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ince.ss》平底锅上的蛋黄

14、认亲(？)

　　室内弥漫著浓烈的薰香气息，皇帝躺在堆满枕头的松软床铺上。

　　多莉雅皇后走进卧室，步伐有些不稳，夫妻俩相视无言。

　　许久，多莉雅说：「尤瑟，宫里宫外都传遍了，你依然不肯告诉我吗？」她精致的妆容没能掩饰自己脸上的忧伤，尽管事前她无数次提醒自己得冷静，泪水不禁划过了脸颊，「你病了、病的很重，我不想逼迫你，只想等著你自己做好决定再主动告诉我，但你没有。你想瞒著我吗？」

　　这就是她的丈夫，优柔寡断，在她难以遏止的流下泪水时，对方脸上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

　　在嫁给尤瑟前，她记得自己对未来丈夫的反感，她不喜欢对方见到她时闪躲的眼神，她记得皇帝应该是要行事果决、说一不二，在竞技场上所向披靡的。

　　「不需要，尤瑟会是个优秀的皇帝。孩子，先帝赫诺巴尔完全符合你的要求，但他带给我们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她的母亲这么告诉她，「尤瑟不只会是个优秀的皇帝，他还会是个温柔的丈夫，而你是他的妻子，帕卡洛斯的皇后。」

　　帕卡洛斯的皇后。

　　光是这个身分一切的困扰便可暂且摆在一旁。

　　而母亲的话并没有错，尤瑟尊重她。他们之间不曾发生过热恋的青涩男女之间追逐的情与爱，但在长年的相处中从最早的鄙视、释怀、相互了解到互敬互爱，她承认了她的错误，也接纳了与丈夫的这份关系，他们是家人――最重要的是，尤瑟疼爱他们的孩子、他们唯一的女儿，当她在最后一次流产、确认自己再不能生育时，尤瑟拒绝了众臣的提议，拒绝了与她离婚。

　　「多莉雅，原谅我。」尤瑟吃力的坐起身，视线却是不敢摆向她。

　　「看著我，尤瑟，我希望你看著我说话。」

　　好在尤瑟照做了，深吸了口气后，语气中凝聚了些坚定，「我不会让泰尔成为我的继承人，一旦他继位，帝国的人民将会陷于苦难之中。而你我都知道席蒙娜不善于理政。」而除了芮音一世与好战者克拉蜜，再没有统领帕卡洛斯而得以善终。

　　多莉雅叹了口气，「你不需要去说服我，尤瑟，我会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吗？」她坐在床边牵住自己丈夫的手，五指细瘦的如同树枝一般，而皮肤薄薄的一层挂在外面，多莉雅内心更加难受了，她回想往年，他们在殿堂前握住彼此的手、在众人见证下结为连理，她的丈夫是这样羞涩，身形是这样单薄――

　　她的眼眶再一次被泪水占据，语气放得更加柔和，「我不要你的道歉，尤瑟。我想要的是坦诚，我们是夫妻，相识相知了这么多年，但你却不肯信任我。」

　　「不、我并没有不信任你。」

　　「那么就请告诉我，告诉那个孩子的事，我不要再成为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

　　「我保证不再对你有所隐瞒。」

　　多莉雅松了口气，破涕为笑，「我不该对你闹脾气――」

　　「多莉雅，我只是怕你难堪。」

　　从外人口中听说这件事才会让我难堪。但她不愿再就这件事与自己病重的丈夫爭论这件事，她问：「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尤瑟闻言叹气，「我委派格林男爵替我去寻找他，但似乎出了些状况，说是在泰尔的人抢先劫走了他。」

　　一个私.生子，她丈夫的私.生子。

　　泰尔将之视为敌人，而泰尔与泰尔的母亲康斯坦丝的手段她是清楚的，那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多莉雅心中那一点恶意的快意仅仅是一个瞬间就消失无踪，她感到难过，尤其是她的丈夫脸上露出了无助、受挫的表情，难过中更是加了愧疚之情，她无法控制的开始想像那个孩子，必定是个与她丈夫生得极像的孩子，有著温润的双眼与灿烂的金发，大家都说法赛鲁大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分。

