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医院肿瘤科》沉默的年华

7、第 7 章

　　哥哥又想怎么把她移到床上来。他和姐夫费劲地抬着担架，把妈妈连同担架放到了床上去了，让担架倾斜。妈妈意识不安全地叫出声来，哥和姐安慰妈妈到说，没事的，下面是床的，不用怕。妈妈终于被移到床上去了，但她很快又睡着了。哥哥说等下要做腹腔抽液，我不知道什么是腹腔抽液，但我本能害怕这个，要插根管子到身体内部，我想想都害怕。我便说我想回去爸妈的老屋去洗个澡，我顺口又说，我不想看到妈妈抽液。哥哥要我快去快来。我答应着，却从肿瘤科的后门出去，再往医院的大门那里出去。我回来有十几天了，从来没仔细看看家乡是种什么变化。
　　我慢慢地在街上走着，窄小的街道两排的树木倒是异常茂盛。家乡的三月不怎么热，还要穿件外套，也不知我是不是怕冷，我有时穿件薄棉袄，但街上大多数人却穿着薄薄的外套。我很少出医院的大门，其实是妈妈的病房。妈妈在医院里，在病房里。而我去那里心都觉得空空的。想到妈妈，我加快了脚步，想快点回去洗完澡后去妈妈的旁边呆着，即使看着妈妈睡觉，心里也会心安些。我加快了脚步，去爸爸家洗完澡便又去医院去了。我去医院时正是中午的时间，我匆匆在路边买了一个饼，顺便给姐姐也带了个饼。我知道，哥哥有嫂子可以做饭他吃，但姐夫是不会做饭的，所以姐姐可能也没有吃饭。等到了医院，姐夫已经走了，姐姐果真还在那里。我把饼递给她吃了。问妈妈抽液没有，姐姐说已经抽过了。我已经见到妈妈的腹部那里还有一根细细的管子。姐姐告诉我，妈妈和以前二姨住院时抽的液也是一样的。但今天妈妈抽完液后，没有再和我们说一句话，只是疲倦的睡着了。我和姐姐便在陪护床上打起瞌睡来了。
　　我从接到哥哥的电话辞工花费了一个星期，我以前很少病，总活自己的小小天空里。没有疾病，缘或是有疾病，但我是麻木的，我很少感受到疾病的困扰，我的身体很分健康，很少去医院，肝癌就更少接触到了。但我还是有意识，肝癌是不治之症。但我不正常地辞工，我可能就拿不到我应得的工资，所以我耐心地等我可以正常回家的日子。哥哥在电话里告诉我，说是妈妈还有两三个月的期限，至于日子那么匆匆是我从未想象到的。我对肝癌没什么概念。我要做的，就是想我会回家好好地陪妈妈渡过最后的时光，让她没什么遗憾，只要她喜欢吃什么，穿什么，我可以不计成本去满足她。但事实却根本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钱根本买不到在世的期限，而且到最后她根本是什么都不想吃，到白水都不能喝，你还能给她吃什么呢。
　　回来当天，哥哥已经是很累了，哥哥说昨晚妈妈大小便失禁，换了三次床铺。那天下午姐姐还在照顾她大小便，替她擦屁股，又倒水替她洗屁股。正洗好穿好裤子后，妈妈又拉了，因为妈妈这时大小便失禁，姐姐已经给她穿上了纸尿裤子了，怕她把大水便拉在床上了，床铺用品换了太多，护士也会抱怨的。但妈妈屁股后有伤痕，也不知是不是给纸尿裤给摩擦了的。姐姐很好脾气又重新给她换下裤子，又给她洗屁股重新穿上干净的裤子。姐姐的脾气其实不是很好，她很耐烦边落泪边做这些事。她心疼妈妈，今天是3月28号，妈妈是3月12日在医院看病的，17号到武汉复查的。到了今天才几天日期精神便这样了。似乎是我回来了，妈妈的精神好些了，她今天有些拉肚子，但随后几次大便时，她会跟我们打招呼，尽量不让自己拉在床上，不让自己的裤子弄脏。哥哥问我还回爸爸妈妈的家里去吗。我不喜欢把自己弄得很脏，照顾妈妈大小便，我会去做，我也不会嫌脏，我也会做得很周到。但我自己必须每天洗个澡的。我还是坚持回去洗个澡。我哥说医院也可以洗澡的，有热水器，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很嫌弃医院，看着那小小的厕所，我坚决不同意。况且我向来洗澡的速度很快。到了傍晚时分，我坐着哥的摩托车到他那里吃了饭，便去爸爸那里去了。我很快的速度把澡和衣服洗好了。跟爸爸打个招呼，准备到医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