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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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以凌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从哪儿看出来的？”
顾明悦垂下眼睫，没回答。
气氛一时之间冷下来。雷霆其他几个人丈二摸不着头脑，因为顾明悦看上去不大高兴，每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个少年确实资质不凡，不管怎么说她都应该更热情一点才对。王璞尤为不解，他自认自己被挑中时的表现绝没有沈以凌今天打出来的抓人眼球，输出的素质总是比治疗的更容易分辨，而那时还是队长的顾明悦相当主动地把他从人群里挖了出来。难道是因为当时队伍更需要牧师？可也没有道理这样冷落一个好苗子啊！而且还建议他改玩神枪……王璞心里有点挫败，他完全没看出来什么适不适合的，反倒觉得姓沈的臭小子这脾性非常像狂剑玩家。
又或者，因为顾明悦现在不是队长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让王璞打了个冷颤，他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思辨中，站在一边沉思。
他身边的张奇却有点沉不住气，频频望向队友们，嘴唇翕动着，纠结该不该把想法说出来。他已经完全冷静和清醒了，旁观刚刚那局的过程中他至少发现了两次机会，毕竟是已经打过一年正式比赛的人，而看得出来，沈以凌确实玩得不久。张奇觉得自己已经沉稳好了，现在的状态再和沈以凌来一局，无论什么条件，绝对，绝对不会输的！
但他也明白这个要求说出来有点丢人，焦急得来回轻踏着脚尖。
方学才带了米修远，本来刚刚一边看两人的PK一边点评，言传身教呢，眼下观察着情况不对，扭头问戴妍琦：“小顾今天心情不好？”
戴妍琦茫然，说：“没有吧。”
沈以凌的表情绷不住了，事情出了点差错，他察觉到顾明悦对他毫无欣赏之情，没有喜悦，没有亲近的意图，更别说小心翼翼地讨好他邀请他留下来了。
他今天在这里大出风头，就是因为作为正选的张奇恰好过来，随后他知道还有两个选手在隔壁，在顾明悦到来之后，他更加兴奋了，觉得目的就快要达成。
这个目的不是成为电竞选手，沈以凌并非是想要获得他们的青睐从而被战队选中，事实上，他压根儿就不太看得起这些人，他们能做到的，他假以时日也能做到，甚至不费什么力气，寻常玩家眼里职业大神的光辉于他而言根本不存在。
和张奇打的几局更加验证了他这种认识的正确性，只用三局，他就看出了对方轻浮冒进的弱点，他也是爆发型的打法，在知道怎么对付张奇之后，只不过提高手速，更加认真一点，这个所谓的职业选手就显出如此不堪一击的一面。
而顾明悦轻松将他击败这件事，沈以凌也没怎么看重，毕竟是联盟里数得上名头的选手，不应该和张奇比，自己只玩了一个月，这点用不着过分自大，确实不太可能多打两盘就胜负易手。可如果顾明悦愿意的话，沈以凌还是蛮有把握能越打越好的，甚或取得胜利——竞技项目可以有鲜明的实力差，却没有绝对的胜负，大神也会阴沟里翻船呢。
这一局确实不怎么样，主要是心里仍然有些激动，行进间失了点章法，以至于后来连个近身的机会也没抓到，但少年相信自己还是展现出了足够吸引的素质，顾明悦这个级别的选手，看人的眼光总不会纯以胜负论吧，不然她还看得上几个人？所以，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这位雷霆目前的二把手立马向他伸出手，诚挚邀请他考虑加入职业圈，加入雷霆战队吗？然后他再摆足了架子，吊这些人的胃口，想想就很好玩儿。
可是顾明悦没有，他还感觉到，她不太喜欢他。
虽然笑着提出了一个建议，但她的声音透着疏离和淡漠，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不讨人喜欢又不懂事的小孩儿。沈以凌憋着一口气装可爱，问她哪里看出来自己不适合狂剑而是神枪，顾明悦竟然直接就不回答了，想自己的事去了，太没有礼貌了！
问题是在场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打圆场，职业选手之间好像有他们自己的气场，两个年纪小的男生沉默着，也不觉得尴尬，年长一些的那个和身边的女孩旁若无人地说话，其他围观的小孩子就更不可能站出来发声了。
沈以凌站得笔直，他本来就比同龄人要高，接近一米七五了，个头蹿得太快而营养跟不上似的，瘦瘦长长的，有点晃荡，站直了这一特点显得更突出。
