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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 ...


  •   陈立国之初,为防外戚弄权,故国丈的官职不可大过尚书。故皇后之父沈老大人就做了一辈子尚书,再未升迁。而现如今这位国丈,原本是个外放的官员,攀到皇帝这门高枝,才得了便宜留京任职,其实并未见得有多少真才实学,他也自知斤两,似也未曾生出什么野心,换了个闲散的位置,图个清闲。得空的时候,把两个外孙请到府上,颐养天年,倒也自在。

      两位外孙也十分孝顺,隔三差五地上门请安,比进宫还勤快。

      至于爷儿仨关起门在府里聊些什么,那就不为外人知了。

      就像今天,俩王爷一大早就到了,直到午饭十分,陈以旸先走。

      国丈府的门房管家一点也不觉得奇怪,都知道这位王爷要回家吃饭。

      陈以旸有个毛病,吃饭只吃自家厨娘做的,别人烧的菜,甭管多闻名遐迩的厨子,陈以旸从来不吃。

      那位厨娘本是宫里伺候的,就因为陈以旸只吃她做的饭,他封王出宫建府,什么都没带,只央着把那厨娘安排进王府。

      这事儿皇宫内外、乃至京城百姓都知道,从小到大,多少人排着队想拍陈以旸马屁,可就是没人能从吃食上成功过。

      不过这顿饭吃的陈以旸很堵心。

      从小到大,他就看老五陈以晖不顺眼。可能因为对方是皇后之子,让他没来由的嫉恨。可是现在,他才是皇后之子,可对陈以晖的嫉恨却未曾消散半分。那个家伙,总是那样的云淡风轻,从容得体,虽然他觉得自己也不差,可在那人面前,总觉着矮了几分。

      连样貌也不如他。

      要说圣帝的几个儿子里,长得最像他的要数这个陈以旸。可惜圣帝自己样貌一般,五官很淡,细长脸,薄唇尖下巴,这放在市井之间,那就是命短福薄之相。可毕竟人不可貌相,他照样成了九五之尊。

      正由此,陈以旸也说不上对自己这张脸不满意,但看看陈以晖,就像戏文说的,目若朗星,面如冠玉,怎么看着怎么就让人嫉恨嫌弃。

      一想到陈以晖那张脸,陈以旸算是彻底吃不下去了,挥挥手,着人把吃食都撤了,他也起身离座,满脸愁容地想主意。

      虽然外祖父已经叮嘱过多回,叫他别总把陈以晖太当回事儿,他也知道他外祖父这个人,为官主政能力一般般,但看人很准,不然也不会有气魄同时把两个女儿送进宫,最终一个成了皇后,一个当了贵妃,换来全家的荣华富贵,无与伦比。

      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陈以旸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冥思苦想很久,猛一抬头看向窗外,心头忽生一计,不经意眉眼间透出些许阴谋的味道。

      敢想不如敢干,陈以旸立时着心腹交代下这般如此,心腹未有异议,领命退下。

      下午,陈以昇又过来陈以旸的王府,见他哥哥心情不错,完全不似上午离开外祖父家时的踌躇,索性问了出来,陈以旸也没瞒他,哥儿俩嘀嘀咕咕一阵,都掩着嘴笑起来。

      笑完,陈以昇道:“这点子好,早就看陈以晖那张脸不顺眼了。诶,”他突然想到,“要是陈以昂能一起就好了。”

      陈以旸不悦地瞥了弟弟一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宠爱于他,一个搞不好说不定引火烧身。”

      陈以昇忙赔笑道:“我错了我错了。”

      陈以旸倒是很喜欢他这种近似谄媚的态度,“唔”了声,安抚他道:“我知道昂总仗着父皇宠爱欺负你,你不要过于计较,他那个人,说白了,又不会挡着我们的路,你实在不喜欢他,等将来我把他派个远远的地方,一辈子也回不来就是了。”

      说完,陈以旸甩甩袖子,才想起来着下人给陈以昇奉茶。

      此时陈以昇心里也有想法,他这个哥哥总以为他针对陈以昂,其实他哥哥自己不也是总针对陈以晖?在他陈以昇的心里,陈以晖才是最没威胁的那个,别说他母亲都死了,就算故皇后还在,那人也没什么机会当太子,圣帝对他们母子的厌恶,那实在太明显的事。

      不过这话陈以昇不会说,他深知陈以旸的性子,何况,前后两位皇后的儿子,本就注定水火不容。

      没两天,围场来了一队侍卫,陈以旸的端王府的,说是替主子探看围场。

      这是可以的,皇子皇孙金贵得很,不派自己人把地形摸清了哪行。前几天仪王不还亲自来了一趟嘛。

      守围场的兵士发现端王府的侍卫里有一个不太像兵。王府的侍卫跟普通的兵士不大一样,比如守边关的兵,只要能打仗就行,长相身高并不看重。王府的侍卫却正相反,毕竟拉出去也关系到主子的面子。

