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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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隔会议室并不远，遥遥的，只听得热闹声渐渐沉寂，侍卫搬动桌椅的声音偶尔传来，过一会子，连这声音也听不见了，四下里一片静谧。
虽是办公室，但沈汉彰平素公事晚了，也在此休息，因此，也布置得极舒适。唐胜尧进来的时候，见沈汉彰正坐在红酸枝木的沙发上，那沙发是朝着露台放的，因此，只见得一个背影。露台的窗并没有掩上，早春的风从窗户里拂进来，颇有几分凉意。唐胜尧顿了顿，叫道：“少帅。”沈汉彰转过身来，见是他，似乎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问：“事情都办好了？”唐胜尧道：“沈四得已被秘密押禁，杜秘书带人前去清理了其余党。”沈汉彰道：“没有走漏风声吧？”唐胜尧道：“少帅放心，此事并无旁人知晓。”
沈汉彰似乎并未听进去，只把手里的酒杯转动。那是一只醴陵窑釉下五彩的高脚杯，杯中还有五分西洋红葡萄酒，在灯光的照应下，是极明媚的紫红色。唐胜尧见他心不在焉，又问了句：“少帅要不要亲自提问？”沈汉彰就着杯子饮了一口酒，方道：“不必了，交给刑讯处吧。”刑讯处是早年大帅提审犯人的所在，搜罗了各样的刑具，据闻再硬的汉子进去都是掉一层皮，一向是用来审军事重罪的。唐胜尧听闻要将沈四得交刑讯处，并不做声。沈汉彰望着酒杯出了一会子神，道：“有了结果，立刻报上来。”唐胜尧答应着出去了。
徐家惠见唐胜尧出去了，方进屋来，因夜已深，便问道：“少帅是在办公室休息还是回起居室？”沈汉彰答：“不折腾了，我在这眯一会儿吧。”徐家惠见他手上的酒杯，迟疑了下，忍不住说：“少帅刚同部将们饮了酒，这红酒虽醇，但混了白酒，也是十分厉害的。”沈汉彰说：“我并没有醉。”徐家惠还待劝说，沈汉彰将手一摆，道：“你今天也这般罗嗦。”徐家惠张口结舌，自是出去，想了想，又命小厨房俨俨地砌了壶茶送过来，自去休息不提。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时光如水，本是最容易过的，却也是最难捱。南线的加急电报一封接着一封，锦妍每日只在值班室，因是病后伤神，越发的瘦了。段琪钺公务繁忙，亦无暇兼顾。段夫人恐她忧思太过，这日，趁了天气晴朗，寻了上香的理由，强拉着锦妍去慈云寺。
赣州自古多寺庙，以庙为名的街道数不胜数。有歌谣道：“庙对庙，庙连庙，庙叠庙，庙重庙。”虽寥寥几句，却把赣州庙宇之盛勾勒清晰。赣南客家人多信佛，受其影响，赣州世家名流亦对佛教推崇备至。
锦妍在法国时，同学多有信仰天主教的。锦妍虽未信仰，但常陪同学做礼拜，耳濡目染，倒也接触不少。是故，段夫人虽常去还愿，但锦妍却是第一次同她去。
虽是初春，这天却有极好的阳光，碧树红墙掩映处，间或是一株桃花，三两绿柳。锦妍虽有心事，但见了也觉心旷神怡。
慈云寺在赣州东城区，寺内有慈云塔，慈云塔又名舍利塔,传为宋时高僧舍利保存所在。段夫人刚到慈云寺，便有知客僧出来接待。知客僧虽为方外之人，但对赣州各世家却知之甚详，当下，不敢怠慢，引了段夫人去讲经堂。锦妍不惯听那些机锋，见母亲听经，想是要许久，便自去游玩。知客僧见她自去，又命小沙弥前去跟随使唤。
方出后廊，见前院内置了偌大一个香炉。阳光照射下，只觉得烟云缭绕，似幻似真。香的味道随风拂来，微微有一点呛人。香炉前有一个蒲团，许多人跪下叩首，上完香，便从旁边的一个粗大的竹筒内抽签。旁边有专门解签的僧侣，各人听完签，面上自有一种悲喜之色，锦妍瞧得有趣，便也去抽了一签。
那僧侣见旁有小沙弥跟随，又见锦妍衣着打扮，知此人非富即贵，便问道：“不知施主所问何事？”锦妍想了一想，道：“欲问时局，还请大师指点迷津。”僧侣微微一笑，道：“施主痴妄，佛门弟子，本不问红尘时势，施主还请另选一签。”锦妍自也笑，山中不知事，世上已千年，同和尚问时势，岂非缘木求鱼。当下，便另抽了一签，道：“问一朋友安危。”那僧侣将签接了，展开一看，是一句七言，曰：“日边红杏倚云栽。”锦妍只觉得这话恁地耳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僧侣微微一笑，道：“施主所问之人可是至亲至爱之人？”锦妍不料他有此一问，面上微窘，轻点了下头。那僧侣道：“安危且不可说。红杏倚云，越发娇艳，且有凌云之势。得此签者,必得贵婿。若施主所问是此人，那么，必能化险为夷。”
锦妍这才想起是红楼里的酒令。当时探春得了，后远嫁他乡，切切是得了贵婿的。可是川佑同自己是青梅竹马，怎是远嫁？又有倚云字眼不知何解。当下，只是越发迷惑。想要再问，又羞于开口，段夫人已听完经过来寻她。锦妍恐母亲看见，便将签收了，伴母亲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