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医院肿瘤科》沉默的年华

8、第 8 章

　　爸爸问我这么晚了还要到医院去，我说了哥哥本来是在医院的，但妈妈今天拉肚子，有个女儿在旁边，放便些。此下来的三天里，我再一直呆在医院里，我照顾妈妈大小便。我买来了消毒水，买来了洗手液，我把消毒水倒在拖把上，把房间整个拖了下地。房间里开始有股消毒水的气味，盖过了妈妈的大小便的气味。虽然，哥哥在他有钱的时候还买了个安利的净化器，等妈妈大小便后，他会把净化器打开，我一直是个迟钝的人，对净化器的作用，也感觉很微妙，没什么大的反应。唯一反应到，就是它的价钱，是的我对金钱反而有感觉。对于钱多钱少，我的反应很惊愕；这么贵呢，要九千多呢。九千多是我两个半月的工资。我哥说；如果咳嗽的话，放个净化器在屋里效果会很好的。我在想我会宁愿咳嗽，也不会花费九千多去买个净化器的。但是，如果净化器可以冶好一些癌症的话，那又会另当别算了，但是，可能吗。癌症是你可能倾家荡产也治不好的。
　　我刚到妈妈的病房，对肿瘤科，这三个字对反应很麻木，他们说这一栋楼都收的是些类似癌症的人，就是如果是良性的肿瘤的病人，也不会收留在这栋楼，因为病床紧缺。良性的肿瘤病人，也只是每天在这里来输个液，通常输完液后，便走了。
　　我回来的第三天，我妈妈的了两个妹妹和一个姑爹来了。两个姨妈见到我后，说我脸色很差，但我觉得我一向如此就是个黄脸婆。如果疲倦的话，那就是没休息好。晚上妈妈一说要喝水或者大小便，我会很快起来，就好像我一坐在她的身边一样。我没感觉到累，好像确实不怎么累。我是如果事越多的话，我会越不累，如果越没事的话，我会越感觉到累。如果没上班的话，我会成天在家睡觉，而且瞌睡越睡越多。
　　妈妈是我没回来的前一阵子没有大便，医院说他最好有大便排除才好。我最小的姨妈以前也有个同事的母亲得过肝癌，说那婆婆都已经九十岁了，长时间吃了一味中药，却又好了，我不知道有不有此事。但是小姨给妈妈弄来了中药，妈妈吃了这味中药，大便是排出来了，而且她每次也说，排完大便后，人确实是舒服些了。只是很多时候大小便在拉在了纸尿裤里了，裤子是没弄脏，但你还是要跟她把屁股洗干净。妈妈现在就像个婴儿一样，吃喝拉，洗澡穿衣都需要人来照顾她，好在她的三个子女都还满喜欢她，不厌其烦地为她做任何事。
　　急脾气的哥哥在她面前总是很耐心地问她吃什么，喝什么。今天因为姨妈她们来了，姐姐也还在那里，我跟哥哥说，我去爸妈的老屋那里洗个澡去。并想今天睡会儿觉去。哥哥说你是要睡会觉才好。我去了爸妈的老屋，爸爸不在家，这个家里太乱太脏了，我根本看不过去，我便来了一次大扫除。把一看着脏的乱的东西全拿出去扔掉了。我睡在我姐以前住过的房间里，虽然回来几天了，我还是第一次到老屋里来睡觉。我自己在街上买的床上用品铺在床上。等我收拾好屋子，哥哥便打电话要我去他那里去，并说爸妈都在那里。
　　我很疑惑妈妈我回来的时候还好的，怎么会也在哥哥那里，没什么事的话，在哥哥这里做什么。她又怎么能出得了医院了。我担心妈妈出什么事，我赶紧赶到哥那儿。一问才知道，原来，妈妈见了她的几个妹妹，精神稍好些，便想一同出院，到哥哥这里来玩玩。我去的时候妈妈已经躺在床上。几个姨妈正在我哥家吃饭，吃完饭后，堂弟回来了，看了看我妈妈，塞了钱给我妈。
　　几个姨妈就是要这个堂弟回来，说是一起到我舅舅的坟墓那里看看的。
　　堂弟如果在外面看到，我是一点都认不出来了。我离家在外面读书，读书后我便很少回来过，堂弟如果没有二十年的话，大概也有十好几年没见着了。我舅舅去世，我没回去，我妈妈也没叫我回去，那时我上班正忙，也没想到回不回去。我妈妈正伤心的时候，我没感觉到一点。
　　舅舅是去年去世的，据说当天，下大雨，我堂弟当晚没赶回来，守在他爸爸身边的，是我哥。是我哥给他爸送终的。据说我舅去世的那天晚上雷雨交加，我哥哥给堂弟打了电话，我堂弟很淡然地说；这么大的雨赶不回去。我妈很迷信，我哥说起我舅为什么去世的当晚为什么会下那么大的雨。我妈妈说，你舅是属龙的，走的时候，是要有雷雨的。当时守在我舅身边的是我哥和陈姨，陈姨是我舅后来的一个老婆，大不了我们几岁，我总感觉跟我差不了几岁。那晚的雨真大，陈姨就从下着大雨的医院赶回家去。又打不到的士。路又远。妈妈在家里，也赶不过去，就在家里哭着吩咐我哥和陈姨，说是活人的眼泪在哭的时候不要滴在死人的身上。我妈妈确实可怜，刚刚送完弟弟，哭完弟弟，自己又查出来肝癌。妈妈的病很多，本来有那么多病了，肝癌不知怎的又找上了她。
　　我有时很幼稚地想，是不是不能去医院检查身体呢，一查就能查出很多毛病出来。
　　几个姨妈，堂弟和哥哥去舅舅的坟墓去了。我爸问我姐跟他买药没有，我爸在药店里可以花公费来买药的。我姐便连忙去跟我爸去买药去了。我爸放心我姐，总把钱给我姐去帮他买东西。我姐会把钱分文不少给他找回来。我妈买什么东西，总是会找我哥，她不会计较儿子会不会找钱回来。她只会问哥哥有没有钱花，如果没有的话，会认为是义务的再给她儿子钱花。我爸不同，如果他知道他给出的钱有多的话，他会记在心里，他想着他那多的几块钱，为什么还没给他。
　　我见我妈妈躺在床上，想着这里没有坐便器，妈妈要大小便怎么办，正想着妈妈果真要起来方便。我赶紧到厕所里看了一下，幸好，有个木椅似的坐便器。我扶着妈妈，基本上说是抱着吧。我本来力气很大，我这时更是用了九成的力气，因为从她睡的床到厕所相对她来说是有一定的距离的。我抱着她一步一步小心的移动，就像自己抱着一个大体的婴儿似的，分外小心。我把她放在坐便器上后，就站在她旁边，她今天还些精力，便用手指指外面，要我出去，说臭。我不放心，说没事。用手摸摸她的头，就像她小时候摸我的样子。等她上完厕所后，我替她擦完屁股穿好纸尿裤后，然后再一步步把她抱回到床上，我才松了口气：妈妈再要上厕所我也能应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