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圣华惜缘》风之浅汐

1153、叶小钗

　　惜缘献祭后，素还真仿若一根紧绷的琴弦，尽管他表现的云淡风轻，尽管他顺利的逼出了那三滴神祇之泪让惜缘的神魂得以孕养，可每当他独自一人坐在灵阵前时，我还是看出了他的难过。这个人向来喜欢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尤其是惜缘的事情，每一次惜缘出事他都自责不已，如今怕是更加无法原谅自己了。天下靖平是我们共同的心愿，我们也曾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聊起对未来和平的憧憬和向往，可我们谁都没有想过，人间的和平是以这样的方式成就。我未曾参加那场诸神之战，可也曾听闻那场战斗的残忍
　　“叶小钗，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傻呢？”素还真看着阵中若隐若现的神魂轻喃“若这个孩子不是被素还真收养，他这一生会不会就没有那么多的坎坷？”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我能明白素还真的痛...
　　素还真将惜缘的养魂之地选在了云尘盦，无非与龙胤不明白素还真为何是选在这里而不是翠环山，素还真告诉他们，这里是惜缘幼年成长之地，这让我不禁想起惜缘年幼之时，那个活泼好动的小不点儿
　　“叶小钗，你知道吗？惜缘魂落过往时，曾陪伴素某三世”素还真轻靠在我的怀中，为我讲诉着他未成为素还真之前的三世，一字一句中满是难过“你能想象到惜缘当时是有多难过才能落下神祇之泪啊，他献祭之时又该是多痛？”
　　在云尘盦的那十年，孩子们在的时候，素还真永远是风轻云淡，会笑着教导三个孩子，会为他们将诉过往武林中的事情，也会讲惜缘年幼时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孩子们不在的时候，他会将他的难过诉说给我听，整整十年，素还真从未踏出云尘盦一步，那双眼也从未离开过灵阵半分，他怕他稍不注意，那灵阵会发生变化，他的孩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惜缘的神魂养成后，龙胤带着惜缘神魂离开后，素还真紧绷的精神松懈下来后大病一场。与以往不同，以往即便素还真重病缠身只要人还清醒着就总有一股坚韧，那双眼永远都深邃清明，但这一次，素还真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清醒的时候也总是蔫蔫的，什么都吃不下去，便是连药都喝一半吐一半，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屈世途为了让素还真吃上一两口东西，整日里钻在厨房，变着花样的为素还真做些清淡的食物，整日里着急上火嘴角都起了水泡
　　“叶小钗啊，素还真这样，你也不劝劝他”屈世途有些责备的看着我
　　我摇摇头示意，指了指素还真，又指了指自己的头。我的意思是，素还真心中的弦绷的太紧，以往为了武林即便几经生死也都强撑着，久年积累下来，如今算是一朝放松，加之惜缘的事情让他经历交瘁所以病的严重了些。屈世途闻言一怔，点头
　　“是这么个理，但这也太严重了些，总不能让他就这样吧？让续缘来吧，有续缘医治，素还真或许能好的快些”
　　我点头，我一早便通知了续缘。续缘是下午到的云尘盦，急匆匆的背着一袋子药材冲入云尘盦，只来得及将药材丢给屈世途便进入了房间，很快便出来，选好药材便架起了火煮药
　　“续缘啊，你爹怎么样？”屈世途问
　　“心力交瘁导致的风邪之症”续缘边扇着火边说“以往爹亲不敢松懈分毫，久年游走江湖身体本就有暗伤，这次更是伤了心神，一旦心神松懈，这病就找上了门”
　　“哎哟，那可得好好养着”屈世途拍了拍胸口
　　“嗯，我来为爹亲调养身体”续缘点头，拭去额间汗珠
　　续缘的到来，倒是让素还真有了些许好转，只是喝药依旧喝一半吐一半，续缘为了让素还真好生吃药，便将药制作成了豌豆大小的药丸，让他就着水吞服。屈世途也整日里琢磨着做些汤水让素还真多喝两口。续缘这孩子总是闲不住，不仅为素还真调理身体，便是连我也没能避免的吃上了续缘做的药膳，用续缘的话来说，我们常年游走武林，体内有不少暗伤，需得好生调养。虽有了续缘照看，素还真的病却好转的极慢，续缘有些着急，不断换着药方，却少有起色
　　“小钗叔叔，爹亲思虑过重不利于养病，若是可以，您多跟爹亲谈谈”续缘连日来夜不能寐，眼睛都熬红了，连声音都有些哑
　　素还真有心病，我知晓，续缘也知晓，我每晚都会陪在素还真身边，可他也只是缩在被子里，什么都不愿意讲。好在他低迷了月余，随着龙胤的归来渐渐有了好转。龙胤归来带回了惜缘即将复生的消息，许是素还真自己不愿让惜缘归来看到他病恹恹的样子，之后的日子素还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精气神
　　惜缘回来之日，素还真尽管面上平静，可我却看到了他眼底的那一抹红，晚间惜缘下厨为素还真熬了汤，我去厨房时看到惜缘往汤碗中掺了一滴自己的金色血液。惜缘回头看到我后，愣了愣，像是被抓包的孩子，嗫嚅着为我解释
　　“小钗叔叔，爹亲元神亏损严重，我的血可以补全他的元神与血元...我知道爹亲因为我伤了心神...我...您别告诉爹亲”
　　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他，惜缘是神祇，素还真的情况自是瞒不住他，这个孩子内心应也是万分愧疚。素还真服了惜缘端给他的汤后足足睡了三天。醒来后的素还真当真是气色红润，只不过看向惜缘的眼神也带了一丝了然与愧疚。这对父子，总想瞒着对方，却都没有成功
　　惜缘归来众人都很开心，他自己也十分开心。翠环山倒是十分的热闹，整日里都有人拜访，无一例外都被惜缘灌的酩酊大醉。再后来，惜缘行事越发恣意，仿若回到了幼年之时，时不时的出去祸害各大门派，不是砸了这个门派的至宝，就是打碎了那个门派的镇派之物。告状的信件一封封的飞入琉璃仙境，素还真不得已一次次换上正装下山将闯祸的孩子领回来。那段时间的素还真非常忙碌，每每接到飞信，脸色都很不好看，直到魔界的信飞入，素还真气的捏碎了最喜欢的茶盏。可尽管如此，都不曾训斥过惜缘一句。每每回来独自躲在房间里不断叹息，每到此时，我总会安慰素还真，素还真靠在我的怀中无奈轻叹
　　“罢了，只要惜缘无事，大不了素某多舍几次脸面...”