      所以在一干器宇轩昂的侍卫里,夹了一个弯腰弓背的,还背了个大木箱子,不像侍卫,倒像干体力活儿的,怎么看怎么别扭。

      发现可疑之处的兵士想说什么,可又一想,闭嘴了,人家穿着端王府的侍卫服,拦住盘查吗?查出来什么都是轩然大波,可要查不出什么,那他这个兵士也就干到头了。想起爹娘托了好多人,花了不少钱财,才把他安排进围场当兵,既悠闲又体面。比起那些去了边关的,强了太多。

      可这京城之内,处处陷阱,人情往复,也是种负担。这个小小的兵士无可奈何,暗自叹了口气,装作没看到了。

      那一队王府来的侍卫在围场里兜兜转转,像是漫无目的的,趁人不注意,那个背大木箱的侍卫钻进了林子里。

      秋初时节,盛暑余威犹在,草盛叶茂,虽然林子并不茂密,但钻进个把个人,还是挺不显眼的。

      此时皇宫之中,圣帝把刚接到的奏折搁在桌上,皇后赶紧着人把茶端过来,亲自捧到皇帝面前。

      圣帝接过茶,抿了一口,点点头。

      皇帝没发话,皇后也只好侍立一旁,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边关可有急事?”

      圣帝哼了一声,道着:“你说周跟尚打仗还是跟长鲁打仗,跟大陈又有何关系?又是想增兵,又是要储备粮草,粮食放在粮仓里也是会坏的,没人吃,白白扔掉,朕对得起辛苦种植的百姓吗?”

      “就是就是,”皇后附和着,“臣妾久居宫中不懂,可再不懂也知道我大陈国泰民安的,这是谁啊?如此危言耸听,要治他的罪。”

      皇后芊芊玉指一伸,直对着桌案上的奏折。

      圣帝也是牙疼,皇后什么都好,年轻时也极为讨他喜欢,就是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有时说的那话都可笑。治罪,也要看治谁的罪,戍边将军守着边疆要塞,真抓回来治罪了,谁守边关谁打仗啊。

      圣帝微笑着问皇后:“卿来找朕可有事儿?”

      皇后习惯性地往圣帝身边贴,可贴到龙椅上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献媚邀宠的妃嫔,而是堂堂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么想着,又要端庄,可这一身媚骨却是无处安放,整个人扭扭曲曲的,很是别扭。

      圣帝半天没听见回话,回头一看,不禁皱眉问着:“你怎么了?”

      皇后想笑,可又拿捏不好该笑到几分,整张脸比哭还难看。

      皇帝直惊得直瞪眼,总觉得这个女人自打封了皇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他心里不由想,皇后有那么难当吗?前一个当了之后就不会笑了,这一个笑起来还不如不笑呢。

      圣帝心头烦躁,就想赶紧打发皇后走,可皇后一心为了自己儿子的事来的,好不容易来了,怎肯轻易离去。

      说了老半天,圣帝终于明白了,皇后这是为了陈以旸的婚事而来。

      圣帝淡淡一笑,道:“朕知你心思,朕应你,只要旸儿喜欢,朕必应允。”

      皇后忙拽凤袍,恭恭敬敬地跪地谢恩。

      圣帝再挥手,她也知皇帝是真烦了,不再打扰,摆驾回宫去了。

      圣帝目送皇后的离开,直到背影消失。皇后三十许的人了,身形却一如少女时一般,柔软姣好。还有她的姐姐,现如今的皇贵妃。当初为了封谁当皇后,众后宫人人表面如故,内里却是各使手段。

      圣帝还是偏颇于这姊妹俩的,毕竟与故皇后感情一般,登基大婚之后那段日子,是她们俩人带给他无限的欢愉。

      陈以旸年长,便封了他的生母为后,他想着,亲姊妹,谁当皇后不一样,另一个封了皇贵妃,品阶也不差了。

      以前真没注意过,这位新皇后可不是一般的计较。

      二皇子成年出宫封王,他母妃来讨了个“瑞”字。等轮到三皇子,那会儿还没正式封后呢,忙不迭跪倒跟前给她儿子挑了个跟“瑞”字长得差不多的“端”。

      现如今又来求他应允王妃人选。

      圣帝心里明白,她这是指望自己儿子当太子呢。可是反观他为数不多的几个儿子,除了生来就不招他待见的陈以晖,他倒是更为中意陈以昰。那种不声不响的中庸性子很得圣帝欢心,不似陈以旸那般,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上蹿下跳,尤其生母封后之后,俨然一副准太子的模样。

      圣帝自觉自己还年轻得很,老七之后还会有其它子嗣,立太子,不是他现下该考虑的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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