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药毒三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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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昏睡的日子越来越多，仿佛连延命血玉在那毒素面前也全无作用，她想她当真时日无多了。
一觉睡醒，昏昏沉沉。
她发觉自己的视力越来越差，毒药剥夺了她的视觉，她几乎看不见东西，只有几重模糊的影子。
但好在听觉仍在，似乎还更加灵敏了，隔着一道墙，她竟也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顾久尧又找来了郎中，刀刀已经不知道这是近日里来的第几个了。
刀刀看不到郎中的神情，却知道他一定是在摇头，他叹着气，对顾久尧说左刀刀所中的是极阴诡的毒。说他从前也见过中此毒之人，却无不是一两日内便毒发身亡……左刀刀能活到如今，已是奇迹，拜得延命血玉所赐。
然而延命血玉只能延命，不能救命，如若没有解药，刀刀仍是难逃一死。
之后沉默了许久，她听到顾久尧问，还有多久。
那郎中又叹口气方才回答，不出半月。
再然后便是郎中推门离开的声音，他走后，门外又久久没有响动。
刀刀几乎以为顾久尧已经随着郎中离开了，才听到悠长的“吱呀——”声，他进来了。
刀刀抱着被褥坐起来，她想假装自己没有听到问他发生了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醒了？”顾久尧问。
“嗯。”
他走上来轻轻揽住她的肩，“刀刀，我唤了辉山来接你，你同他走，我可能要去一趟欢城。”
左刀刀抬起头，顾久尧在她模糊的视线里依旧好看得让人发疯。
“侯爷去欢城做什么？”
顾久尧不回答，只说，“听话。”
左刀刀明白顾久尧找遍了所有能找的江湖名医，却唯独不肯直接去找楼七遍要解药的原因——因为倨傲，他不愿放下身份跟人求药，更何况那人是楼七遍。
也许他的条件会是左刀刀，又或者不是左刀刀而是别的什么，总之一定会刁钻到让顾久尧难以接受。
可顾久尧现在却对她说，他要去一趟欢城。
他不让她问原因，只说，听话。
刀刀吸吸鼻子掀开被褥，她有些想哭，手指却不慎碰到里衣中的一处冷硬小物件。
突然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我记起来了。”她望向顾久尧，迷蒙的眼里隐隐透出光亮。
看不见顾久尧的反应，她急急伸手到衣里——果真是楼七遍早前送她的那枚小瓷瓶没错！
迫不及待地想取出来，却猛又顿住，她望着顾久尧的方向，眸中尽是想笑又不敢笑的窃喜。
“侯爷。”她开口，“之前我叫他小楼你吃醋，那我如果吃他的东西，你会不会更要吃醋？”
顾久尧：“何物？”
刀刀自怀中掏出那枚姜黄色的小瓷瓶，眼里满满的笑，“解药！我刚记起来他给过我这个解药，虽不是专用来解我这毒，却说是包治百病的，有起死回春之神效。”
顾久尧沉默许久：“当真？”
自瓷瓶中倒出一颗药丸，左刀刀放在了手心里细细观摩，“该是真的，楼兄不会害我。”
说完她又收回手，仰头敛起面上笑意，明知故问：“那我吃了，侯爷会吃醋么？”
“吃。”
她看不到顾久尧的神情，却觉这话答得古怪，极是模棱两可。
摇摇头，她问：“吃什么？解药还是醋？”
顾久尧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都吃。”
什么嘛！
左刀刀垂下手，“那我不吃了……”
许久听不到动静，手中的药丸却被拿走了，她看到顾久尧俯下身，“换种方式吃。”
话音刚落，刀刀的嘴唇便被覆住，顾久尧紧紧搂住她的腰。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触感，而后一颗圆圆的东西被柔软的唇舌轻轻推进她齿间。意识到那是解药的时候，刀刀猛然清醒，抬手一把推开他，捂着嘴巴剧烈地咳嗽起来。
解药卡在了喉咙里。
顾久尧以拇指轻拭唇际，好容易掩住了那处的笑，眼底的笑却是藏不住。他搂住她的手没再松开，看着她略有夸张的样子，也没有给她顺气。
直到她满脸涨红着终于吐出那枚解药后，顾久尧才皱眉望着那浪费掉的药，状似心疼地偏头问她：
“再吃一粒？”
…………
焚天宫的药解焚天宫的毒，当真有效。
服下不到一天，转眼左刀刀的病便好了一半。
然而大概是服用方式的问题，她还总有些昏沉沉的，这种症状在见到顾久尧后便尤为明显。
“哼！你要是吃醋还能让我吃么？你根本不吃醋！”左刀刀承认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到做作。
“没错。”
