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默旧》居九戒

35、第35章 春游

　　期中考试如同一场龙卷风，呼啸而过，而被风刮过的他们，几家欢喜几家愁。
　　考试结束后的第一天，殷樱没了看漫画看小说的兴趣，她躺在寝室的床上，第一次对生活、对应试教育提出了质疑，“为什么要有考试？为什么考完试要打分？为什么打了分还要排名次？这到底是为什么？我要是生在古代该多好，女子无才便是德！”
　　金灿灿不忍心再打击她，但仍然善意地提醒：“按你这年纪，搁在古代应该孩子都两三岁了吧？”
　　“你们就不能鼓励鼓励我么？我需要鼓励！”
　　“要鼓励是吧？迷人的彩虹出自大雨的洗礼，丰硕的果实来自辛勤的耕耘。”夏丹妮笑探出脑袋第一个鼓励。
　　贾婉婷立刻接下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无论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都是好猫！”金灿灿指向许沫。
　　“额，”许沫眨了眨眼睛，最后拍手强调：“下个礼拜我们就要春游了！让考试见鬼去吧！”
　　“考场失意，情场得意！恭喜你，你要走桃花运了！”林倩说完见她们几个都在笑，“啧”了声，抗议：“干嘛，话糙理不糙，你们等着看好了！”
　　“嗯，”方慧想了想，望着坐在她对面，此刻怀里抱着一只泰迪熊娃娃的殷樱，鼓励：“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下次我们一起努力！”
　　“轮到我了？”身为殷樱的上铺，肖子禺当仁不让地压了轴，就连殷樱都探出身体抬头看向她，一脸期待。肖子禺张口，低头望着殷樱，说：“加油！”
　　“哈哈哈哈，什么呀......”
　　那天晚上卧谈会，616寝室的8个女孩子聊了很多。包括殷樱，她们所有人都知道，大人有大人的游戏规则，学生有学生的游戏规则，既然改变不了，那么也就只能去适应。或许她们都不是最会玩的玩家，但忘了是谁曾说过：尽最大的努力，抱最大的希望，做最坏的打算，其他的就交给上帝烦去吧！
　　高一年级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春游定在了期中考试结束的第二周，地点是江苏古镇——甪直。然而也不知学校到底安得什么心，考完了试放他们出去玩，等玩回来才公布成绩不说，还要召开年级家长会。真是让他们这群学生乐也不是哭也不是。
　　春游安排在礼拜五，当天来回。因为去的路上得花费将近2个小时，因而学校将集合出发的时间定在了七点一刻。虽然书包里已经装满了各种零食，但许沫还是赶在集合前跑到食堂买了热腾腾的豆沙包和烧麦当早饭。除了给林倩她们带，她也给陈楠带了一份。
　　女生在男生前上车，肖子禺在靠窗的座位坐下后，许沫径直坐到她的旁边。夏丹妮坐在她们前面，她从座椅缝里笑问许沫：“你们家陈楠没让你帮他占座啊？”
　　许沫正摇头，陈楠上车了，他看了眼她，又瞧了瞧她边上的肖子禺，于是不痛快地把陆裴往里一推，自己一屁股坐到许沫正后方的座位。
　　“我们班所有人都到齐了吧？”江涛随着驾驶员师傅最后上车，坐下前他不忘做最后一遍确认。
　　“齐啦！”
　　“好，齐了我们就出发！”
　　如果说上车之前，他们这群学生都还记挂着考试成绩，可随着大巴驶离校园，渐渐把教学楼甩在车后，考试是什么，他们也就说忘就忘了。
　　坐在隔壁的金灿灿和殷樱边吃着零食边哼唱着“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前面呢，夏丹妮和施泽文也不知道在聊着什么，惹得夏丹妮笑个不停；陈楠和陆裴坐在后面虽还好，但玩着游戏的陆裴总免不了间歇性地一惊一乍......
