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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八、水榭献舞 ...

  •   柳氏不屑之余还是稍稍表达了一下她的意见的,“在那儿摆什么姿态啊,谁不知道你是一樵夫之女。融儿能去你宫里走走,是你上世积来的福气。凭你,也想跟我们套近乎。”
      我满不在乎地一笑,看到王融儿也是对我一笑,笑容里没有半分恶意。
      不知何时,封成已在我身后,手里多了把伞,遮在我头顶上。我才发觉此刻骄阳大晒,自己身上也覆上了一层薄汗。封成的声音带着慵懒,“水榭上有歌舞观赏,我陪你过去看看。”
      这人群里的女子均面色惊讶,必是惊讶于封成对我的态度。
      看来封成同学是学乖了,知道人前秀恩爱,背后捅刀子这一套了。必竟在人前老婆被讽刺,没面子的是他。
      封成脸色不悦,冷然看向柳氏,“若各位的言语让我夫人伤心了,那我定会一一找你们算帐的。”
      这话一出,让连我本想拉好关系的王融儿脸也绿了。
      “够了够了,”我拍拍封成,低声同他道,“这戏演到这地步也就可以了。再演下去就显得有些假了。”
      封成兀自白了我一眼,将我拉向水榭。
      我身后传来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声音。
      五月的天气已见炎热,太后和皇上、皇后已移至水榭乘凉,水榭内轻歌漫舞,时不时有轻风徐徐而来。太后跟前跪着一白衣男子,因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只觉得这男人长发及腰,身影竟也这般迷人。不过常言道,背后一枝花,转身是渣渣。
      太后听他说完道贺的话,抬手叫他起身。这一抬头间,我仿佛听到了桃花满地飘落的声音。
      卫迟!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手紧紧地捏了起来,牵着我的封成的目光便疑惑地向我看来,我呆在原地,竟怎么也迈不开步来。
      是他吗?
      如今穿越真的已经批量了吗?
      他是否知道我不见了,是来找我的?
      这样的我,他可还认得出来?
      他会否向我解释,或者肯定地告诉我,他与我哥谋害我的事并无关系?
      五月的天,我的身子一阵阵地泛冷,一阵阵地发抖。
      “孙儿此番在外游历数年,唯独想念皇祖母宫中的栗子糕,皇祖母可不能吝惜,要多赐孙儿一些。”一样的脸,声音却并不相同。眼前的人面色更加温暖柔和,眉目似柔和的风,暖暖的。
      不,他不是卫迟,我认识的卫迟,冷酷而又……决绝。对,是决绝,我以为他终于喜欢上了我,可他还是忘不了他的怨仇。
      桃花满地,空气中透着明媚而清涩的味道,片片花瓣飘落于我和他之间,我低着头,望着鞋面,紧张不已,“你救了我,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回报你的。通常女生就会说,小女子无以为报,为有以身相许。如果我对你这么说,你会怎么回答?”
      我的脸滚烫似火,就等着他如往常那般对我不屑一顾,简洁明了地拒绝我。
      “可以。”他看着我,目不斜视。
      “我是说,我……让你娶我,你会不会同意。”
      “可以。”
      我的心同这漫天飞舞的花瓣一般,眩晕而喜悦。
      “想什么呢?”封成的声音似是从天而降,打落了所有的回忆。自从来到这大宁朝,我从来克制自己不去想起卫迟,怕一想起,皆是痛到不能呼吸。我以为不想起,就会骗过自己,骗自己他是对自己好的,最后的最后,他是愿意娶我的。
      “没什么。”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紧紧抓着的是封成的袖口的衣角,我将将收回,问他,“那人是谁?”
      封成朝那白衣袭地的男子看去,面色更加冷淡了,“二皇子封演,常年在外游历,所以你未见过。”
      二皇子封演,不是卫迟。
      虽然和卫迟长着同一张脸,但那藏匿于眉角的温和,和白玉一般清澈的笑容,我从未在卫迟的脸上看到过。
      卫迟的性格,则更像封成,冷然孤傲。
      许是刚刚的失常,令封成有所察觉,他怪异地看了我一眼。
      桥廊之上如火似的艳红飘然而至,湖上船来管弦之音,清新而微涩,入耳如小桥流水,婉约动人。苏贵妃随乐起舞,长袖轻纱挥落,一张艳如朝霞的脸却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微风吹动,湖上有宫女将花瓣洒起,飘入水榭之内,衬得佳人倾心曼妙。舞姿翩翩,如轻烟飘摇,如春雨滋润。似是那初见少女时惊为天人,一见倾心。
      我偷偷地瞄向正襟危坐的皇上,他正定定地望着苏贵妃,眼里含情万种,痴痴地唤了一声,“单柔……”
      一旁的皇后似是不经意,表情却颇幽怨地盯了一眼皇上。
      单柔是谁?苏贵妃的名字明明叫苏青青啊。
      封成倚过身子,指间轻轻叩在桌面上,动作优雅,问我,“你真打算拉笼苏贵妃?”
