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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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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惠办事,自然是极稳妥。襄军虽处弱势,但要联姻,面子少不得是要给个十足。他虽是少帅面前的红人,但声望资历到底是有些匮乏。怕段家见怪,又请了赣军几位德高望重的父执辈将领联名作保,以显沈氏诚意。
因襄赣正在交战,电文自是不行。徐家惠思虑再三,幕僚里孙季之为人机警又不失稳重,派他去最是适合。沈汉彰本不喜此事,又命他全权处理的,是故,徐家惠也便不来回沈汉彰,便自去调动了。只是初探意向,礼数倒不便过分隆重。因此,只粗略备了几色礼物,听闻段大小姐是留学法国的,又选了一套法文书籍。
徐家惠目送孙季之的车去了,方转回来。他平日里是极沉着的,不知怎的,今天却有一种忐忑。思前想后,并无什么错处,然而,那种不安却挥之不去。左右无事,索性就出来走走。副官们只他一人住在这边,其余的都是部将。行辕本是用原章贡行政官邸改的,都是独立的院落,倒也不便进去。沿着回廊走了一圈,只见各院内花木峥嵘,处处浓阴。看了一回,胸前烦闷减了一些,方要回去,却见杜天成遥遥晃晃地过来。
杜天成看见他,便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徐家惠知他是喝了酒回来,打趣道:“杜秘书好快活啊,神仙也不过如此。”杜天成笑道:“林师长新纳了小妾,同他道喜,所以多喝了两杯。”徐家惠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杜天成见他没什么兴趣,便道:“说起来,这个新姨娘你也是认识的,便是庆福班的玉姐儿。”
玉姐儿素同杜天成走得近,徐家惠也是知道的。当下,便笑道:“伤心人别有怀抱,杜秘书原来是借酒浇愁啊。”杜天成呸了一声,道:“左右不过是个戏子,值什么?我不肯要,别人要了,自然是要恭喜的。”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高枝,老林都四房太太了,她恐怕也讨不了什么好。这些人里,我便只服气少帅,行军打仗是第一,这也罢了。可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竟也不沾这些。”
徐家惠听了这个,心中却是若有所动,长长叹了口气,道:“少帅太自律了些,不像那些将领,这军中,即使是有心,也没这么个人。”
孙季之出了章贡,一路上,也不敢多做停留。一到平江,便是赣军的地界了。自有赣军士兵过来盘查,他将来意说了,那些人不辨真假,却也不敢擅做处理,忙报了上去。不多时,便有赣军将领过来,问:“你说你是襄军代表,可有物证?”孙季之笑了一笑,道:“闻说赣军治军严密,今日一见,果不虚传。我代我们少帅前来,是为善意,并没什么凭证,若是不信,不妨着人同我一起,见过段次长,自有分说。”说是着人一起,实则已行同押解了,孙季之坦荡若此,倒显得赣军多疑。那将领似是听出他语中嘲讽之意,脸上青红不定,过了一刻,方道:“鄙姓方,不知阁下怎么称呼。”孙季之见他肩上徽章,知是位旅长,便道:“方旅长,我只是少帅的幕僚,并无什么职务,叫我小孙便是。”
那方旅长见他举动磊落,虽并不说职务,但也去了不少疑心。然而,事关重大,不得不小心从事。因孙季之话搁在那里,当下,便派了警卫队一路护送。说是护送,确实是行同押解了。
孙季之也不介意,他来意本无须隐藏。方旅长差人护送,他自觉倒是更为方便。过往城镇见有警卫队护送,知必是有要事,因此,并不曾阻拦。第三天,便到了赣州。
赣州乃赣军根本,比之互春,更有一种繁华。孙季之军命在身,也无心游玩,便在警卫队护送下到赣州官邸。侍卫过来搜身,查问来意,适逢段琪钺正在开会,便安排他在会议室旁边的临时会客室等着。那会议开得极长,侍卫们过来添了一回茶水,也不再过来。他为了避嫌,也不便走动。赣军的会客室,自然是极舒适的,他一路劳顿,坐在那里,不免有些困倦,神思也较往常迷蒙了许多。正怔忪间,听到隔壁挪动桌椅的声音,知是会开完了,忙打起精神。
果然,不多时,便有听差来引他过去。
听差引了他从外廊走,官邸是旧式的庭院,廊外便是中庭,回廊曲曲折折,别有一番静谧。孙季之本以为是在会议室,看这样子,却又不像了。既来之,则安之,一路上,并没见别的人。静锁苔痕绿,大抵就该是这种样子了。转过回廊,是一处幽静的庭院。那听差在门前住了脚,道:“先生请,次长在小书房等先生。”
孙季之情知听差不便进去,便自行往里走。进到院门,见朝南的屋子门口立了两个侍卫,知道那便是小书房了。忙走过去,侍卫替他开了门。方一进屋,便见上首坐了一个戎装男子,约莫是五十左右的年纪。旁边还坐了一个年轻女子,看着装,应该是位秘书。他料定必是男子段琪钺,忙恭身行礼。
段琪钺只虚虚扶了一扶,问道:“不必客气,沈汉彰命你来,有什么话要说?”
孙季之道:“闻次长女公子人品相貌俱是过人,又兼见识不凡,少帅年少慕艾……”。他话还没说完,只觉得旁边一束眼光投过来,颇有问询之意。孙季之口齿本是极伶俐的,不知怎的,给这眼光一看,却打了一个突。方待继续说,那女子却已站起身来,道:“爸有要紧事,我先回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