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为天人》筱黎湫

3、秀女

　　隐栀这几日倒是常来找铃兰。
　　她如今倒有个新的姓氏，叫董佳氏。这个姓，是她哥哥安排的。
　　隐栀对这个大她十岁的哥哥比隔壁阿三的舅舅的丈母娘还要陌生。从小到大的，统共也没见过十次。她哥哥虽也生的漂亮，但从来对她都是一副板块脸，像极了青姨故事里的黑无常。

　　她哥哥一般一两年才去一次岛上，每次见着她都是里里外外那么几句话，“小栀，你是爹的遗腹子，你要好好听叔父的话，你要像个女孩儿，你要记得你的重任····”
　　她哥哥虽是晚辈，在她叔父面前却丝毫没有一点晚辈的样子，来来去去也就是那几句，“叔父应当好好调教小栀才是，莫要由着她胡来，叔父应当有个叔父的样子，莫要失了长辈的身份才好。”

　　自然了，她叔父从来只是喝茶看书练剑，对于这个比长辈还要晚辈的话是向来不会听的。

　　隐栀因为有了个不错的满人身份，因此进尚书府也容易的多。那日铃兰伸出援助之手，隐栀自然是感激的。一来二去，倒也熟识起来。

　　自然了，隐栀听着哥哥的话，没有透露她之前的来历。她虽是不愿如此，虽是听哥哥说伪造身份要被砍头，她倒是不怕，怕的是后面那句诛灭九族。

　　她虽顽劣，但还是知道轻重的。于是，对这种动不动就诛人九族的连坐制度，隐栀真是深恶痛绝，因此，对一切和皇权沾边的事物都生出一股反感。

　　尽管她是待选的秀女。

　　没错，这一届待选的秀女，这就是她的身份。

　　然而隐栀并不知道选秀这回事。她初得知自己是秀女的时候，只以为这是个称号而已。于是就天真的认为秀女就是德智体美样样出挑的女子，就像男子通过考试就可以叫做秀才，那么女子有才华的话就应该被叫做秀女。为此，她还特特的难为情了一番，之后又免不了一番嘚瑟。然而，直到她与铃兰说起此事时，她才知道，自己真是蠢回到渤泥岛去了。

　　可是当她气势逼人的冲到哥哥房间找他理论的时候，哥哥仍旧是那副板块脸，听她噼里啪啦说完，然后不咸不淡，不温不火，不急不躁的道：“我跟你说过你是秀女，之所以没说秀女是什么，是因为我以为你知道的。不过，你竟然把秀女理解成女秀才的意思，这倒是出乎我意料。莫不是你认为自己腹中那点墨水可以胜任秀才这个名号？”

　　隐栀不得不熄了火。但是，这也不妨碍她反对选秀这档子事。

　　于是叫嚣，对着一堆诗书礼仪胭脂水粉，她叫给她哥哥听：“我说不去就不去！你以为皇宫能困得住我？你送我进去就不怕我干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出来吗？····”

　　然而最后她发现，这种威胁对于她这个老于世故的哥哥来说，根本没用。因为她哥哥只丢了一句话：“这个京城比你想象中要凶险的多，你不怕死，也不会顾忌我的生死，但如果叔父和青姨因为你的任性而死，你觉得你还配姓袁吗？”

　　后来几天，隐栀倒像是突然长大了一般。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连七日。哥哥拿过来的所有书，她都认真的看了一遍。请来教规矩的婆子，她也十分尊敬。这个样子的她，恍然间就变了一个人。隐栀发誓，她这辈子都没这么安静听话过。

　　因此，她再出现在尚书府的时候，倒是十分有模有样的淑女范儿。连铃兰都大惊不已。

　　然而，到底是改不了的泼猴性子。七天一过，她便又原形毕露了。只不过，她倒不再抗拒选秀这回事。其实，静下心来一想，也是有意思的嘛！

　　原以为是她与铃兰可有个伴儿，能够一起进宫。然而，在距选秀还有三天的时候，铃兰突感风寒。本来初春的天气，早晚偏凉，日中偏热，是容易伤寒的季节。

　　因着她的风寒，铃兰便没有去应选。

　　隐栀倒觉得这是件可喜可贺的事儿，然而铃兰却不见高兴，她的意思，今年不选，明年还是要选的，左右都逃不过，她宁愿早点完事，毕竟年龄青春是女孩子最宝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