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泠蓝

14、石井镇

　　“姐姐，我们要去哪？”零落趴在大黄的背上，抬起头一脸天真烂漫地问道。
　　零凝回头一笑，道：“去找师父。”
　　零落心中不解，忙问：“就是你和晚生哥哥常常提起的癫道师父和哑婆师父吗？”
　　零凝笑道：“恩，不过我们这次是要去九华山找癫道师父，哑婆师父可就不知道去哪里找咯。”
　　零落还是不解：“找癫道师父去做什么呢？”
　　零凝神秘兮兮地回答：“让他帮我们调查一个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零落可是越发的糊涂了。
　　零凝把手放在嘴前，“嘘”了一声，接着双眼一眯，一张大脸凑到零落的跟前，悄声道：“都说是秘密了，怎么可以随便说出来呢？”
　　零落瞪着一双明眸大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嘴里还伴随着“噢”的声音，逗得零凝心里直乐。对于零落来说，这么复杂的问题是想不通的，但是他现在最明白的是，再不吃饭就要饿肚子了。
　　“姐姐，我饿。”零落满脸无辜地望着零凝。
　　零凝噗嗤一笑，摸了摸零落的脑袋，安慰道：“乖弟弟，咱们带的干粮快吃光了，能不能再忍一会儿啊？”
　　零落小嘴一嘟，委屈道：“我饿了嘛。”
　　看到弟弟这个样子，零凝马上心软下来，赶忙道：“好好好，那就先吃一点吧，只许吃一点儿哦。”
　　零落一听可以吃东西了，立马笑逐颜开。
　　零凝思忖，天色也不早了，得赶快找个落脚的去处，露宿街头的滋味可不好过。这里已经是离州府的地界了，前面应该有集镇才对。她这样想着，不禁加快了脚力。
　　又行了几里路，只见一个石碑竖在路边，上书三个大字“石井镇”。
　　零凝心中稍安，回头对牛背上正大口啃饼的零落道：“前面就是石井镇了，你还是下来走走吧，大黄整天驮着你，别把它累坏了。”
　　零落塞了满嘴的大饼，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答应了一声，接着从牛背上跳了下来。
　　“姐姐，你吃吗？”零落举起一块饼问道。
　　零凝笑道，“姐姐不饿，你吃吧。”
　　她回头正要摸摸零落的头以示奖励，落下的手却突然僵在了半空。大黄身上挂着的干粮袋怎么干干瘪瘪的。零凝赶紧拿出来翻了翻，里面已是空空如也。
　　她惊道：“里面的干粮呢？”
　　零落拍了拍肚皮，笑呵呵的回答：“在这里。”
　　零凝满脸黑线，心中无语，但是又发作不得，谁叫她疼爱这个弟弟呢。她只好忍气吞声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能吃是福，能吃是福。然后，肚子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天色将晚，二人终于来到了石井镇。
　　石井镇与少阳城不同。少阳城四周有城墙围起，只留东南西北四个大门供行人往来出入，就像一个铁桶一般，密不透风；而石井镇则没有围墙，一切自然天成，与外界相连，条条大路都能通到镇外去。这就是城与镇之间的区别。
　　他们一踏入镇中主街，便被眼前景象感慨不已。已是日落黄昏后，大街上仍然满是买卖摊位，各家店铺张灯结彩，商家小贩叫喊叫卖，完全没有一丝入夜收摊后的安静。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似乎全镇的人，只要是能喘气的，都在集市上买卖经商。
　　“这里的人还真是勤劳啊。”
　　零凝赞叹不已，就连零落也瞪着大眼瞧个不止。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他们牵着牛，挤了又挤，挤了又挤，期间还谢绝了好几个热情搭话推销产品的商贩，终于找到了能落脚的客栈。只见客栈门匾上书四个大字“聚宝客栈”。
　　二人还没进去，只在门前一望，里面的店小二立刻热情主动地迎了出来。
　　“敢问二位客官是住店啊还是打尖儿啊？”店小二满脸堆笑。
　　零凝哈哈一笑，答道：“住店！给我们来两间上房。”
　　“好嘞。”小二一边接过缰绳，一边伸了个手势把他们引进门去，“二位客官稍等，我先安顿下您的坐骑，马上回来给二位引路。”
