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鹰惊鸿》DAHLIA

25、袭击

　　白衣人越过小山，走到一条溪流边，那里正停着一辆马车，旁边有一匹马正在吃草；赶车的是一个四十多岁、身体强健的男子，看见他，便对车内说：“小姐，擎天回来了。”
　　马车上的帘子被一只莹白秀美的手挽开，一个娇柔的女音说道：“擎天，情况如何？”
　　擎天恭声说：“禀告小姐，属下已经察看了死者的伤口，是被一招击中致死，可见凶手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心狠手辣，就算面对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也毫不留情！”
　　女子说：“报仇之心如此强烈，真是。。。难怪死了那么多人。”
　　擎天说：“小姐，江湖险恶，我们还是回去吧。”
　　女子说：“没有见到云瓌，我决不回去；既然他不在金陵，那就往扬州去吧。”她声音虽然温柔，语气却非常坚决，擎天和赶车的只好继续赶路。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忽然听到远远树林中传来轻微却是异样的声响，擎天勒住马，低声说：“惊雷，有人来了。”
　　赶车的惊雷点点头，说：“小姐，一会儿可能要大干一场，如不到最后关头，小姐最好不好出来。”
　　女子说：“放心，我自有分寸。”
　　一阵尖锐的利器破空声忽然响起，无数弓箭、飞刀如同暴雨一般，一齐向马车飞来！
　　擎天大叫一声：“小心！”身体离座而起，足尖在马背上一点，便凌空而起，落在马车上；紧接着噌的一声，长剑出鞘，团团舞动，把那些飞过来的刀箭击落。
　　惊雷也已经跳下车来，护在马车面前。
　　擎天所骑的那匹马极通人性，主人一离开，便飞奔出去，因而没有受到伤害，但拉车的那两匹马因为无法动弹，很快就被刀箭射中，不住负痛长嘶几声。
　　刀箭不停的从四面八方飞过来，擎天和惊雷两人渐渐难以抵挡，两匹马也终于倒地身亡，就在马匹倒地之时，只见帘子一动，两条人影跳了出来，但见长袖翻卷飘动，那些刀箭如同被磁石吸住一样，纷纷被卷进了长袖中。
　　车辙上，一个青衣女子昂然而立，虽然年过不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雍容华贵、明艳照人，令人一见为之倾倒，此刻那双明亮的眼中含着怒意，更显得她高不可攀。
　　另一个人也是一名女子，年纪与她差不多，面容也很是清秀，但是远不及青衣女子高贵美丽。
　　青衣女子高声说：“何方鼠辈，竟敢暗箭伤人，还不与我滚出来！”双臂一振，卷在袖中的刀箭等暗器往来处激射而出，速度和力道都比刚才还要猛烈！
　　几声惨叫从树林中传出，然后十几个人从树上跳了下来，手中果然还拿着弓箭。领头的是个面目丑恶、身壮如塔的大汉，手中拿着一把巨斧，斧口一片赤红，好像是被鲜血染就的一样。另外几个人，也都是一些身高体壮的汉子，也有那大刀的，也有拿铁棍的，一个个凶神恶煞，围了过来。
　　惊雷取出身上的佩刀，说：“小姐，拿斧头的那个人是江湖中的第二杀手张田林，其他的也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恶人，咱们不必手下留情！”
　　张田林狞笑着逼近来，说：“果然是蟠龙小姐，美如天仙，身价昂贵，名不虚传！龙无羁，你可知道，有人出二十万两银子，要你们母女俩人的性命！”
