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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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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攸柏从来没有出现,今天的我,应该也会像月雪和季阳一样依偎在爱人身边,享受着属于我和阿柏的幸福甜蜜吧。
我不想逆来顺受上天的安排,却在自己历经种种后发觉,世事从来不会按照人的美好意愿发展。面对命运,人的力量实在渺小,根本无法与其抗争。
古有成语长幼有序,以此类推,感情是不是也应该先来后到呢?回想过去十年与方舟、落荥的往事,我相信自己与阿柏的相遇是冥冥中的注定。
湖光大厦的旋转餐厅里,阿柏手指对面,这里就是著名的鼓浪屿。
我遥望窗外不由自主地吟诵,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
不愧是中文系的高材生,文晓,你背诵诗词的样子很有古典美呢!
读书时候背过的,可那时候心里并没有什么共鸣。今天身临其境,才明白其中的意境。一道海峡阻断的不是两块陆地这么简单,那是多少离别铸就的血泪啊!我想起天人永隔的父母,视线模糊。
阿柏静静地将我搂在怀里,默默给予我温暖和安定。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攸柏的突兀打破我与阿柏的宁静。
阿柏看见弟弟很开心,攸柏,你也来这里吃饭?
嗯,陪几个客户过来的。攸柏对阿柏并不如一般兄弟那般亲近,反而像陌生人似的客套。可是对我,依然犀利,这么安静的冬晓,很难得哦!
我不情愿地开口,毕老师。
这里不是学校,你是不是可以叫我一声攸柏?
我们应该还没有熟捻到称呼彼此姓名的程度吧,毕老师?只要面对攸柏,我会立刻武装自己成为备战的士兵。
攸柏笑得高深莫测,冬晓,聪明的人凡事都会留有余地,这样将来才不会后悔。
我从来没有认为自己聪明,如果聪明人都像你这个样子,那么,我宁愿做一辈子笨蛋。
我的针锋相对在听见攸柏的附耳轻声后立刻偃旗息鼓,你说什么?
攸柏潇洒自信地转身,想知道的话跟我走,你一个人。
我顾不得向阿柏解释,紧随攸柏的背影而去。
暮色清秋月,朝霞隆冬晓。这是攸柏刚刚在我耳边说的话,这个世界上,知道这句话的人寥寥无几。除了父母亲,即使我亲近的家人和最好的朋友都不曾听说过。
那是父亲题刻在我的胎毛笔上的句子,里面暗含着母亲与我的名字。那支胎毛笔是我最珍视的礼物,却在我来厦门的途中不慎遗失。我曾经去过机场失物招领询问,却没有任何结果。如果当初拾到毛笔的人是攸柏,那么他会叫我冬晓也就不足为奇了。
怎么,你不是有话要问我的吗?
我忍受攸柏的盛气凌人,请你将毛笔还给我,好吗?
冬晓,你是不是应该在请求之前对我有个称呼?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屈服,攸柏,请你将毛笔还给我,好吗?
有没有后悔刚才的理直气壮?攸柏的得寸进尺让我的反抗细胞蠢蠢欲动。
我的手攥紧又松开,最后还是握成拳头,毕攸柏,你到底想怎么样?
冬晓,这么沉不住气,很容易伤身的。
我忍无可忍,毛笔还给我!
攸柏轻而易举接住我的袭击却不放手,冬晓,你发脾气的样子真的很像张牙舞爪的小老虎,可是,攻击力与我相比显然逊色许多。
我挣不脱攸柏的控制,放手!
攸柏顺势将我扣在怀里制止我拼命的挣扎,欲迎还拒的女人果然比较吸引人。冬晓,你似乎很懂得把握男人的心理。在阿柏面前,你表现得温柔脆弱、小鸟依人,怎么对着我就不可以呢?
面对不同的人当然会有不同的反应。阿柏是温文尔雅的绅士,你是吗?想我对你小鸟依人,可以。只要你归还我的毛笔,一切都有商量。
你猜我会相信你吗?我的敷衍果然逃不出攸柏的双眼。
那你到底想我怎么样?只是想要我为餐厅里的无礼向你道歉吗?如果是这样,我现在真心诚意地跟你说,对不起,可以吗?
这会儿才道歉,你不会觉得迟了吗?刚刚你肯爽快地说一句后悔的话,毛笔应该早已完璧归赵回到你手里。现在,来不及了。
攸柏的摇头叹息让我心慌,一定还有其他解决的方法,只要你说得出,我不会再有异议。
是吗?你确定?
即使这是攸柏预先设好的陷阱,我都别无选择,是的。
既然你想拿回自己的东西,付出点报酬应该不为过吧?攸柏终于放开我,悠然探首,抿嘴微笑。
我真的不懂,众人眼中青年才俊的他为何独独对我好似巧取豪夺的强盗。
攸柏看出我的犹疑,冬晓,你可以选择反口食言,只是下一次,你想取回毛笔的代价,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我站在原地,深深呼吸下定决心。然后慢慢地走向攸柏,将唇瓣一点点贴近他的脸,停在距离攸柏嘴角一公分的地方。
呵呵,攸柏笑声的磁性,是我不能否认的动听。在飞机遭遇强对流时可以神色安然的冬晓,即使全机舱的人包括空乘都做好防护准备也不曾觉得惊慌的冬晓,现在,竟会害怕给我一个亲吻吗?
飞往厦门时,我乘坐的班机不仅因为大雪而起飞延误,更在临近厦门的下降飞行过程中,一度突然速降了几十米的高度。一直倾斜、不停摇晃的机身,让机舱里的乘客以为遭遇空难,失声尖叫。
那时的我,只是呆看着窗外的景色由蔚碧蓝天的白色云海里快速穿梭,想象着可以见到父母的喜悦。
想来,父亲亲手制作的胎毛笔应该就是在那场颠簸里丢失的。最后安全抵达的我,并没有留意坐在自己身边的陌生人是谁,更加不知道是他收起我的毛笔。
我在攸柏的提醒下忆起当时的情形,不觉失笑。又是一个在我没有意识之时相遇的人,上天,果然很会捉弄人。
我认命地吻上攸柏的唇,心里告诫自己,这只是为父母留给我的礼物所做的牺牲。初吻再珍贵也及不上那枝笔之于我的意义。
攸柏应该察觉得到我吻技的生涩,所以在我只是停驻在他唇瓣之后,取回他的主控权,开启我从未接触过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