　　零凝点了点头，看着店小二的背影笑道：“弟弟，你看这里的人，多热情周到啊。”
　　“恩恩。”零落点头应和。
　　不一会儿，店小二匆匆跑了回来，“二位客官久等了，这就带二位去客房。”说罢，就引二人寻了客房。
　　二人是隔间。房间虽然布置简单，倒也干净整洁。零凝放好行李便去隔壁安顿零落，顺便吩咐店小二准备些食物。
　　“姐姐，我要听故事。”零落道。
　　“还听故事啊，姐姐知道的故事都讲完了啊。”零凝道，“还是早点睡吧，明天我们还要一早起床赶路呢。”
　　零落表示不开心，“可是，不听故事睡不着啊。”
　　零凝扶额，一天十二个时辰里有八个时辰都在睡觉，说你睡不着，鬼才相信。这个时候店小二端着饭菜茶点进来了。
　　“二位客官慢用，小的先告退了。”
　　店小二放下食物，刚要出去，却被零凝拦住。
　　“小二哥，你们这里有什么奇闻异事或民间故事吗？说两个来听听。”
　　小二哥面露难色，“姑娘，我这外边还有生意……”
　　“那算我买你的好了，讲得让我们满意，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了。”说着，零凝伸手拿出一锭银子来，放在了桌子上。
　　“嘿嘿，”店小二搓了搓手，“那小的就却之不恭了。”
　　只听店小二娓娓道来：“说起奇闻异事啊，还真算有那么一件，这就要从我镇的民风民俗说起了。不知二位客官有没有注意到，我镇的居民可以说是全民皆商。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凡是能劳动的，就没有闲着的人。我镇一直秉承着‘劳动致富’的原则，坚决不养无用之兵。而且不仅是我镇的本地居民，就连来我镇的外地人，只要是住上几天，也会被潜移默化，变的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呀。”店小二一边说还一边摇头晃脑，对本镇的民风民俗是大为自豪。
　　“那……这是什么原因呢？”零凝表示不解。
　　“那就又要说到本镇的来历了。本镇名为石井镇，因镇中一口石井而得名。说来也怪，方圆十里只有这一口水井，而且除这口井外，无论在什么地方打井都取不到水。井水清澈甘美，供养了全镇的人们，但是井水从何而来就不得而知了。据说，我镇人民勤劳，就是和这井水有关呐。只要喝上一口，就算是再懒惰的人，也会变得勤奋无比嘞。”
　　“哦？”零凝听得饶有兴趣，指着桌上的茶点说道：“这茶水也是来自那口井咯。既然有缘到此，不尝一尝这井水岂不是白来一趟。”
　　店小二叹了口气，继续道：“可惜的是，这口井却在前几天突然断水了，石井干涸见底，井水不知所踪啊。”
　　“竟有这等奇事？”零凝似是不信。
　　店小二忙道：“是啊是啊，小的怎么敢骗您呢。镇长还组织乡民下井查看呢，却毫无所获。井中泉眼已经干涸，井水莫名消失啊。我镇现在就连吃水都成问题，都要到外乡去挑啊。”
　　“那现在做倒卖水的生意岂不是发了？”零凝道。
　　“是啊是啊，姑娘真是好头脑，现在好几个暴发户都是做这个生意发家致富的，可惜咯，我当时没有想到啊。”店小二为自己懊恼不已。
　　零凝噗嗤一笑，忙转移话题：“诶？小二哥，我来这么久了，怎么看你们店里的伙计好像没几个啊。”
　　店小二回答：“所谓开源节流嘛，现在的生意真是不好做啊，就连老板都去大街上卖土特产去了，只留下厨房的师傅和小的在这里忙生意呢。”
　　零凝点了点头，怪不得这店小二忙里忙外的停不下来，她道了声辛苦，示意店小二可以出去了。店小二收了银子，道了声谢便掩门出去。
　　“这倒也算一件怪事，你说是不是呀弟……”
　　零凝一回头，发现零落已经呼呼大睡。她笑着摇了摇头，这个零落，吃了睡睡了吃，难不成是只猪投生的么。她端起剩下的茶点，吹了灯，转身回房。
　　零凝一推房门，忽然发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翻自己的行李。
　　“呔！哪里来的毛贼，本姑娘的东西也敢偷？！”零凝大喝一声，冲了上去。
　　那人影一见自己的行为败露，也顾不得翻看行李，就这么胡乱一卷，破窗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