　　她捏了捏丈夫的手，「我会向诸神祈祷，愿诸神倾听，让我们尽早找到他。」

　　房门被打开了，半掩著，侍卫长多明尼克从房外探头进来，神色有些惊慌，「很抱歉打扰了。」

　　「不要紧。」多莉雅坐直了身子，激荡的情绪也正一点一点的恢复，多明尼克鲜少露出这副模样，她清了清喉咙问：「出了甚么事？」

　　「是阿尔蒂尔大人。」

　　「阿尔蒂尔？喔，感谢诸神他平安无事。」多莉雅惊喜的站起身，「他还好吗？这阵子他是去了哪里？」

　　「大人非常好。事实上，大人正要找您。」

　　「那么快请他进来。」尤瑟说。

　　多明尼克将门大开，让站在卧房之外的另外几名拜访者走进来。是两男一女，阿尔蒂尔、格林男爵以及一位面孔有些熟悉却又矛盾得陌生的美丽女性，多莉雅为这三人团体感到奇怪。

　　※※※

　　「琼安？――不，必定是我昏了头了，我竟然看见了琼安。」床上面色苍白的男人语无伦次起來。

　　「不是伯爵夫人。」阿尔蒂尔笑了，「我很抱歉吓到了你，尤瑟，这只是一个伪装，好让我们可以躲过敌人防不胜防的手段与算计。」

　　「陛下，这一位是您的儿子。」格林男爵脸上透著古灵精怪的神情，「希望这第一次的父子相见不会吓到您。」

　　格林男爵话说完，卧房内的一对男女目瞪口呆的瞪著克拉蜜，令她有些局促不安。

　　「阿尔蒂尔、格林，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尤瑟皇帝倒抽一口气，让人猜不透他是不肯接受儿子滑稽的装扮还是不敢置信这突如其来降临的好事。

　　克拉蜜正要开口，她想辩解也想询问，但在场的唯二女性，那位穿著绣花精致的淡紫色的中年贵妇女走到了她面前，「你是尤瑟的孩子？」在场瞬间出现诡异的静谧，女人带了点迷惑与小心翼翼的神情从袖口掏出了自己的绣帕，泛著玫瑰香精气息的，女人用绣帕擦拭著了克拉蜜的脸孔，将她脸上的妆容拭去，深吸了口气，「是的、诸神啊，你必定是了――尤瑟，他跟你生得一模一样，美丽得像个姑娘。」

　　女人再一次转回头，握著帕子的手颤抖著，帕子被弃置在地面，那双指甲修整得精美、涂著粉色指甲油的纤手抚上了她的脸颊，「你和尤瑟一模一样，你必定是他的孩子。」

　　格林在一旁提醒，「这位是皇后殿下。」

　　克拉蜜后知后觉的退了一步，但多莉雅皇后已经看出了她的意思，伸手制止了她行礼，「不必。孩子，你叫甚么名字？」

　　她暗自叹了口气，「尤瑟。」她注意到自己在这么说时，对方眼中的柔情更盛，紧接著她被对方揽在怀中，对方又哭又笑，「这必定是诸神的眷顾。必定是。」

　　阿尔蒂尔与格林在一边咯咯笑著，像是喝醉一般满足又兴奋。

　　克拉蜜越过多莉雅皇后的肩膀可以看见床头那一位男性也以她不堪负荷的眼神望著她，其中饱含著期许与狂热的喜悦，她几乎无法想像这样病重之人的眼神可以如此有活力。克拉蜜知道这时候并不是提起检测她与尤瑟皇帝血缘关系的时候，而这短短的一次相见也让她心中生出更多疑惑――

　　她的母亲究竟与尤瑟皇帝有甚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