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121、第三十四个童话

　　和派恩此刻的愤怒比起来，迪蒙对格兰迪姆发的脾气只能够算作是春天里吹过的一阵微风。
　　更令派恩愤怒的是，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应该承受他愤怒的对象。
　　“这是侮辱！”他破口大骂道，“绝对的侮辱！我，曾经让国王失败的贼王，居然被人得手了。”
　　他滴溜溜地在地上转着圈，决定小心翼翼地去那些盗贼最喜欢聚集的地下酒吧打探一下消息，当然在他重新拿回马鞭之前，他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如果那个小偷胆敢到处宣扬、使得他颜面尽失的话……派恩露出一个凶狠的目光，他一定会让对方体会一下灾难的滋味。
　　“要是在这件事上你能帮上我就好了。”他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那个宝物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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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尔莎挥舞了一下手上的马鞭，感受着风向的变化，感到心情好极了。
　　她不在乎钱财，但很在乎快乐。她喜欢这条马鞭，虽然它破旧不堪，一眼就知道就算是在最善良的商人那里也肯定卖不了多少钱，但她就是喜欢它，没有什么道理。
　　她摸了摸口袋，发现里面所剩的金币足够她吃顿好的，她不爱喝酒，于是跑去买了烧鸡和新鲜的水果，找了一处干净的高地，高高兴兴地吃了起来。
　　至于下一顿……她可以随时和别人“借”点钱嘛。
　　“这烧鸡的味道怎么样？”她忽然听见身后有人问道，她还没有回答，便又听见身后的人对另一个人说道，“嘿！嘿！别这么凶地盯着我嘛，我只是好奇问一问，不会惹出什么麻烦的……好吧，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好，但你不能剥夺我和陌生人搭话的权利吧。”
　　“尤金的劝阻是有道理的，亚撒，这也是一种命数，你天生就很容易惹上麻烦，这不是你的意志能够左右，所以需要更加小心谨慎。”
　　“我敢打赌这肯定是你胡编乱造的，科拉。”
　　爱尔莎看着这吵吵闹闹的一群人，歪着头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但不一会儿她就高兴了起来，因为她已经看出这些人身上都带着很多钱，于是热情地问道：“这只烧鸡的味道可好了，你们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分享它。”
　　“这可不行。”那群人中唯一的女孩子，名为科拉的那位说道。
　　“哎？为什么呢？”
　　“我们怎么能够抢一位女孩子的食物呢？”亚撒说道。
　　爱尔莎正想劝说他几句，又听见那位科拉耸了耸肩说道，“不是这个原因，亚撒。”
　　“那是因为什么？”
　　“如果我们坐下来的话，我们身上的东西会变轻。”科拉说道，“而这位姑娘的行囊会变重。”
　　“这是什么魔法？”
　　“名为偷窃的罪孽。”看上去最凶的尤金冷冷地说道，他对小偷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经历了派恩临阵脱逃的事情之后更是如此了，他将亚撒拉到了身后，即便知道这位法师学徒是他们之中最为强大的人，但因为亚撒的性格，他对于他依旧存有一种保护欲，“我们还在赶时间。”
　　“不用这么紧张嘛，尤金，我再问一个问题。”亚撒目光灼灼地看向爱尔莎，“请问这个烧鸡是在哪家店买的呢？它闻起来可真香啊。”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呢？”爱尔莎故作不快地说道，“在你的朋友给我安上这么一个坏名声之后。”
　　亚撒失望地叹了口气，也没有多留恋，带领着他的朋友们离开了。这一下子倒是让再打他们主意的爱尔莎有些急了，她故作不在意地说道，“不过，如果你愿意帮我买一副耳环，我可以考虑把答案告诉你。”
　　“你在说什么蠢……”
　　“好啊。”亚撒痛快地说道。
　　尤金立刻回头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
