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来捣个乱而已》印晚

18、十七、王融儿

　　每个女人都以为在自己的男人面前是与众不同的，谁曾想他一视同仁，她也不过是他的其中之一而已。更何况他是坐拥三宫六院的皇帝。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得问她，“娘娘此次献舞，是否也是初见皇上时的《落未央》？”
　　“不，是我新编的舞曲，《如初见》。”
　　我忽然想起一句话来：人生若只如初见。
　　凤临阁前，喜庆欢腾，皇子、公主、贵妃、王爷、王妃、各品级诰命夫人及千金小姐纷纷给太后祝寿，是个贵人云集的地方。
　　我照例给太后备了件云薄的长裙，用十二层轻细的纱绸制成，合着太后的年龄，用了暗色色调。裙长覆脚，行动时如行云流水，步步生花。却轻柔不厚重，夏日里穿来更是合适。女人即便到了一百岁，仍旧爱美，这么件纱裙，想必太后会喜欢。
　　封成抓着我的手，如此艳阳高照，对他冰块般的面盘没有丝毫作用。他用两只手指捏着我的手，备加嫌弃地将我带至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面前，率先跪了下去。
　　我瞬间明白了此贵妇便是太后。
　　我愣了一会儿，也被封成连拉带扯地跪在地上，只听得膝盖与地面碰触时重重的响声，我咬牙长嘘一声，瞪向封成，正发现他一脸的得意。
　　只听得他一翻祝寿的话说得妥贴得体，太后也是颇为欣赏，连连称好。我与他各给太后备了礼，是他要求的，人前他从未给我好脸，人后则装得与我老熟人，这个人一直是很分裂的。
　　他备的是一面冰丝扇，据他介绍，即便是炎炎夏热，这扇面依旧冰凉如水，扇过来的风也是倍感清爽。这扇骨与扇面的图案，与我备的长裙是同一个颜色。
　　太后摸了摸扇子，又细翻长裙，布满褶皱的脸上乐得春风得怡，“太子和太子妃有心了，还备了双份的礼。”
　　略略客气了一翻后，封成便又领着我四处寒暄，我以一种跟着大哥有肉吃的心态积极跟在他身后，绝不添乱。
　　路过一堆莺莺燕燕旁边，听到的话便让人不那么愉悦了。
　　“我这刚进宫，不太知晓宫里的事。听说这太子妃，来自民间，举手投足之间，十足的山野村妇气息。”
　　我抬眼看了看封成，他皱了皱眉，伸手牵住了我的手。
　　我有些讶异，他是怕我听到这些话会难过，还是他其实很介意自己正妻的出身，心里紧张。不过我也不想从他这张淡然的脸上看出任何信息来。
　　嘲讽我的声音不绝于耳，“可不吗？她那副德行，怎么配得上我们英俊高贵的太子殿下。”
　　我不禁伤感往日的井漫，不知道她是否有一颗我这样强大的内心，在这些高傲的贵族面前，似我这般昂首挺胸，皮糙肉厚。
　　我再抬头看了眼这英俊高贵的太子殿下，他握着我的手又捏紧了一些。
　　“娘娘，”木芽凑到我身边来，“娘娘别难过，这些女妖精，垂涎我们太子殿下而不得，正吃酸醋呢。”
　　是吗？我默默地抽开被封成握着的手，同木芽八卦。“那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今日来的，肯定都是高门望族的大户，其中不乏适合封成的女子。若是能进了这东宫成了封成的枕边人，那封成得了一个女子，等同于得到一个家族的支持。封成孤傲，不懂这女人在政治斗争中的重大作用。
　　木芽指着那一缕紫粉长裙的女子道，“这位是相国千金柳氏，据说两年前三月初三踏春节，在南桥偶遇太子殿下。只那么一眼，便对太子殿下心心念念，痴痴难忘。可惜了，太子殿下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果然，她时不时眼睛暼向封成，脸红得跟个苹果似的，全是少女的娇羞神态。再看封成，我都不想说他了，那榆木脑袋里估计只有惨兮兮的大白脸花若怜。
　　“就封成那眼光，实在是令人着急。看来他以后后宫妃嫔的质量，得靠我多多操心了。”我无比惋惜，看着长得一股媚态的相国千金，胸是胸，腰是腰的，就这么给封成忽视了。