      “是。”我一副操碎心了的表情,凑到封成跟前低声道,“你这个人就不懂得人际关系的重要性。这满朝文武,大多支持三皇子,为什么?他未见得就是最有前途的一个,但他这人最会走关系,爱联络感情。八皇子虽没三皇子圆滑,但靠山很强大,有皇上支持。你再看看你自己,虽有军功,又有治国的名声,但朝中无人,宫里又没有靠山。你这人真是一点团队精神都没有,关靠你自己单打独斗有什么用?你是很有能力,能凭借自己个人的力量在太子位上坐到今日,但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升级成功,成为皇帝。你必须得到更多人的支持。”
      封成莞尔一笑,这却是头一次,虽是一瞬间,笑容却这般优美,我晕了晕,他的声音便如天籁,“那就有劳夫人为我操心了。”
      我定了定精神,一本地严肃,“知道我辛苦就好。”
      封成却又是一笑,这笑却比之前灿烂,这一笑,简直让水榭内外暗然失色,只留他一人独揽春风。水榭中的女子纷纷转头,定力不强的早已为这倾城的笑容尖叫了起来。
      便是正在翩翩起舞的苏贵妃,亦是一顿,这一顿,足间却崴了过去,原本跳得欲起飞离去般优美的苏贵妃,这一摔摔得可一点也不优美。
      完了,我原本指着她重获帝宠,好得也拉我们这爹不疼娘不爱的东宫一把。
      谁曾想她会摔了个狗吃屎。
      众人的眼光都拉向了正趴在地上糗态万分的苏贵妃身上,皇后娘娘更是笑得得意。
      苏贵妃想起身,谁知脚伤颇为严重,起不了身来。周围的人只是看着,幸灾乐祸的也很多。如此倒在地上,只会越发糗大,我抬起身子,准备去扶她一把。
      没想到皇上却抢先了我一步,上前蹲身于苏贵妃身侧,声音里充满担忧,“善柔,可伤到了哪里?”
      苏贵妃的眼里是满满的疑惑。皇上伸手揽腰一抱,没把苏贵妃抱起来。
      这事尴尬的!我抹了一把汗。
      看皇上使劲力气再一抱,倒在地上的苏贵妃看得出来已全力配合,但仍旧没被抱起来。
      我的天!
      这皇上身患重疾,经过一段日子调养,虽已复原了一些,但病情仍旧反复。这样的身体,抱个小孩都吃力,怎的想到跑上前去将一个成人抱起来。
      让这水榭上的一干人,笑还是不笑好?
      皇上起身,身子已有些摇晃,兀自抹了把汗,自嘲,“朕病得严重,抱不动你了。想当年也是这般鲜艳明丽,朕春风得意,你在揽月台上以舞会友,舞姿动天下。那时也如今日这般,你扭了脚,是我冲上台去将你抱了下来。你还记得吗?”
      皇上情绪颇为激动,双眼泛泪,举目遥思,是满满的回忆。
      只是苏贵妃这眼上的疑惑越发浓重。
      我不禁有些不解,“这皇上说得是苏贵妃吗?”
      封成依旧将身子半倚着,眼里透着冷光,“是朝云皇后。”
      朝云皇后?我正疑惑此人是谁,身后的木芽便趴了过来与我咬耳根子,“娘娘,前皇后朝云皇后名叫曾善柔,已先逝近三十年了,是前护国公曾配的女儿,未出阁前,长袖善舞。常化名李青烟,在帝都九里亭揽月台比舞。据说皇上还是王爷时,在揽月台对化名李青烟的曾善柔一见倾心,后细细一查,才知是护国公府的千金。因千金小姐抛头露面怕被人诟病、惹人闲话,才化名李青烟的。嫁于王府前,因一次跳舞摔伤了腿,便患有足疾,不能再舞。不过皇上依旧对她呵护有加,只是早早地便离开人世了。与太子生母容景贵妃是一胞双胎,论容貌,与容景贵妃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同样的容貌,容景贵妃却并不得宠。”
      我记起宫里爱好八卦的太监宫女嚼的舌根,便问木芽,“听说容景贵妃入宫前,已是嫁作他人之妇了?”
      “是呢,朝云皇后先逝,皇上思念不已,知晓朝云皇后有一胞妹曾善可长相与朝云皇后如同一人,便下旨强行将已嫁作人妇的曾善可纳入宫中,封了贵妃。容景贵妃自入宫后,一生都未再笑过。”
      以前和闺蜜一翻探讨,小时候看了许多电视剧,觉得一个女人无法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是最悲哀的。可时代发展太快,文化及观念日新月异,长大后才发现根本连自己喜欢的人都碰不到,那才叫悲哀透顶。那种为爱撕心裂肺的机会一次都不给,才叫白活了一生。
      “就我看来,容景贵妃不管嫁给谁,都得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不是有句话吗?笑也是一天,哭也是一天,何不笑着过。这每一天,都是为每一个人自己过的,不应当辜负。”
      我同木芽两人咬耳朵,原以为封成是听不到的。没想到我话刚说完,他便接了去,“可惜母妃不如你这般豁达。”
      我转身看向封成,他身姿笔挺,明明是极其淡然的一张脸,却浑身透着哀伤与孤独。
      我叹了一声,回眼注意到苏贵妃已被抬至软椅上,身边坐着伛偻身躯病若老妪且一脸关切地看着苏贵妃的皇上。
      我撑着扇子掩面压低声音同木芽道,“咱们大宁朝的皇上可见也是很有原则的,都病成这样了,依旧不能忘怀美色。”
      木芽低低一笑,再我耳边回道,“这是咱大宁朝代代皇帝共有的风格。”
      这样吗?封成这东宫统共就一妻一妾一相好,封成同志基因突变了。
      脚上传来湿热的气息,我才发觉这大半天下来,脚裹得这么严实,汗水都浸透了。我望着湖里荡漾的水,很想跳下去。“木芽,咱们去对面湖岸上把鞋脱了洗洗脚吧。”
      木芽再一次大跳起来,看怪物一样看着我,趴到我耳边低呼,“娘娘何以如此轻浮,女子的双足怎可随便外露。”
      我热得心烦意乱,扒开木芽,径直离开。我怕我再多待上一会儿,真要跳湖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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