　　肖子禺嫌吵，从背包里拿出新买的mp3，又把一只耳机递给许沫：“听不听歌？”
　　“听！”许沫接过立马塞进右耳，她重新调了个舒服的坐姿，头倾向肖子禺的方向靠到椅背。心想着边听歌边陪着她聊天，谁知耳机里才听到第三首，她的眼皮就不听话了。身体往下蹭了蹭，她把脑袋枕到肖子禺肩上，眼皮放弃最后的挣扎前，犹不忘向她打了声招呼：“借你肩膀用用，我困的受不了了。”说完，这才带着笑意睡去。
　　似乎不过才刚闭上眼，身后陈楠就故意拿手从座椅的缝隙里戳她的肩，她闭着眼睛翻了个白眼，本想着不予理睬他也就嫌无聊选择放弃，谁知他却毫不识相，一而再，再而三——“陈楠，你有病啊！”许沫拽下耳机，回头狠瞪过去。
　　比起她的气呼呼，陈楠的脸皮显然厚的超出了她的预计。他笑嘻嘻地看着她，说：“别睡了，我们来玩个游戏。”
　　“我不玩！我要睡觉！”懒得跟他废话，恶狠狠地说完后，许沫便转回头依旧闭上眼塞上耳机不去理他。
　　陆裴手上玩着游戏的间隙抬头扫了陈楠一眼，也看不过去道：“陈楠你欠揍呀，许沫要睡觉你就别烦她了呗！来来来，你帮我打这关！靠，这关我怎么死活都过不去！我还就不信了！”
　　大巴驶动的轻微摇晃，加上透过玻璃窗照到身上暖洋洋的阳光，许沫一觉睡到目的地，就连大巴中途加油熄了火她都不知道。
　　整个年级大巴统一停在了镇上仅有的老旧停车场，所有班级的学生都下车后，年级主任站到众人跟前，指着停车场角落的方向，扯着嗓子喊：“从停车场走到镇上的老街还要再走个二十分钟，需要上厕所的同学赶紧去，我们十分钟后集合出发！”
　　见林倩、方慧她们都去了，肖子禺拍了拍从下车后就一直挽着她还没睡醒的许沫，“她们都去上厕所了，你去不去？”
　　“不去。”许沫依旧闭着眼，只是摇头。
　　陈楠从厕所回来，见许沫还没睁眼，他所幸洗手的水也不往身上擦了，直接走到她们跟前，对着许沫的脸就把手上的水往她脸上弹。
　　许沫伸手摸脸，然后把手伸到眼前，这才睁开眼。见陈楠就站在面前，她瞅了瞅肖子禺，然后问他：“你干嘛？”
　　“没干嘛！”说完陈楠便回到男生队伍里。
　　“毛病。”许沫嘟囔，见金灿灿她们也上完厕所回来，她这才记起刚刚年级主任说的话。“啊，我也要去上厕所！肖子禺，你不去么？”
　　“我不去了，你快点去吧，要集合了。”
　　许沫跑过去，门口尚且还有两个人在排队等候，她跺脚等着，不时回头，已经有班级在整队。匆匆洗了手出来，迎面便看到陈楠站在男厕的门内，见到她，他立刻走出来，“快点！全年级就等你了！”
　　“你怎么又......你在等我？”纳闷中，她朝年级大部队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所有的班级都已整装待发，似乎真的只等他们这两个腿后退的。吐了吐舌，许沫二话不说拔腿便往（4）班方向跑，陈楠小跑着追上她，甚至超过她。望着他跑在前面的背影，她心想：他该不会真的是在等她吧？又不是三岁小孩，根本不需要好不好。但两秒后，她决定收回这样的想法。也不是所有人，更不是世界就此一片寂静，可突然被那么多双眼睛直勾勾地瞅着，许沫没来由地一阵羞窘。“还好，还好有陈楠这家伙陪着我一起丢人。”回到班级队伍后，她不厚道地想。
　　往景点走的路上，作为一名语文老师，江涛兴致勃勃地给他们一路介绍着江南水乡古镇的特色，上至屋宇的青砖白瓦，下至脚下的石板路，兴到浓时，他甚至还念起了诗，“青砖小瓦马头墙，回廊桂落花格窗。梦里水乡芳绿野，玉谪伯虎慰苏杭。”
　　等到了景点，江涛深明大义地规定了集合时间、地点后就让他们就地解散，自由活动。616寝室自觉围成一团，想是已经憋了一路实在受不了了，林倩背对着江涛忍不住翻白眼：“我的天哪！这什么鬼地方，江涛怎么一来就变成酸秀才了！？”
　　“你们看这里像不像《白娘子传奇》里面许仙和白素贞住的地方？快看，前面真的有石桥！”顺着殷樱指的方向望去，将古镇这条街划分两边的小河上的确是架着小石桥没错。
　　正说着，陈楠、陆裴、曲君泽和姜雨松走到她们中间，“你们在聊什么啊，这么好笑？”姜雨松拉着曲君泽笑着问肖子禺。
　　陈楠走到许沫身旁，微微弯下腰凑近她耳畔，提醒道：“这里都是石板路，你当心点别又绊了。”
　　许沫没有转头，只点头轻轻“嗯”了声。
　　“你们这个小集体人够多的。”因为夏丹妮，施泽文自然而然也走了过来。对于他的到来，陈楠只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并不打算搭理。而站他身旁的陆裴显然做不到视若无睹，“靠！”到嘴的话，他压制压制再压制后才好不容易吞回肚子里。
　　就这样，一行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结伴逛了起来。细长的河两边，各类小店铺玲琅满目，丝绸、油伞、灯笼、小玩意、吃食，卖什么的都有。每一家店他们都好奇，因而每一家店他们路过都会一窝蜂地进去满足好奇。路过一家卖风铃的店时，因为姜雨松和夏丹妮感兴趣，他们也一个个地全体挤进店里。
　　早在进店前，许沫就在店门外透过橱窗看到这家风铃店竟然也卖埙。当其他人都在小店的后半边对着各种风铃挑挑拣拣，她则是指着角落边的埙询问老板怎么卖。
　　“我这都是陶土烧的，统一价120一个。”
　　自己统共就只带了200块，短暂寻思后，她指着一个看上去最入眼的让老板赶紧帮她包起来。忘了到底是看的那部武侠剧知道了这个乐器，看到它，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浮现这样的一幅画面：白衣飘飘的少侠，一个帅气的后空翻躺到树上，从怀里取出一枚埙，而后吹出了一段特别武侠的曲......