　　这青衣女子原来就是蟠龙的小姐、游云瓌的母亲龙无羁，听了张田林的话，并不动怒，淡淡地说：“你们这些人为了银子无恶不作，今天正好为民除害！”
　　张田林狂笑道：“好！兄弟们一起上，车里面还有个小妞，一个也不许放过！”
　　十几个人同时喝叫着，冲了过来，龙无羁叫道：“璇儿小心！”从车中抽出一把宝剑，迎了上去。
　　杀手约有十五个，龙无羁他们只有四人，还有人在车上没有出来，人数悬殊，但是龙无羁似乎并不畏惧，迎着张田林，首先就是虬龙剑法中的一招“星汉灿烂”，手中长剑变幻不定，分别刺向对方的周身要穴。张田林号称江湖中的第二杀手，其凶残和武功仅次于卜沙赐，当然不是省油的灯，红色巨斧举起来，狠狠劈过去，这一招好似雷霆万斤，异常骇人。
　　转眼间剑斧相撞，砰的一声大响，张田林只觉得虎口被震裂了一样疼痛，这才知道这看上去娇美温柔的小姐果然是身怀绝技！
　　旁边几个人见状，纷纷围过来，龙无羁举剑，刷刷几招便将他们击退，忽然看见张田林趁着自己对付别人之际扑向马车，连忙转身，叫道：“站住！”手中宝剑一摆，虬龙剑法中最精华的一招“虬龙摘星”蓄势而出，冰冷的剑光瞬时笼罩住了张田林，随后只听一声惨叫，血光溅起，张田林铁塔似的身躯轰然倒地，身体上无数伤口，污血狂涌。
　　龙无羁两招之内便杀掉第二恶人，其他人都大吃一惊，虽然一个个都杀人如麻，但看同伴死得这么惨，而且连对方是怎样的招式都没有看清楚，不由得心生寒意，不过仗着人多，倒也没有阵脚大乱。
　　擎天和惊雷还有另一个女子武功也不弱，而且他们自小在一处学武，心有灵犀，配合得非常默契，杀手们只是临时找来的，谁也不服谁，领头的一死，更是一盘散沙，龙无羁一套虬龙剑法还没有用完，这些人便已经全部毙命。
　　马车里跳出一个少女来，拍手道：“终于看到真正的过招了！娘亲，你真的好厉害！”这个少女不过十六七岁，明眸皓齿，眉目如画，长的很像龙无羁，虽然没有她那种雍容典雅，却多了一种让人亲近的天真活泼。
　　龙无羁把剑递给月华，柔声说：“璇儿，我们平时学再多的武功，也比不上真正对打一次，只是你武功太差，对方太过凶残，所以不敢让你出来。”
　　游云璇乖巧的说：“孩儿知道，孩儿一定好好练。”
　　擎天打了个唿哨，躲在远处的马跑了回来，游云璇孩童心性，忍不住就去摸它，逗它玩。
　　惊雷看看倒地的那两匹马，说：“小姐，是不是应该再去找两匹马？”
　　龙无羁点点头。
　　擎天说：“我马上回金陵找马，惊雷、月华，你们保护好小姐，我马上回来！”
　　龙无羁点点头说：“速去速回。”看着擎天飞驰而去，然后问：“璇儿，那个姑娘没有事吧？”
　　游云璇说：“嗯，我刚才一直看着她，她还是老样子，一动不能动。”
　　龙无羁嗯了一声，问：“惊雷，我们已经有十几年没有涉足江湖，一出来就受到袭击，
　　你觉得是什么人会知道我们的行踪，还买通了这么多杀手？”
　　惊雷回答道：“属下觉得肯定是那些害老教主的人，他们无时无刻都在密切注意我们，寻找一切机会，所以才会这么快就知道小姐的行踪。”
　　龙无羁沉思片刻，笑道：“这么说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怕马上就要杀回来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竟然敢与蟠龙为敌！”
　　话音刚落，树林里又传来一声长笑：“龙无羁你太狂妄了！想当年，你老子我尚且不怕，难道还收拾不了你！”
　　龙无羁脸色一变，喝道：“什么人，滚出来！”身体忽然掠起，直向笑声扑去。
　　只见武林中，一个蒙面人负手而立，身材高大，体格强壮，别有一种威势。