　　魔界之事后，惜缘倒是安分了下来，虽然经常外出倒也不见他再祸害武林门派，也让素还真松了口气。四魌界通道开启后，无衣师尹也来了翠环山，我趁此回了二重林。之后素还真传讯于我，言明他要与无衣师尹以及神王天祁云游人间，惜缘的三位父亲齐聚，也是让素还真猝不及防...
　　在二重林的日子，算不得平静，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我的孩儿们虽比不得惜缘那般能闯祸，却也终日吵吵闹闹。南星自转生归来后性格颇为沉稳，言行举止倒是与续缘很是相似。只是小开和剑声这对父子整日里处的如同兄弟一般，吵吵闹闹的，再不然就是一言不合就拔剑对决，打到失控时谁都不服谁。每每场面失控时南星会出手教训这对父子，剑声还好，小开每次被训后就缠着我告状，这缠人的程度一度让我仿若置身当年与小开单独相处时，一时间我的手也有些痒...
　　好在，这两个泼猴极为尊敬母亲，母亲每次见我被缠的烦了会及时制止，做些好吃的佳肴便成功的安抚住了暴躁的泼猴们。二重林本就吵闹的日子随着名战归来更加的热闹，名战很少来二重林，人间靖平后也曾云游数年。回来见到小开很是诧异，小开的性格桀骜不驯，两人一见面便开打，也算不打不相识。于是乎，本是两人的对战逐渐演变成了三人混战，三个人谁都不服谁。本来以为这已经是极限了，可皓月与流星两人归来，将这三人混战变成五人团战，我无奈扶额，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诚不欺我...
　　比起自家几个崽子，素家那几个孩子极为乖巧，在琉璃仙境时也是安安分分的，不吵不闹，看着就惹人喜爱。南星曾言我偏心，名战也曾说我偏心...看着这几个上蹿下跳的猴子们，算了，偏心就偏心吧...
　　再又一次五人团战时，我离开了二重林来到了天南山师尊这里躲个清净
　　师尊自从云游归来后便再没出过天南山，见我来此极为欢喜，特意下山打了酒，我做了些吃食，师徒两人对饮了起来。每一次与师尊饮酒，喝到微醺时，我就忍不住回想当年师尊要我下山买酒，可我买回酒来见到的却是师尊的尸体。每当这时，我就无比感谢惜缘，若是没有惜缘，我的孩子们就不会活着，我的师尊就不会复生，用素还真的话来讲，我们当真是亏欠惜缘良多
　　神王离开人间之后，惜缘制作了两本书，这两本书可以承载我们先天之人的身与魂，用惜缘的话来讲，只要与这本书缔结契约，永生永世将不受轮回之苦。素还真与万仙缔约之后，我是第二个与万仙缔约的，之后惜缘便跑遍了大江南北，我总能感觉到万仙箓中不断增加的气息。惜缘忙着往万仙中收人，素还真则拉着我云游，有些地方素还真明明已经来过，却要拉着我，说是要让我看这些奇景，一同分享初遇奇景的喜悦之情。云游回来之后，每每见到二重林简陋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在门前挖口池塘，然后养些莲花。瞧着小开与剑声挺闲又有精力，便指挥他俩挖池塘，正巧惜缘来此便引了玉波池的水注入池塘，洒了莲子，惜缘挥挥衣袖满塘莲花开，使得素还真再来时以为走错了，不过我瞧他倒是挺开心的...
　　二重林吵吵闹闹过了近千年，母亲与孩子们陆续回归万仙箓沉睡，我便也不再回二重林，直接住在了琉璃仙境。素还真舍不得惜缘，总是撑着一年又一年，我便也陪着一年又一年。
　　寿命总有尽头，沉睡前，惜缘拉着我与素还真坐在玉波池畔，一如往常般坐在我们中间靠在素惜缘怀中，离别最是伤感，我们都清楚再见面将是无数岁月之后，惜缘喋喋不休的说着话，素还真满眼的舍不得，我便也只能静静的听着，直到我们都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