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的家国梦》云水禅心3693

8、金融血战（7）

　　修敬正在穿衣，准备去一趟法国领事馆。
　　方慕华帮他整理西装背后的衣角，问道：“外交部请求英法美三国领事馆引渡和保释，有结果吗？”
　　修敬一边系扣，一边叹了口气，说道：“英、美两国都说对此事无能为力，只能在道义上给予声援。老蒋听从美国大使劝告，已下令戴笠停止暗杀了。山高路远，重庆那边一点办法没有。如今，惟有在上海就地设法营救。”

　　修敬从法国领事馆出来，他已料到应是和英、美两国同样的态度。
　　刚才法国公使对他说：“南京政府宣称，此次抓捕‘银行别业’的行员，系对重庆特务人员狙击中储职员的报复。林先生，这其中数件暴行都发生在法租界之外，重庆外交部所要求的保护，我们很难办到。”
　　公使建议道：“双方应该设法避免互相狙击对方银行人员，则局势还可以收拾，否则巡捕房也无法维持治安，反倒会给日方以直接干涉的绝好借口。”

　　行政大楼，明楼办公室内。
　　阿诚对明楼说道：“章啸林已经把那三十几个人放了。据说很多人不肯回银行上班，有些人获释后直接离开了上海。”
　　明楼沉思着，过了一会儿，明楼问道：“这个时候，黎叔应该到香港了吧？”
　　阿诚看看表，说道：“他的班机是上午10点一刻到香港，现在已经到了。有两天半的时间做筹备工作。”
　　他接着说道，“黎叔认为可以直接在港口把船炸掉。不用等到他们分装之后才去截获。”
　　明楼听后，点头说道：“好。”
　　他又问道：“最近发现有可疑人员跟踪林修敬吗？”
　　“有。76号和特高课的人都有。不过，好几次被我们的人岔开了。”
　　“重庆那边现在别无他法。他在上海主持四行大局，为了设法营救行员，少不得四处联络活动。这就碍了某些人的眼，必除之而后快。”
　　“是的。我已经暗中加派人手了。”
　　明楼起身，说道：“走。”
　　“去哪？”阿诚帮他拿了制服外套跟在身后问道。
　　“周公馆。”

　　周公馆会议上，明楼提出把76号关押的银行职员放回“银行别业”原地看管。
　　“原地看管。”周佛海想了想。
　　“意思就是把这些人都放回去吗？”特高课的影佐祯昭看着明楼问道。
　　“非也。只是换了关押的地点。”明楼答道。
　　只听章啸林说道：“明长官说得没错，原地看管是最好的。最近，军统和反日份子十分嚣张，因为关着这批人，抓来的反日份子都没有牢房可以关押。”
　　他又转头向着警政部次长李士群继续说道：“况且，这些银行的职员不比反日份子那么凶横，放回原地，加派人员看管，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周佛海和影佐祯昭都点了点头。
　　明楼对章啸林说道：“你加紧去办吧。”同时，和对面的李士群两人互相点了点头。
　　“是。”章啸林接令。

　　这时，有秘书进来报告，说中央银行总经理林修敬和上海钱业公会会长秦润卿，还有金城银行上海总经理吴蕴斋等人求见周佛海。
　　周佛海准备摆手说不见，旁边的影佐祯昭说道：“周先生不打算见见他们吗？新政府是开明的政府，可以听听他们的意见。”
　　于是，周佛海吩咐秘书把人带到小会客厅。
　　明楼和影佐祯昭跟着周佛海一起进了小会客厅。
　　林修敬等人说道：“此次面见周先生，希望保释被捕的银行同僚，望周先生高抬贵手。这是我们银行界几位同仁具名签的保结书，请周先生过目。”
　　周佛海看过保结书后，放到了桌上，影佐祯昭拿过去看起来。
　　周佛海说道：“军统对我中储无辜从业行员，肆行枪杀，此等凶恶残暴行为，即使交战双方也不为，而军统竟为之。我方逮捕‘银行别业’行员，实属无奈。”
　　“蒋.介.石已听从美国大使劝告，下令停止暗杀了。”林修敬说道。
　　周佛海摆手道：“蒋.介.石刚愎自用，决计不会听劝停止暴行。”说完站起身，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保结书不全，不可保释！”然后，离开了小会客厅。

