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万死咒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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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姑娘可别和青杏置气，她就是小孩子脾性。”珈蓝理也不理她，上前给刀刀递上一套走金丝线的绛红裙装。
“珈蓝你！”
“公子不在，便可以没大没小的？”
“你——哼！我找公子说去。”
青杏语毕转身便走，珈蓝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
一夜未眠的后果是又困又饿，刀刀懒得理那俩丫头，自己换好衣服走去厅堂。
厅堂木桌上只摆了些米粥，胃口说没便没了。
刀刀想走，“坐下。”楼七遍的声音响起。
“没胃口。”
“我让你坐下。”
悻悻在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啪哒——”一声，一碗盛好的白粥便被丢在她面前。冒着热气，米汤稳稳当当，没有往外蹦出半滴。
“吃掉。”
楼七遍的命令也是稳稳当当，他大概结束了早点，却并不离开，一直坐在原地盯着她。
左刀刀脾气虽不好，可她打不过楼七遍就只能忍着。拿起手边的白瓷调羹搅了搅米粥，顿了会才送进嘴里。
果真是清淡到难以下咽。
怎么这么小气！偌大的一个寒衣宅，竟只有这些寒酸的粥水作早点。
犹豫了下，刀刀还是放下调羹：“楼兄我不饿。”
楼七遍眯起眼，“我不说第二遍。”
刀刀还想说什么，厅堂的木门突然被风撞了开来，阳光洒落，地面上斜斜吹进几片落英。
“楼兄当真是有趣。”清润的声音自屋外传来。
左刀刀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她望向门外的眼倏地瞪大，虽见不到人影，她眼里的亮光却盈满不可置信。
“既邀我徒儿来此，又何故逼她做不愿的事？”
“侯爷——”
站立的动作带倒了身后的长凳，左刀刀却顾不得这些，她只想快些跑出去见到朝思暮想的顾久尧。
想和他说说话，想问他可有思念自己，还想……还想亲亲。
想要激烈一点的亲亲。
只顾得门外，哪里还能看到身后楼七遍的动作，突然腕上一阵刺痛，这便动不了了。
腕上伤口突突地发麻，上面插着根细长的银针。
露在皮肤外头的针身发着丝丝寒光。
“我让你坐下！”
楼七遍暴戾的声音响起，同时耳边风声呼啸，一抹靛蓝纵身跃进厅堂。
熟悉的色彩，熟悉的感觉，左刀刀转瞬便被他以宽袖护在怀中。
顾久尧清远的目光有了焦点，他望着左刀刀身上的绛红衣裙，唇角含着丝从未出现过的温柔。指尖抚上她莹润的耳垂，理顺她乱了的发。
“我来了。”他说。
他的眼里全是她，她不能动弹，眼里却也只有他。
“哐啷——”
楼七遍见到这般场景，手掌猛拍在桌面上，厚实的木质团桌应声四分五裂。
木屑四溅。
“放开她。”楼七遍低沉的声线。
顾久尧往前一步，笑着挡在刀刀身前。
“不。”他回答。
“我说你放开她！”
随这怒吼而来的是楼七遍凌厉的招式。左刀刀甚至都没能看清他的动作，便见偌大的厅堂之内瞬间凝聚了狂暴的气势，四下陈设开始晃动，地面开始不稳，室内氤氲着玄黑的真气。
风沙、烟尘、碎石，突然从断裂的空间中聚集，真气暗涌如万柄剑气，铺天盖地般向顾久尧袭来。
“公子——”珈蓝破天荒的惊叫穿透一切，仿若直刺在刀刀耳边，“在痊愈前切不可动武！”
楼七遍宛若未闻，他仍死盯着左刀刀的方向，掌上聚力，由真气凝聚成的黑龙自他掌间狂啸而下。
顾久尧注意他手上动作，带着刀刀，侧身好容易才躲过了楼七遍的攻势。抬起手，众人尚未看清身法，那遮天蔽日的剑气与黑色巨龙转瞬化作乌有。
“既是有伤在身，楼兄，今日我不与你打。”
顾久尧紧紧抿着双唇，那里因失血而泛白，他此时的脸色也并不好看，却只是抬手把怀中人搂得更紧了些。低头看到刀刀腕上的银针，他皱眉，静静望向楼七遍。
“解药。”
楼七遍充耳不闻。
他的额角在颤动，青筋暴起的模样，他站在一大片残砖断瓦的废墟里，似乎正努力抑制怒气。
几个字缓缓从他紧咬的牙缝中蹦出来，“今天，一个都别想走。”
珈蓝眼中出现恐慌，她看到有血丝慢慢从楼七遍的齿缝中渗出来，越来越多，一点点涌出来，渐渐染红了他的唇齿。
楼七遍双眼在变红，他周身缭绕着红黑的邪气。
“公子不可——”
珈蓝冲到他面前，却被一击甩到了墙隅，墙壁被撞裂，珈蓝倒在废石中偏头喷出一大口血。
“闭嘴！”
楼七遍看也不看她，周围的人都能看见他的怒火，自周身散发出来，混合着红黑的邪气。
