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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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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日里的事情多,着实劳神,徐家惠回去洗漱完,方靠上床,便沉沉睡去。
想是变天了,只听得外面雷声轰隆。他翻了下身,将头盖住,那雷声却不绝于耳。离惊蛰只有几日的光景,春雷一声发,惊燕亦惊蛇。这般声势,亦只有春雷。忽然记起回来时并没有关窗,靠窗的桌上放了一些公文,虽不是要紧的,淋湿了,却也不好。这一想,便醒了,屐了鞋下床,才听得并不是雷声,而是有人捶门。
窗外尤是漆黑一片,这时怎会有人来找,徐家惠心下奇怪,那捶门声却一声紧似一声。当下,也来不及细想,顺手拧开台灯,批上外衣便去开门。
门外竟是刑讯二处的处长章笠之。徐家惠素日同他并没有太大的交情,此刻却也不便拒之门外。他住的虽是独立的小院。然各院之间隔得并不远,方才擂门的声音太响,隔壁已有灯光亮起。隐约的听得有人声,徐家惠怕人探究,忙将章笠之迎入屋内。
那台灯他平素并不怎么用,灯光是温暖的晕黄。进了屋里,徐家惠才看见章笠之面色惶急。虽是春夜,却汗流满面。他情知不是客套的时候,也不去换衣服,便引章笠之在沙发上坐下。那章笠之虚靠在沙发上,拿了个手绢帕子不住的擦汗。擦了半响,才道:“沈四得夜里死了。”徐家惠大吃一惊,忙问:“是受刑不住?”章笠之重重叹了口气,说:“少帅交代过了,我们也不敢轻易动大刑。生怕一时失手,问不出结果便死了。只是抽了几鞭子,那老匹夫便装死,拿冷水泼醒,也没再抽。夜里,我叫小李守着,那小李平时也是稳重的人。谁想到,他竟是沈四得的余党,私自带了枪进去,将沈四得杀了。”
死了沈四得,那小李恐怕也并不是什么知道内情的人物。徐家惠道:“那小李可曾看押起来?”章笠之跌足:“那小子知道绝无善了,杀了沈四得以后,也开枪自杀了。”徐家惠沉默良久,说:“这事情瞒不得,明早必须向少帅报告。”章笠之道:“我也知瞒不得,可是,捅了那么大的娄子,刑讯二处的人通通加起来都赔不起,还请徐副官在少帅面前美言一二,笠之不胜感激。”徐家惠思虑再三,道:“你先回去吧,少帅夜里睡得晚,等天亮了我再替你去回。”章笠之长长地松了口气,道:“徐副官的大恩,笠之铭记于心,他日必当报答。”徐家惠叹了口气,道:“章处长还是先回去吧,这么大的动静,传到少帅耳里,不太好听。”章笠之忙站起身。
徐家惠送他出去,回来和衣躺在床上,却了无睡意。辗转了半夜,也没有对策,看得天明了,起来略微收拾一下,便到沈汉彰的办公室去。
沈汉彰方起床,见他来了,便命他稍等。往常这样也是常有的事,徐家惠坐在那里,却觉得如坐针毡,耳边水声哗哗,他的心跳声也是杂乱无章,想了几千个理由,却也无从开口。沈汉彰洗漱自是非常快,少顷,便好了。坐了对面的沙发,才一抬眼,便笑了:“徐副官今天怎么这么不注意仪表。”徐家惠叫他笑得心慌,低头一看,却见自己外衣的扣子扣错了,军装本是要笔挺着穿的,这一扣错,便滑稽非常。
徐家惠自是苦笑,忽而灵机一动,也不去扣正扣子,道:“少帅,出了大事,家惠哪能顾得这些小节。”沈汉彰并不甚在意,“哦”了一声,问:“怎么了?”徐家惠道:“昨夜里沈四得死了。”沈汉彰乍听得这个消息,一时暴怒,道:“刑讯二处的人都死光了吗?连一个人也看不住。”徐家惠忙道:“沈四得并不是自杀,而是刑讯二处出了内奸,将他杀了。”沈汉彰怒极反笑:“内奸,不是是杜天成将余党都清了吗,他们欺上瞒下,好得很,好得很啊。”徐家惠忙劝解,道:“沈四得多年扎踞,一时有漏网之鱼也怪不得杜秘书。”沈汉彰慢慢平了一口气,眼眸却越发的深寒,道:“你同杜天成相处得倒是不错啊,都会替他掩饰了。”徐家惠不敢辩驳,沈汉彰见他良久没有动静,道:“他们是饭桶,你也是饭桶了吗?还不立刻给我把杜天成章笠之叫来。”
徐家惠忙答应着出去,叫人的事并不需他亲自来做,自有亲兵去。不多时,便领了杜天成同章笠之来。杜天成还不知是何事,见徐家惠面色沉沉,正要问,沈汉彰已看见他俩。徐家惠只来得及说“少辩驳,多听训”六个字,俩人便进去了。
因沈汉彰并没有吩咐,徐家惠自在外间守着。那杜天成向来不是个会看脸色的主,这事他又纯属连带。杜天成顶嘴闹将起来,只怕不好。是故,徐家惠虽在外间,却无一时不心悬着里间的动静。因不敢太靠近,自在外间的沙发上坐下,只隐约听得沈汉彰怒声质问,渐渐地,连质问声也没有了。想是发作过了,徐家惠方松了一口气,却听见砰砰的两声枪响。徐家惠唬得魂飞魄散,当下,也顾不得,抢进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