却没想到顾久尧竟然轻描淡写地承认了，“原本尚且有些，但现在不吃了。”
“为什么？”
“他没那么爱你。”
顾久尧的脸在左刀刀眼中终是再度清晰，可他面上的神情复杂到刀刀几乎看不懂，那是种莫名的安逸和泰然。
“你要死了他却不着急，刀刀，他没那么爱你。”
“这和你说不吃醋有什么关系……”头一回在顾久尧口中听到爱不爱的话题，刀刀不自在，她扯着袖口低声念叨，耳根开始发热。
“还不够让我吃醋，况且刀刀，药是我喂的，过程才相较重要。”
脸颊也开始发热，刀刀低下头不说话。
顾久尧却愈发得寸进尺，他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而后轻轻抬起她的脸，他的笑意极为明显，“怎么？吃醋你会开心？”
从鼻孔里轻哼一声，左刀刀把脸扭向别处。
又被顾久尧扭回来。
再别过去。
又被扭回头……
如此不知疲倦，循环往复……
左刀刀受不了，抬眼瞪他，“不开心！你吃醋我也不开心，不吃也不开心！反正我看到你就不开心！”
像是全然没感受到她的怒意，顾久尧抬手捏捏她的耳垂，眼底尽是浓到化不开的笑，“刀刀脾气这般坏，也只有本侯才忍得了。”
“谁要你忍了？”
顾久尧这么笑着看了她半晌，也不说话，突然俯身将她压倒在木榻上，刀刀未及惊叫，便已被他压制着全然不能动弹。
身上承受着他的全部重量。
左刀刀不敢说话，一点也不敢，她记起来被暴雨冲刷的那个晚上。
“刀刀。”顾久尧开口，“原本这事不该提起，但……我很想知道。”
他的低吟缓缓在她耳畔绽开，好似念着一段蛊惑人心的咒语，左刀刀半点招架力都没有。
两只手同时被他握在襟口，刀刀对上了他的眼，她觉得自己眼花了，因为她能看到顾久尧眼里好似真的有条星河，她还能看到顾久尧身后那漫天的飞花与流云。
“什么事？”她问。
“八荒阵里，你见到了谁？”
“啊这个……”刀刀沉吟一声，用力从顾久尧手里抽出自己的手，遮住眼睛，手背都能感受到眼皮上的滚烫。
“我不记得了。”她说，“那么久远的事情。”
“再细想想，当真不记得？”
左刀刀猛地推开他，自个儿爬起来跑到桌案边背对他站着，低头在那儿比比叨叨：“诶呀你好过分啊，你自己都不说，还每次总想让我说出来，太过分了……”
刀刀边念叨着，边细细听着顾久尧的动静，过了许久却还是什么也听不见。
想知道他的反应，又别扭着别扭着不愿就此回头。心痒难耐，终究是好奇心战胜了小情绪，小心地偏过半边脸，看不到，再偏过一些，仍旧看不到……
目光触及木榻上方，却竟已不见了顾久尧。
这么一会功夫，他去了哪里？
左刀刀惊慌地回身，却直接撞入那个怀抱，青草气息疏忽窜入鼻腔。刀刀不够高，顾久尧将她抱上桌案坐着，俯下身站在她身前。
这个姿势……
刀刀脸红了。
不敢看他眼睛，只抬起手用力锤他一下：“你玩捉迷藏啊？”
“刀刀总是如此害羞。”
“我没有害羞……”
“我的刀刀，穿这身当真是好看。”
“好看么？我还嫌这个太繁琐了呢。”
扯扯身上有些微皱的裙装，刀刀复又抬头，“不过我也觉得好像不错。”
“衣服不错，还是挑衣服的人不错？”
刀刀坐在桌案上却也没有顾久尧高，她只挠挠后脑解释道，“这好像是珈蓝挑的，不是楼兄。”
“刀刀，这裙装虽美，但以后还是继续着男装吧。”
“……好。”刀刀顿了顿，“可是不怕江湖上别人说你喜好男风么？”
“怕，可我的刀刀穿上女装这般诱人，我便更怕有人觊觎你。”他俯下身，指腹轻摩挲着她的耳垂，“告诉我刀刀，在八荒阵里见到了谁？”
“你啊……”
指尖轻点在他的衣襟，说完，左刀刀脸烧得更厉害了，“就是见到了你嘛！又不是不知道！还总是问总是问，讨厌死了！”
顾久尧也不恼，只垂头望她笑，他想摸摸她的脸，刚一触到又夸张地缩回去手。
“好烫。”
左刀刀条件反射地捂脸，挣扎着想从桌案上跳下去：“有那么烫？”
“有。”顾久尧煞有介事，皱眉问她，“可是体内余毒未清？”
“……啊对对对！我头好疼啊~”
愣了好一会才抚额，卡顿太明显，顾久尧憋笑憋得眉梢都有些抽动，却终是没出声，“药还有，再吃一颗？”
是药三分毒，何况是以这种刁钻又磨人的方式服用。
左刀刀吃完脑袋更晕乎了些，她似乎听到顾久尧捧着她的脸说了句什么。隐隐约约的他好像是在说：
“刀刀，等从焚天宫回来，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刀刀后来一直在自恼，这么重要的话，她怎么可以没听真切，怎么可以直接睡了过去，怎么可以没有当场做答复……
可她又想，好在当时昏睡了才没有毫不迟疑地答应，不然她那副急色的模样，往后又不知要被顾久尧拿来如何嘲弄。
没有答复也好，横竖往后日子还长着。
那时，左刀刀当真是这么想的。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药毒三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