　　木芽瞟了我一眼，表示对我很无语。接着示意我看相国千金右边的女子，“她叫王融儿，是太后的表侄女。当今皇上不是太后亲生的儿子，也谈不上什么母子亲情。太后对皇上的几个孙儿也是淡淡的，夺位的几位皇子中，她也没有偏向哪个。我们太子要是得到太后的支持，那对顺利登位是大有利处的。”
　　这个我早前也听宫女太监们议论过，皇上生母早逝，登基后，遵大宁朝的祖制封的先帝的谪后为太后，与当今皇帝的关系是不冷不热的，并不算亲近。皇帝替太后大办寿典，不过是想得个孝顺的名头，同时他对这些宴会有一种非同常人的热爱，寻常身边的一个美人过个生日都要举国欢庆的人，一般人懂不了。
　　“说刚进宫，听闻您山野村妇气息十足的那位，”木芽对着她瞟了个大大的白眼，“是皇上身边正得宠的吕美人，一月前刚进宫的。”
　　吕美人娇嫩，一身桔红的装扮衬得皮肤甚是白嫩，虽是皇上身边的美人，却一个劲地朝封成放电。封成这张脸，真是祸害人间。
　　“其他几位，都是有品级的贵族小姐，这绝大部分，对太子殿下都很有企图。娘娘您要当心。”
　　有想法就好，所谓心想事成，都是从有想法开始的。
　　封成被皇上传召走，我领着木芽走进这讨论的正热闹的人群，“是在讨论本宫吗？我人就在你们面前，有什么想要知道的，直接问我我就可以了。”我看向娇嫩的吕美人，“听闻美人初进宫庭，对我的生世十分好奇。有什么想知道的，我本人就在此，你问我不是更清楚。”
　　人群先是一惊，看清来人是我后，面色不免都有些尴尬。吕美人是皇上的新宠，正是得意，自然无虚理会我这个连太子宠爱都分不到的女人的心情，她一脸地挑衅，“我想知道的，怕太子妃不好意思说。太子妃的出生登不上台面……”
　　“好笑。”我打断她，颇为不屑地一笑，“想来吕美人出生高贵。本宫一介平民，都能混成太子妃。而吕美人却只是皇上身边屈屈一个美人。”我侧脸同木芽打趣，“看来这出身的高低，和有没有出息真是半点也扯不上关系。”
　　木芽有时候的确十分得我心，“娘娘是太子正妃，地位独一无二。这宫里的美人，多得不得了呢。”
　　“你……”吕美人气不过，声音便大了起来，“正妻又如何？谁不知道，太子的心在那尚书家的花氏身上，你身为人妻，却连一个没名分的女人都不如，你不是更悲哀？太子最终不是还是钟情于尚书之女，而不是你这民妇。”
　　我以前读初中时，和秋茶两个人是比较没脑子的，能先动手绝不先动口，因为动口很费脑子，如果开口不动脑子，还不如动手。因此给带我的爷爷奶奶惹了不少麻烦。要是还在那时，吕美人估计一开口我就和她打起来了。爷爷为了将我这个缺点改正过来，跑到镇上的市集里买了许许多多的书来，他觉得多读书能让一个人变得斯文有礼。后为我只要一动手，爷爷就莫名地从外面搬书回来，让我看完了还得写篇读后感交给他。我为了不再看那些形形色色的书，每次出手之前总是想着忍忍算了，就给忍过去了。可见爷爷的初衷还是对的，我果然斯文了不少。
　　即便如今爷爷早已先去多年，且他也不可能到这个年代来。刚才我也只是拽了拽拳头，始终没有朝吕美人那娇花般的脸砸过去。“花若怜好就好在没名没分，所以惹出些什么来，也只消咽些唾沫星子便罢了。但有些人有名有分，若还谗别人碗里的肉，怕是要惹来杀身之祸而不自知。”
　　吕美人的脸一下子便红透了，目光闪烁不定，更多的是害怕，“你……什么意思？”
　　我略过吕美人，瞧向王融儿，一袭轻柔的绿衫，打扮得甚是诗意，面容带着满满的书卷气。我向她致意，“王小姐好，听说太后要留小姐在宫中多住几日，有空的话，也到我宫里住住，我这人一向好客，就是不知你愿不愿意来。”
　　王融儿向我福了福身子，“娘娘安好！刚才未来得及向娘娘请安，还望娘娘勿怪罪。娘娘邀请，是融儿的福气。所谓英雄不论出身，昭台宫是贵地，自当是娘娘这般福慧双修才能住得的地方。太后生辰一过，融儿必当登门拜访。”
　　再看向一旁的相国千金柳氏，显然这姑娘也不太拿我当回事，看我的眼神同样不屑。我也就略略看一眼，没别的意思。这个长相一看就是个爱惹事的，不管是我还是封成，都希望他的后宫能够进些清净的女子。就像那个待产的文昭暖，就十分安静，从来没有出来添过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