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刺杀（1） ...
-
阿诚来到76号办公室。他知道章啸林最近很忙，这个时间一定还在76号没有回家。
章啸林看到他进来了，把手上的文件递给旁边的特务，那人出去后，章啸林问道：“阿诚先生，这么晚了，到76号有何贵干呢？”
阿诚走到办公桌边，倚靠在桌沿上，说道：“没办法，我就是吃这碗饭的，就是再晚，该跑的腿还得跑。”
“哦？什么事这么着急，非得您大晚上亲自跑来。”
阿诚从包里拿出一张报纸，“啪”地一声拍到办公桌上，然后用手指在上面敲了一下，说道：“就是这个。”
章啸林拿起报纸一看，笑了，说道：“我今天听说了此事。那要恭喜明长官了。明长官什么时候大婚，章某一定备好厚礼奉上，以表心意。”
“什么时候结婚不知道。不过，这位大少爷生气得很。”阿诚冷笑着说道。
“明长官生什么气？”
“未经他的允许，把他的个人私事暴露于公众，他恼了。这家报纸也真是胆儿肥，新政府官员的日常行踪岂是能随意跟踪和报道的。”
“是的。这也太大胆了。”章啸林若有所思，点头附议。
“这不，叫我来找章处长，一定要查办这家报纸。”
阿诚知道，《华美晚报》的老板朱作同，前段时间因为充当章啸林和李士群的眼线，在金华亭一案中颇有功劳。他们之所以敢登出这篇文章，也是觉得有后台，顾忌不多。
阿诚见章啸林没有接话，便冷冷地问道：“怎么，章处长有为难之处？”
章啸林回过神来，忙说道：“阿诚先生，可别这么讲。明长官的事，76号当然得办。”
阿诚冷笑道：“这件事表面看是明长官的私事，可是，以明长官的身份，他们跟踪了明长官，竟对明长官的事情了解地一清二楚，是何目的？这才是此事的关键之处。这绝对是事关明长官人身安全的公事。”
章啸林听阿诚道出了明楼真正恼怒之处，他立即说道：“好。我一定去办！”
从76号出来，阿诚在门口碰见了汪兆玄，他坐在车上，正准备开车离开。阿诚向他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上了自己的车，走了。
这边，章啸林把这件事打电话向李士群请示，李士群考虑了一番，说道：“小卒子而已，也确实嚣张了些，你尽管去办。不必因这件事而得罪明长官。”
“是。”
阿诚又去了一趟码头，晚上10点多钟回到明公馆。
阿香听到汽车开进花园的声音，就出来等在客厅里。看见阿诚推开客厅的门进来，就问他：“阿诚少爷您回来了，您要不要吃宵夜？”
阿诚对她笑笑，问道：“不用。大哥睡了吗？”
“吃过晚饭，大少爷叫我泡了一杯茶端进书房。他又进小祠堂待了一会儿。下楼过后，就一直在书房里。”
阿诚听后，知道明楼又想大姐了。对阿香说道：“你去睡吧。”
阿诚在花园里就看到明楼书房的灯是亮着的。他走到门前轻轻地敲了门。
明楼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他睡得很浅，敲门声立即让他从意识模糊中清醒过来。听敲门方式，他知道是阿诚回来了，清咳一声，带点鼻音地说道：“进来。”
阿诚关上门，走到明楼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他发现明楼的眼角和鼻尖都有一点点不太明显的浅红。
阿诚说道：“刚才我去收了电报。乔装林修敬的人，林参谋那边已经找好了，那人明天从武汉出发去香港。”
“嗯，你去睡吧。”
“好。”
市政府办公楼
在明楼的秘书室里，4个秘书正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办公，王秘书低声对其他几人说道：“你们知道吗，《华美晚报》昨晚被76号查封了，老板和两个主事的被抓到76号关起来了。”
“《华美晚报》，不就是昨天报道那个——”
“就是。”
“76号。哟，不会是我们那位长官——”
“八.九不离十。”
“你怎么晓得这事的？”有人问道王秘书。
王秘书瞧了瞧门口，神秘地说道：“我姑父是做报社的，这事在他们报界已经传开了。不过，《华美晚报》被查封的原因没有哪家敢登出来的。据说罪名是跟踪新政府官员，有危及明长官人身安全和行刺的嫌疑。”
“我的乖乖，这么严重。”张秘书是女人，吓得拍着胸脯吐气。
