毕竟已经24岁，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对于婚姻，她已有自己的想法。
她认为首先门当户对是要的，对方家世起码不应低于林家。其次，人品好，有能力、会做事，通晓人情，但不必太世故，忠厚一些即可，她不喜欢在酒色财气中厮混的男人。外貌方面，只要气质干净清爽就不错。不求两人能心意相通，但能做到互敬互爱过一生就已经很好。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金融血战（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