他修长的身形开始摇晃，却仍是一步一步缓缓自废墟中走出来，身后有蜿蜒的血迹顺着他的步伐流淌开来。
青杏听到声响跑过来，却盯着他立在原地全然不敢吭声；珈蓝倒在废石里不停地摇头，灰尘混着血与泪淌遍她的整张脸，她看着楼七遍努力想爬过去制止他却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刀刀突然明白了。
楼七遍是在练一种武功，叫《万死咒》。
是一种即便在焚天宫也算是邪功的武功，古往今来极少有人练成。若要修习《万死咒》，需要武功极高的人自行废去自身全部修为，再耗费极长的时间、极大的精力，才有些微练成的可能。并且修炼期间不能动用一点内力，否则不仅会走火入魔，更可能七窍流血，饱尝蚀骨焚心之痛。然而就算真的练成也并不是什么好事——练成者虽说武功可能绝世无双，却会拥有比常人脆弱百倍的身体，稍有不慎便会疯魔，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智。
所以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去尝试这种武功。
楼七遍一定是在练了，刀刀几乎可以肯定。
看到楼七遍现在的样子，她突然很难受。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去修炼《万死咒》。
突如其来的力量让她冲破腕间的穴道，她冲上前站在顾久尧前面，她对上了楼七遍的脸。
“小楼，停下来！”
她这么对他说。
就像很久以前一样。
就像小的时候，他背着她从觅仙宗偷跑去智者林。他跑得飞快，她害怕，她就会趴在他耳边轻轻说，小楼，停下来。
就像小的时候，正派联盟攻入魔教，他用瘦小的身体挡在她面前，挥舞着比他人还要高的长刀。他浑身是伤鲜血飞溅却浑然不觉，然后她站在他身后，哭喊着说，小楼，停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同样的两个人，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场景，她对他说着同样的话。
楼七遍真的停住了，终于停住了。
他站在原地，他的血还在不停地流，但却停止了步伐，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左刀刀，浑身颤抖。楼七遍眼里有什么东西刀刀几乎看不真切，却想哭。
别过脸，已经换了称谓。
“楼兄，我该回去了。”
忍住腕间剧痛拉扯着顾久尧想往外走，却双腿一软跌进他怀里。
左刀刀中的是焚天宫一种秘制的毒针。
中针者只会同被点穴一般不得动弹，拔了针便与常人无异；可若是强行冲破穴道逼出银针，便会使银针上的毒深入血脉，唯有独门解药方能解开。
“侯爷，带我回去，我想回去。”
左刀刀搂着顾久尧的脖颈，脸埋在他胸口，顾不得体内的毒，她只觉得再不走自己就要哭出声了。
顾久尧的手轻轻放在她额上，她听到他沉声说，“好，我们回去。”
这些天刀刀几乎一直在昏迷。
醒来又总有大夫围在身畔，与顾久尧独处的机会比先前更少了。
一低头，看到脖子上挂了块番红色的玉，是顾久尧趁她昏迷给系上的，那块江湖众人垂涎已久的延命血玉。
她一直记着八荒阵里看到的场景，一直一直记着，耿耿于怀。她想忽略那些，却说服不来自己。
从开始到现在，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可思议，也许还会发生更加不可思议的事。
刀刀不想让顾久尧消失，一点也不想。
想到楼七遍如今的样子，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刀刀越来越手足无措，可是她却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挽回、或是阻止即将到来的事。
只要是醒着，她便总会抓着顾久尧的手，也不知是否是毒素深入体内的缘由，她竟变得越发多愁善感了。
原本只是身体差像黛玉，这会子连带着心思也细腻起来，倒成了名副其实的左黛玉。顾久尧每日都在替她找大夫、江湖名医……可是她所中的毒却一直未见成效，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她常常在想，是否这样下去就可以回去了，去阻止现实里的自己改掉顾久尧的身份——可是又不想回去，她怕回去了就再回不来了。
怕再见不到顾久尧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万死咒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