　　在亚撒揉头的时候，科拉接着他刚才的回答说道，“一副耳环换一个简单的问题实在太亏了，我看你腰上的那条马鞭似乎很有年头了，不知道可不可以让我看看，我很好奇它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
　　她显然比亚撒更熟悉讨价还价的流程。
　　听见科拉的要求，爱尔莎眼睛转了转，大大方方地把马鞭递给了科拉，说道：“你看吧。”她心里却想的是这条马鞭是不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毕竟“看一看”这个行为并不比回答一个问题昂贵到哪里去。
　　“真是一条好鞭子。”科拉摸了摸鞭身，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挥了一鞭，“噼啪”之声干净、清脆，如同一声干脆利落的炸雷般，“它看上去像是牛皮做的，但肯定不是普通的牛皮。我听说当年在石榴石王国曾经被什么火山之灵？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赠与过一种非比寻常的宝马，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个什么灵赐下过全身着火的神牛呢，我看这马鞭有可能就是用那种神牛的皮做的，你听它的声音……”她又挥了一鞭，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喜悦之色，熟悉她的人也许对这笑容会怎么看怎么觉得违和，但初次见到她的爱尔莎却没看出什么异样来，“多么动听啊！”
　　“你太夸张了啊，科拉。”亚撒摸了摸鼻子，好像对自己这位旅伴浮夸的举止有些尴尬，“这只是马鞭而已……”他匆匆忙忙地忽略了对这话极其不满的科拉的抱怨，向爱尔莎露出了一个饱含歉意的微笑，“真是抱歉，我朋友对于马鞭有特殊的喜爱，每一次都……真是让你见笑了。”
　　他没办法长时间用这种有风度、有礼貌的方式聊天，更不习惯这种装腔作势的“欲言又止”，但是短时间的伪装是没有问题的。
　　爱尔莎看着科拉的表现多少打消了一点怀疑，她确实听说这个世界上存在对某些东西特别执着、特别偏好的人，遇上一个也不算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我能否问一下，你是从哪里拿到这条马鞭的呢？”科拉追问道，“如果是买的，你知道把这鞭子卖给你的人手上还有没有存货？或者你愿不愿意把这鞭子卖给我？”
　　这些提问毫无疑问是坐地起价的讯号。
　　爱尔莎对于这一类的讯号向来非常敏感，她摆了摆手说道，“这鞭子可不是我买到的，而是一位亲眷送给我的，她手上也就这么一根，不卖的，不卖的，我又不差那么一点银钱。”
　　“哦，这样啊……”科拉有些遗憾地抿了抿唇，恋恋不舍地把鞭子还到了爱尔莎的手里，“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算了吧，这鞭子的做工并不细致，可能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宝贝，以后说不定还能遇见吧。哦，对了，你想要什么样的耳环？”
　　爱尔莎见科拉那么快就放弃了多少有点吃惊，她想对方可能也是个明白人，不想多花冤枉钱。她暗自懊悔刚才自己话说得太满，现在想卖鞭子也说不出口。但她转念一想，就算卖不出鞭子，能够得到一些珠宝也是好的。她看了看这一行人的衣着，对他们的财力有了大致的了解，于是将他们带去了她较为熟悉的珠宝店，买了一对金色的镶着一小颗红宝石的耳环，对方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掏钱了。爱尔莎也大方地说出了她买面包的地方，还告诉他们该说些什么才能让老板认真对待他们的订单。
　　两边人都对这笔买卖很满意，并且在分开后暗自嘲笑对方的傻气。
　　“你们两个真是深得我的真传。”之前一直安分地看着两个法师表演的骗子费奇欣慰地说道，“尤其是科拉的那一段，我都差点相信了。”
　　“我还是不明白，你们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尤金不怎么高兴地问道，他莫名有一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
　　“我也不明白。”费奇说道，“不过看着挺有意思的。”
　　“我们也没做什么，只是在那条鞭子上下了一个小小的追踪咒语而已。”科拉说道，“毕竟是这么危险的宝物，总不能让它一直在一个不思进取的小偷手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