“顾姐姐，不能因为你玩神枪，”他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就觉得它最好吧？怎么说狂剑不适合我啊？”
顾明悦才回神似的，抬眼看他。
这一眼差点让沈以凌跳起来，他从小就相当敏感，谁怎么看他，喜欢还是讨厌，很快就能分辨出来。而顾明悦的目光没有明显的好恶，而是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你还小了点，”她说，“玩的时间也太短，荣耀可不是一件玩具，没有那么简单……多试试你就知道了。”
沈以凌艰难地忍住了冷哼的冲动，他努力继续那个容易被大多数人接受的阳光活泼的笑容，说：“这你就看错啦，虽然玩的时间很短，但是24个职业我都试过了，就喜欢狂剑士，这才是男人应该用的职业！”
周围响起低低的哄笑声，他们大多数都是沈以凌一般年纪以及再大上一点的男生，平时也很喜欢“男人”、“大老爷们儿”之类的自诩，但公开宣称出来自己还是觉得有种假装大人的好笑。
顾明悦也弯了弯嘴角，桃花一样的眼睛此刻像了月牙，这个笑容显然真诚得多。沈以凌胸口堵着的闷气不上不下的，忍不住咬了咬牙。
“再说吧，”她说，“反正我建议你多练练神枪手。”
她往外荡开座椅，站起身来，喊了张奇一声，问他今天有什么想法。方学才也走过来，用一种长辈式的宽容与责怪并存的眼神督促着他，张奇不情不愿地回着话。王璞和戴妍琦倒是都在打量沈以凌，不过也就看了那么一会儿，后者凑过来，双臂挂上顾明悦的肩膀，问她这个小哥儿不好吗？
沈以凌竖起了耳朵。
“以后大概会很厉害吧。”顾明悦说。
“那你怎么……不鼓励他一下？虽然还小但是……”戴妍琦的视线来回转悠。
顾明悦想了一会儿，凑过去和同伴咬耳朵，沈以凌就听不见了，与此同时，王璞也恍然大悟了，低声说着什么。
然后雷霆的几个队员便陆续走了出去，走在最后的方学才还扭身对米修远招了招手，要他跟他们一起去吃晚饭，毕竟小刺客极有可能在下赛季出道，可以提前当做队友看待了。
沈以凌站在原地，刚刚认识不久的青训营学员们凑过来说他厉害，夸他打败张奇时如何英勇神武，牛逼！可他也听到边缘有人在议论顾明悦，口吻中带着真正的信服和敬仰，而不是对他那种毫无端庄感的、勾肩搭背着说话的语气。
没有人真正地把他当一回事，觉得他光明正大地挫败了一个雷霆正选体现了强大的实力，因为职业选手们，因为顾明悦副队长，甚至没有正视他，对他多说两句话，肯定他的实力。那句“以后大概会很厉害”的夸奖根本就似是而非，指明那是以后，大概，他现在不过尔尔！
沈以凌一言不发地坐回了椅子上，袖藏刀退出竞技场，他打开了青训营特别设计的训练软件。
里面的记录已经很高，休说他才来几天，就是那个来了快半年已经被老队员选做接班人的米修远，人也算勤恳的，其训练记录也没达到过这么高的评分。
可是这又算什么呢？沈以凌很快又关掉了这个东西。其余人在老师的招呼下各自归位，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然后呼朋引伴地去食堂吃晚饭，而他独自留下来，打开了一个视频，面无表情地看着。
邢老师走过来，环抱双臂看着他。
邢楠是前些年从雷霆退役的老队员，之后就留在这里负责青训营，最忙就是寒暑假，平时却没有这么多人，但他对沈以凌这种刺儿头也见得不少了，这个年纪的男生可不就特别不服管教吗？
沈以凌不是那种脾气暴的，恰恰相反，他就像个校园资优生一样，热情开朗，积极认真，训练里表现出的素质也在一群过来消遣、碰运气的孩子里脱颖而出，邢楠立马注意到了他，准备再观察两天就往上报的，没想到他自己捅了这么件事出来。
关于顾明悦的想法，邢楠也能猜到几分，沈小哥看着不傲，大大咧咧笑嘻嘻的，实际上哪儿能逃脱这年纪的通病呢，尾巴不摁着就要翘上天了哩。他还特意强调自己只玩了一个月的荣耀，对前辈的建议也不虚心听，咬着牙犯倔，瞧谁看不出来似的。
现在还不肯走，电脑上放着的视频邢楠很快就认出来了，是多年前百花对嘉世的总决赛……嘿，这小子的偶像竟然是从前的第一狂剑孙哲平啊。
沈以凌很专注，或者是故意的，就是不理旁边的邢老师，他的视线追着那个撼动他心潮的身影，牢牢锁定。
仍旧没有钦羡，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还需要一点时间，只要他想。
邢楠看了一会儿，颇有兴趣地“嘿嘿”笑了两声，却也没对沈以凌说什么，往外走了，只在临出门前喊了一句：“我回来就锁门，别接着看啊！”
等他走了之后，沈以凌愤恨地在桌子上捶了一拳。
作者有话说
第117章 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