　　龙无羁冷声说：“阁下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蒙面人应道：“因为你不配！”
　　龙无羁脸色又是一变，说：“你连声音也刻意改变了，看来我是见过你的，否则你何必如此藏头缩尾的？”
　　蒙面人哼了一声，说：“等我抓住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到底是谁了！”长啸一声，树林中又飞出十几个蒙面人来，个个手拿利刃，强壮无比。
　　龙无羁心想这人一定是算准了擎天离开，才出来发难，当真是卑鄙狠毒，自己和惊雷、月华都没有问题，只是璇儿没有什么实战经验，恐怕要吃亏，心念电转之时，对方却已经开始动手，巨掌凝力，劈了过来。
　　龙无羁右手一伸，径直去扣对方脉门，蒙面人手臂一翻，反扣过来，龙无羁身子滴溜一转，竟然就转到了对方的身侧，右手疾伸，抓向他的蒙面纱巾。
　　蒙面人举臂抵挡的同时，滑开两步，从身后抽出一把大刀来。
　　龙无羁手中没有兵器，又担心女儿，趁着对方退开之际，探身而退，到了马车边时，惊雷、月华和游云璇已经被那十几个蒙面人团团围住。
　　龙无羁拿到一柄剑时，刚才那个蒙面人已经追了过来，手中大刀闪电般砍过来；龙无羁说道：“来得正好！”举剑一点，竟然就点住了对方的刀刃！
　　蒙面人奋力一抽，把刀抽回来，然后举步向前，手中大刀更是连连砍过来，刀光闪闪，恰似银龙舞动，甚是惊人。
　　龙无羁见对方凶猛，连退几步，她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步法，脚下飘忽不定，忽左忽右，翩翩若翔，蒙面人虽然来势如电，竟然奈何不得。
　　这边惊雷他们三人对付十几个蒙面人则是相当吃力，这些人比刚才那帮杀手武功还高，出招狠毒也不逊于杀手，再加上游云璇功力较弱，一时间竟然险象环生，尤其是游云璇，好几次差点被对方所伤，幸亏惊雷眼疾手快救了回来。
　　蒙面人很快看出游云璇是最大的弱点，竟一齐转而向她逼来，可怜游云璇第一次跟人交手，就遇到如此狠毒而厉害的角色，当真是手忙脚乱，渐渐抵挡不住，此刻，龙无羁与蒙面人首领难分上下，惊雷、月华两人也被七八个蒙面人缠住，游云璇眼看危在旦夕！
　　马车中忽然传来一声笑声，接着，一个黄色人影如同怒箭一般冲了出来，转眼间就到了游云璇身边，双手一伸，抓住了砍向她的一把大刀，用力一弹，但听砰的一声，那把刀竟然应声而断！
　　游云璇这才看清这人竟然就是一直躺在车上奄奄一息的女子，又惊又喜，说：“姑娘你好了？”
　　女子说：“小心！”脚下一动，竟然又到了她的另一侧，抓住了另一个人的手臂，用力一扭，那人惨叫一声，那条手臂竟然被她生生扭断！
　　游云璇看得心惊肉跳，却只见她左避右闪，穿梭于刀光之中，好几次那刀好像已经看到她身上了，不知怎么回事又被她恰恰避开。
　　接着又见她左手往右臂一探，右手则向左臂探去，再伸出来时，双手已经都套上了长长的钢铁手指，十指顿时变得又长又尖又锋利，她什么兵器也不拿，就光凭这十根钢指，与那些蒙面人战到了一起，她出招异常古怪，可是极其快速凶狠，配合着奇特的步法，好像觅食而出的雄鹰一样勇不可挡，令人生畏！
　　游云璇正在失神，远远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叫道：“璇儿小心！”下意识的反手一剑，刺中了一个蒙面人的肩膀，然后看见擎天策马飞奔而来，除了擎天之外，还有一个人，却正是娘亲和自己朝思暮想的哥哥游云瓌，顿时欢叫一声：“哥哥！”
　　游云瓌弃马飞身掠过来，护到了妹妹身前，接过她手中的剑，说：“璇儿退到马车边，我去助娘一臂之力!”