　　林公馆
　　修敬回到家中，方慕华迎上来，见他脸色凝重，问道：“怎么，不顺利吗？”
　　“周佛海以不信任军统会停止暗杀为借口，不放人。”他喝了一口茶，又说道：“修竹说的没错，汪精卫政府和日本人的目的只在整垮四行，逼走四行。不会在乎这些人命的。”
　　“那你怎么想？”方慕华问修敬。
　　“日本人在沦陷区推中储券，空手套取财富，实为募集军费。重庆那边是希望尽量争取法币在上海流通多一日是一日。”修敬又接着说道：“现在，最紧要的是设法营救被捕行员。明天，四行联合上海银行界，还有租界几家外资银行，去新政府请愿。”
　　说完，他准备起身回房间，又突然想到一事，说道：“最近，你们在家要少出门，注意安全。”
　　方慕华答道：“知道了。对了，爷爷病了，修竹下午已经回苏州去了。”
　　“什么病，要紧吗？”
　　“老爷子吹了些冷风，说是不要紧，只是有些想修竹了。”
　　“哦。你也要注意，快生产了，尽量不要出门。”
　　“知道。”

　　海军俱乐部。
　　今晚的酒会，明楼是受日方最高代表，兼管特高课的影佐祯昭少将邀请出席的。明楼和阿诚各自取了一杯葡萄酒，来到大厅一角，扫视着大厅内的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两人看到影佐祯昭正与上海市长傅筱庵的女儿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傅小姐也是明楼的追求者之一。以前汪曼春在的时候，傅小姐和众多名媛一样，深知汪曼春手段狠绝，不敢明显表露出对明楼的追求之意，这倒是帮明楼省却了不少麻烦。
　　自从汪曼春被当作军统特务击毙后，明楼就桃花泛滥，不堪其扰。就像这位傅小姐，只要有明楼出现的酒会和舞会，她必来出席，然后找机会和明楼聊天。因腹内无点墨，总是说一些低级庸俗的街边趣闻。明楼对待女士表面都是绅士的作派，并不会直接拒绝她。所以，烦不胜烦。
　　阿诚看了一下，今天不光有傅小姐，还有周佛海夫人的远房侄女顾小姐呢。只不过顾小姐略微矜持一些，还有些酸溜溜的自持清高，正和她父亲站在不远处，时不时的朝明楼的方向瞟一瞟。
　　阿诚不禁笑了，问明楼：“今天我要搞定哪一个？”
　　明楼看着舞池中的两人，说道：“你看着办。一会儿这支舞曲结束，我邀影佐祯昭去休息室谈话。”
　　“什么戏码？”阿诚笑着问道。
　　明楼看着舞池中心，轻声说道：“老戏码。从现在开始，除了在家，你在公众场合，一律叫我先生。你我面和心不和，这出戏得唱下去。这招对南田洋子和汪曼春管用，也同样适用影佐祯昭和汪兆玄。”
　　“是，先生。”阿诚低下头，面色难看。
　　在旁人看来，刚才阿诚一定是受了明楼的斥责。
　　这戏就开始了。

　　一曲罢了。
　　傅小姐和影佐祯昭互相行过礼后，回头看到明楼正望着她所在的方向，脸上立马笑开了花，快步朝明楼走来。
　　顾小姐和他父亲也正朝明楼走过来，不想，被傅小姐抢先到了一步。傅小姐向明楼打招呼，语气相当夸张：“明长官，你来啦！”
　　明楼把眼神从远处收回来，回礼道：“你好，傅小姐。”
　　接着，他看到影佐祯昭正朝这边走来，他立即说道：“失陪了，傅小姐。今晚，我与影佐课长有要事商谈。”说完，他又朝阿诚吩咐道：“你愣在这里作什么，还不去跳舞。”
　　阿诚一脸茫然，明楼不耐烦的抬起下巴说道：“去邀请傅小姐跳舞，去，快去！”
　　明长官这副神情，在旁人看来，对他这位私人助理颇有些颐指气使。
　　当然，影佐祯昭也看见了。明楼上前和他问侯，两人一同朝休息室走去。
　　影佐祯昭走过阿诚身边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阿诚。

　　来到休息室，两人喝了一杯酒后，明楼问道：“不知76号新任情报处处长何时到任？目前情报处由行动处的章处长代理，行动处最近事务繁多，章处长实在无暇顾及情报处的工作。”
　　影佐祯昭回答道：“汪先生下周三到上海。”
　　然后，两人又聊了些76号的其它事务。

　　明楼从海军俱乐部出来的时候，阿诚已经把车开到外面门口等他了。
　　看到明楼走过来，阿诚下车，把外套递给他穿上。明楼一边穿外套，一边盯着四周，低声说道：“汪兆玄下周三结束押运任务到上海履新。告诉黎叔，行动计划必须安排在下周二之前。”
　　“是。”

　　明楼走后，影佐祯昭对他的侍卫副官说道：“听闻明楼的私人助理能力出众，非常优秀。为什么此人肯一直屈就于一份私人助理的工作，而不在新政府谋一个相当的职位呢？”
　　副官无法回答。
　　他又继续问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
　　副官答道：“据说很好。”
　　“我看未必。”影佐祯昭拨开窗帘，看着楼下，冷笑道：“看他区区一助理，一身价值不菲的名贵西服，品味奢侈。明家是上海的大资本家，这就说的通了，政府那一点薪水不足以满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