　　“你一个人在这看什么？”陈楠走到许沫身旁，打断了她的浮想联翩。
　　拉上书包拉链，她瞎诌道：“没什么呀，就问问老板这里哪家店最好吃。”
　　“你就关心吃！走，你过去帮我挑个风铃去，我挑花眼了都。”陈楠拉着她绕过陈列柜把她带到一排排风铃前，又指着头顶，问她：“你觉得哪种的好？贝壳的还是这种小铃铛的？”
　　“嗯，贝壳的吧。”
　　“好，那我就买贝壳的！”
　　姜雨松、夏丹妮、贾婉婷、殷樱都各买了一串，陈楠也买了一串，但才出了店门他就把风铃塞到许沫手上，见她低头瞧了眼，脸上尽是不解的表情，他轻咳一声，不去看她，只盯着脚，补充说明：“送你了。”
　　“送我？这不是你要买的吗？”许沫抬头看着他的脸问。
　　“啧，”陈楠抬起头蹙眉：“说了送你就是送你！走了走了，找地方吃饭去！”
　　送个礼物还这么凶，许沫拎起风铃在面前轻轻摇晃，“叮铃叮铃铃”，风铃的声音很清脆，她笑了笑收下，小心地放进书包里。
　　挑了家临河的两层楼小饭馆，趁着人少，他们直接占了二楼靠窗的两张大方桌。这家店里里外外清一色全是木制，店里又特别干净敞亮，明明正好是午饭的时间点，店里却没几桌客人，让人不由纳闷这店里的东西该有多么难吃。等他们特地点的招牌菜东坡肉上桌，许沫这下确定她果然没有猜错，就连招牌菜都做成这样，也难怪生意这么不好了。
　　不仅味道欠佳，就连上菜速度也是慢的可以。当桌上的卤水花生都被清了盘，最靠窗的几个人便无所事事地把手搭到窗棂上，远眺起四周的风景：楼下的细河很长，仅是他们目之所及的这段前前后后就架了三座石桥，再往前有一条不算长的木制回廊连着街立在河上......
　　“怎么现在还有人在河里洗衣服！？真没公德心！小地方就是小地方，不知道这会污染河水啊！”施泽文指着他们刚才走过来的方向对夏丹妮道。在那里，河边有几阶石阶，此刻正有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蹲在石阶上洗衣服。
　　陆裴坐在另一桌，闻言乜斜了他一眼，冷哼：“还真以为自己属大海？管的也太他妈宽了吧！”
　　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所有人都知道陆裴这讽的是谁，场面一时显得很是尴尬，所有人都闷声不响地吃着菜，直到殷樱突然指着某个方向，惊呼：“哎你们看看呀，那是不是我们班江涛跟（6）班的谌琛？！我没眼花吧？”
　　金灿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可不就是他们班江涛和（6）班的班主任谌琛嘛！“恭喜你，你没老眼昏花！”
　　所有人顷刻间都放下筷子挤到窗户前，在河对面一条窄弄堂里的茶楼二楼，江涛和谌琛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那喝茶聊天。从他们的方向望过去，正正好好能够看到他们江涛那张对着美女喜笑颜开的“嘴脸”。
　　林倩摇了摇头：“好了，这下坐实了。”
　　贾婉婷看着她，接道：“对吧，我就说江涛跟谌琛在谈恋爱！”
　　夏丹妮颇为扼腕：“肥水还是流了外人田啊。”
　　“可是好像谌琛的年纪比较大哎！那这样就是姐弟恋了耶！”姜雨松操着她那标准的台普惊叹。
　　“我靠，原来我们老江好这口！看不出来啊！”笑说着的同时，陆裴将胳膊搭到陈楠肩上，而后者只是嫌弃地立刻将它抖落。
　　在窄弄堂二楼的茶楼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鼻子痒的江涛，怎么也想不到他的这班学生正在比期中成绩还要用心地操心着他的择偶问题。
　　下午两点多，天空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起初他们还全然不把这毛毛雨当回事，可等细雨骤大，他们火急火燎地跑回大巴，身上的外套早已经湿透了。一回学校，许沫和方慧就都着了凉，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