　　游云瓌和擎天一加入，场面顿时大大改观，再加上那个女子奔杀如无人之境，更使得蒙面人阵脚大乱。尤其龙无羁见到苦苦思念的儿子，精神大振，母子俩相视一笑，联手对付蒙面人首领，顿使对方压力大增，一不留神，左臂被剑划了一道口子。
　　蒙面人一边竭尽全力抵挡母子俩人的进攻，一面看见自己的手下或死或伤，知道今天难以如愿，再不走恐怕自己也要被杀，于是长啸一声，不战反走，那些蒙面人也纷纷夺路而逃。
　　游云瓌提剑追上去，龙无羁说：“不必了。”却见那黄衣女子也要继续追杀，便说：“姑娘，穷寇莫追，让他们走吧。”
　　黄衣女子转过头来，游云瓌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个女人，虽然一年不见，虽然长高了，变得漂亮多了，眼神也不像以前那样温顺了，但游云瓌还是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失踪已久的阿颜！
　　阿颜看见他，马上低下眼睛，游云瓌正想问她一些问题，却见她对着自己的母亲深深低头，然后忽然飞身而起，犹如怒箭一般冲了出去。
　　游云瓌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是马上就被母亲紧紧抱进了怀里，接着游云璇也扑过来抱住了他，亲情涌上来，他也紧紧抱住了久违的母亲和妹妹，热泪滚滚而下。
　　原来游云瓌一直在金陵城中，不敢跟母亲相见，却在偶尔中发现十几个穷凶极恶的杀手集合，跟踪逼问之后，才知道竟然是要袭击自己的母亲，急忙赶来，谁知中途因为有别的事情耽搁，正好在半路遇到了擎天。
　　一家人拥抱在一起，好久才舍得分开，各自述说近况之后，游云瓌才问：“娘，那个女子怎么会跟你们在一起？”
　　龙无羁说：“三天前，我跟你爷爷分开，他去巢湖关家，我来找你；走出来没多久，就看见她倒在路上，口不能言，目不能视，身体僵硬无法动弹，可是试她体温，忽冷忽热，甚至有的地方寒冰一样冷，有的地方却似火炙一样炎热；试她的脉门，才发现她体内经脉大乱，全身血液时而逆流，时而顺流，在体中疯狂乱窜，似乎被一种奇怪的力量驱赶着，时时要破体而出。而且看样子，她之前也经受过这样的发作。我诊断了好久，也不明白她是中了什么样的毒，也有可能是练了什么奇怪的武功导致走火入魔。第一批杀手来的时候，她还是一动不能动的，没想到刚才就好了。”
　　游云瓌听得万分惊讶，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折磨，当真让人生不如死！阿颜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他又忍不住问：“娘，你有没有发现，她刚才使用的武功，好像是‘孤鹰十三式’？”
　　龙无羁说：“娘已经看出来了，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而且她的功力非常高深，已经远远超过了云瓌你，连为娘也不敢小看！以她这个年纪，不应该有如此高的修为才是！对了，云瓌，你认识她？”
　　游云瓌说：“以前见过她，那时候她好像还不会武功，当真是奇怪！”
　　龙无羁柔声道：“江湖中什么奇怪的人和事都有，不过我看她并不像坏人，刚才她还救了璇儿，只是出手有些过于凶狠而已。”
　　游云璇说：“我觉得她好可怜。”
　　龙无羁摸了摸女儿的头，然后说：“她是谁倒不要紧，刚才那个蒙面人却值得追究。他蒙面并故意改变声音，有两个原因，一是怕被我认出来，二是他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怕被别人无意中看见。而且他刚才所使的刀法，略显生疏，好像并不是自己的武功，这么做无非就是要掩饰自己的身份！”
　　游云瓌沉思一会儿，说：“娘，恕孩儿这次还不能跟您回家。孩儿一定要查出这个人是谁，为何要跟我们蟠龙为敌。娘，请放心，孩儿决不会让娘伤心失望了！”
　　龙无羁眼中流出泪来，抚摸着儿子的脸颊，温柔的说：“娘知道了，娘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