这时，阿诚推门进了秘书室。王秘书立即站起来，拿了几份文件给阿诚，阿诚看过后，签了字，对王秘书说道：“这两份存档。这一份给明长官签过字后，你再送到日本领事馆批复。”
阿诚抬起头，又对其他几人说道：“一会儿我要出去，十一点钟左右回来。还有事吗？”
张秘书从抽屉里拿了一个信封递给阿诚，说道：“这是今天早上，傅市长办公室送来的请柬。”
阿诚接过信封，去了明楼办公室。
明楼拆开一看，是上海市长傅筱庵的生日请柬。
明楼撇撇嘴，皱着眉头，厌烦地说道：“真是麻烦。”
“您是说又得应付傅小姐吗？”阿诚幸灾乐祸的说道。
明楼歪着脑袋，斜眼看着阿诚，“交给你？”
阿诚连忙双手作推托状，说道：“别！”
虹桥医院
又过了两日，方慕华在虹桥医院产下一个男孩。
修竹赶紧给林老爷打了电话回去，家里的老人、孩子都高兴坏了。
方慕华收拾停当后，儿科的主任医生丁绍棠来病房查看婴儿的状况。他检查过后，对病床上的方慕华说道：“林夫人，孩子情况一切正常，非常健康。这两天开始出了一些黄疸。”
方慕华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她听了丁绍棠的话，一点不担心。
站在旁边的修竹却有些着急，问道：“黄疸，要紧吗？”
丁绍棠抬眼望着站到他旁边的修竹，顿时，心中一惊，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这小姐脂粉不施，却是肌肤莹白，眉眼如画。通身有一段古典端庄的气韵，自然天成。
他扶了一下眼镜，对修竹解释道：“不用担心，是新生儿正常的生理性黄疸。7-10天会自动消失恢复生理机能的。”
修竹听明白后，就走到婴儿床边看小侄子去了。
丁绍棠走出了病房，觉得自己刚才盯着林小姐看，太失礼了。她会不会把自己看作是登徒浪子呢。
病房里的人倒都没有在意丁绍棠的失礼。
方慕华产后还很虚弱，她眼神在涣散中，并没注意看着丁医生。
绿茵和王妈，在旁边忙着整理要带回公馆换洗的衣物。
修竹平时厌恶被陌生男人猥琐的目光注视。而丁绍棠温文尔雅，目光清澈，只是看到她惊讶而已，所以，她并没觉得他有失礼。
修竹一边逗弄着小侄子的小手指，一边对方慕华说道：“大哥昨天来电报了。他在香港很好，叫我们不要担心。他发了地址，爷爷今天已经派人去发电报报过喜了。子鱼和子菲吵着要来医院看妈妈和小弟弟，我答应明天带他们来。”
方慕华听了，轻松、满足又幸福的一笑。
修竹对着婴儿床上的小人儿，说道：“你怎么老是睡呀，小懒虫。”
方慕华笑道：“这么点大的婴儿，睡一觉醒来，就会长大一些。所以，他们要不停地睡，就不停的长。”
修竹觉得好神奇，睁大了眼睛，说道：“我现在要看看他有多大，等一会儿，他醒了，再比比。”
旁边的绿茵和王妈听了，都笑了。屋子里一片喜气洋洋。
明楼办公室
阿诚从外面回到办公室，拿了一个装着厚厚资料的文件袋给明楼。
明楼从文件袋中抽出资料。原来是秘书室4个秘书的资料。
阿诚说道：“秘书室新来的这4个人，出生都还清白，都是小康家庭的子弟，大学毕业后，依靠有背景的亲戚进了市政府办公厅工作。基本上在市政府的行政机构，都有两到三年的工作经历。履历和行踪上没有特别之处，也暂时没有疑点。”
明楼坐到沙发上，看着秦秘书的资料说道：“秦秘书是傅筱庵如夫人的表弟。”
“是的。有问题吗？”
“傅筱庵一直是日本军部豢养的伪市长，维新政府解散后，汪精卫组建新政府，都不敢轻易撤换他。他和日本人的关系匪浅。他的如夫人的表弟——”明楼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暂时查不出有问题，但要留心防备一下。”
“知道了。”
明楼又翻到一页纸问道：“这个金文娟是谁？”
“上次，我在医院碰到的那位小姐，明月的家庭教师。”
“哦。”明楼很有意思地盯着阿诚说道：“姓金，从南京来的，苏医生朋友金医生的养女，在中央大学、民利中学教过书……”
“对。”
“对什么对，你不晓得她是谁？”
“谁？”
“大姐给你介绍的金老师。”明楼见阿诚一脸惊讶，指着阿诚说道：“你真笨。怪不得大姐要给你找一个厉害的。看这金老师的面相，是个严谨、有主见，说一不二的。”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刺杀（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