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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六) ...

  •   “文晓,不要一直问我们的事,说说四年来你在厦门过得怎么样吧?”对我从不提及的话题,方舟在大家的暗示下不得不开口。
      我闪烁其词,不是想刻意隐瞒,而是不知从何说起。

      厦门大学硕士研究生新生报到的那天,我在偌大的校园里遍寻不着文学院的办公楼。
      你从这里向南走,穿过篮球场看见的那幢灰色高楼就是了。
      问到路线的我,感谢之余向文学院走去。
      喂!小心!听见身后球场上的男声,我无暇回头。当后脑被篮球重重袭击,我才意识到刚才的呼喊是为我的安全。
      模糊的视野里,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急奔而至。我很想保持清醒,却终是在来人相扶的怀抱里陷入黑暗。
      睁开双眼时,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
      你没事吧,觉得怎么样?我听得出这个声音与刚刚提醒我的同出一人。
      没有回答他疑问的我反问,我昏迷多久了?
      你的头还不会不会痛?有没有觉得恶心?用不用送你去医院?他好像没有听见我的焦急,连珠炮似的继续发问。
      虽然我的头仍然晕晕的,但是为了可以让自己尽快离开医务室赶去注册报到,我很好,多谢关心。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先走了,再见。
      站起身的天旋地转立刻让我摔倒在床,他眼疾手快地接住我,逞强!
      他不由分说地取走我手里的档案,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入学手续我帮你去办理。
      我别无选择,只能等他回来,都搞定了,还给你。
      谢谢。我接过单据证明,对他的自作主张没有一点好脸色。
      他也不生气,你的谢谢好像没有什么诚意,不过算了,就当是我自己多管闲事吧。
      明明是你用篮球打到我,帮我入学登记只能算是打成平手。我不觉得我需要用多少真心诚意去感谢你。
      我的话让他不怒反笑,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一只实足的小刺猬。
      我在他宠爱与溺护的笑容里安静下来,心底泛酸。
      沉默些许,他突然对我说,你有一张很可爱的娃娃脸,应该要常常笑的。
      我看着他在心里回答,我已经不会再有愉快无忧的笑容,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他没有因我的不再言语而气馁,我叫毕攸柏,性命攸关的攸,柏树的柏。我是这里的体育老师,欢迎你加入厦大。很高兴认识你,文晓。
      他知道我的名字我不奇怪,可是他叫出文晓的自然,确实令我不解。那是阿柏给我的疑惑,直至三年后我才终于释疑解惑,却也险些因此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文晓姐姐,今天学校请了一位海归的建筑学客座教授来讲课,你不是一直都对这方面很有兴趣吗,要不要一起去听听看?
      好啊。
      这是内容提纲,你可以提前看看用作预习。
      谢谢。
      这是我前所未见的盛况,足以容纳四百人的阶梯教室座无虚席,甚至有许多人自行搬来座椅的学生坐在教室的各个角落直抵门口。密密麻麻的人影让我晕头转向,寸步难行。我根本找不到约好的室友坐在哪里,稍稍试图向前寻找即被众人推撞出来。
      小心。重心不稳的我跌进一副温暖坚实的胸膛,耳边传来低沉动听的声音。
      我转头向对方致谢,却在仰首的瞬间再次跌进一双深邃晶亮的眼睛。眼前与阿柏如出一辙的五官我再熟悉不过,可是他周身散发的清冷淡漠,让我不得不在心里怀疑自己刚刚感受到的安全只是错觉。
      他似乎没有打算阻止我的目光,任由我的打量。
      毕老师,您来了。前面的人发现他的存在恭敬的问好,打断我们的对视。
      嗯。他微微颔首,没有再看我,阔步走向讲台。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忽然停顿,仿佛失落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我在心里嘲笑自己,这个身躯里面早已空虚,哪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站上讲台的他简洁而有威严,各位同学,在我正式上课之前,请在座所学专业与建筑学无关的同学自行离开教室。
      教室里有至少一半的身影站起,纷纷向外走去。我原地不动,直到被那些人一一穿过,我仍然站在教室的门口望着他的侧影。
      他转过头看我,虽然你是中文系的学生,但是既然已经准备了课本和笔记,就找位置坐下来听讲吧。
      看到室友向我招手,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文晓姐姐,你很幸运哦。
      我不明白。
      你没有发现毕老师的课,学生多得吓人吗?而且几乎都是女生。客座教授的课根本不计算学分,你以为她们是来干什么的?
      你是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们不是来听课,而是来看他的。
      我看着课堂上的他侃侃而谈,作为教师,他看似随意实则严谨;作为男人,他玉树临风、优雅绝伦,的确值得众人趋之若鹜。
      毕老师一向不喜欢那些其他专业的学生在他的课堂里,你是第一个被他留下的外系学生哦!有没有觉得自己很荣幸?我没有再回应室友,专心听课。

      冬晓,下课后他叫住我。
      我顿住脚步,努力压抑心中的刺痛。冬晓两个字之于我的意义,即使亲近如方舟、落荥,都不会这样叫的。原来,我的心还在,所以依然能感觉得到痛苦。
      我选择忽略那声称呼带给我的影响,力持镇定,毕老师。经过铭学长的教训,我学会了安守本分。
      不用这么见外,你可以叫我攸柏,你应该知道,我是阿柏的孪生弟弟。
      我听阿柏说过,你们不仅是相差五分钟的双胞胎,而且拥有同字不同音的姓名。哥哥是毕攸柏,柏树的柏;弟弟是毕攸柏,柏林的柏。
      如果你不是提前知道我的存在,刚才一定会以为我就是他吧?
      没有察觉这个话题的敏感,我顾自直接答道,不会。
      为什么?他的笑声有刻意压低的沉稳,在我听来像打在心鼓上的催眠曲。
      因为你就是你啊!
      你为什么不说,因为他是他,我是我?
      我仍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有差别吗?
      当然有,而且是很大的差别。
      我不懂。我觉得攸柏的计较有些莫名其妙。
      以后,你会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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