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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集 女大五赛珍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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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大门外挂着大幅红布横幅写着:万鑫公司总经理招聘会。会场大门打开人们蜂涌而出。李欣在众人蔟拥下快步走出会场门外,周围的人纷纷过来同她握手祝贺她应聘为万鑫公司的总经理。她看到了台阶下的雷大钧在向她高高扬手满脸挂笑。他今天着意打扮了一下,显得生气勃勃。
雷大钧快步走过去将她迎进了路边树荫下的越野车里,一瓶冰镇饮料马上送到她手里,笑着说:“辛苦了,辛苦了,穆桂英大破天门阵,一路过关斩将,压倒群雄,最后夺魁,佩服,佩服。”
李欣喝了一口饮料,通身舒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啊,真美!这段时间搞得够紧张的,今天才算一身轻松了。”
雷大钧开车上路,看了看旁边的李欣微笑说:“我早说过,万鑫公司总经理非你莫属。这是一次推倒傅家天下的大革命,意义重大。甚么时候李总经理去上任?我好准备一挂鞭去放一放。”
李欣头往靠背上一靠,疲乏的闭上眼睛说:“什么总不总的,这几天把我累惨了。孙中山先生说过,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雷大钧点头笑着说:“对,对,万里长征才走完第一步,还有更繁重的工作要做。今天就彻底放松,我这个学生为了对老师表示祝贺,请李老师到水下世界玩去。现在你就抓紧迷糊一下吧。”他将车平稳地开行。
到了水下世界门前停车场,鸣笛声唤醒了李欣。李欣睁眼坐正了,惊讶地说:“到了?”接着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说:“看这一觉睡的,真香。”
雷大钧俏皮地一咧嘴说:“你没看给你开车的是谁,一定让你绝对满意,就是响个炸雷也不会惊醒你。我这个车夫的服务态度满不错吧?”
李欣满意地看他一眼说:“不错,开车技术不错,没想到,你这个油老板开车还有一手。可以打九十九分。”
雷大钧说:“看来李老师还扣着我一分,我不能骄傲自满,得继续努力精益求精,向更高目标奋斗。”
李欣抿着嘴笑了笑说:“我这是在提醒你,别有了成绩就头脑发飘,虚心使人进步嘛,这样你才有长进。”
雷大钧做了个怪相说:“是吗?我这个人就是犯贱,就心甘情愿的盼着你这位老师来敲打敲打,你越敲打我越高兴。你看我这态度不错吧?”
李欣点头笑着说:“态度很好,孺子可教。”
他们说笑着,到了水下世界买了票进门,迎面是一个热带鱼大厅,四周沿墙一圈都摆放着玻璃大水柜,里边养着一百多种热带鱼。千奇百怪,色彩缤纷。出了大厅接着进了一条水下玻璃隧道,隔着大玻璃他们看到头上和两旁的海水里各种海鱼在自由自游动。他们站在传送带上往前缓缓移动,转了一个“U”字形出来,就到了录相厅,那里摆放桌椅供游人品茶用餐。他们在一处辟静的角落坐下来,要了一壶龙井,一边喝着一边点菜。
雷大钧给李欣杯里倒着茶水,说:“今天我的任务就是让你吃好玩好,让水里的鱼和你同游,让天上的云和你同飞,让林子的鸟和你同唱,让园中的花和你争美。”
李欣也逗乐地问:“你不会让群狼来与我共舞吧?”
雷大钧也逗她说:“那就看你想不想,说不定,与狼共舞还别有风味呢。”
李欣喝了一口茶笑了笑,长出了一口气说:“你别说,这几天真把我累得快散骨头架了,不过,看到大家这么支持我,就觉得这种付出,值!就是累死也心甘情愿。”
雷大钧又给李欣续着茶水说:“在招聘大会上,你提的那几套办法,我一听,全是高招,大家不能不服。我是一鼓劲的鼓掌,叫好。我看在场的人都是这样。有这几招,我们油矿打破他泥鳅鱼的八面围攻绝对胜券在手。看它那泥鳅鱼能掀起什么大浪!”
李欣也喜形于色地说:“那当然,首先我自己就满意。我那第一招叫借船出海,借用管道局的现成输油管线外输原油。第二招叫走南闯北,北闯关东南下江南。第三招叫两线出击,除了陆上还利用渔港装油,海运两广。有这几招,我们还愁原油卖不出去,还怕打不破封锁?我在会上将这几招一说,又讲了技术细节,评委都非常欣赏。”
雷大钧说:“你穆桂英的几招一出手,就把他傅天宝打的溃不成军,他那把金交椅还不得交出来?把傅家的摇钱树变成矿里的聚宝盆,这是我们矿的一件大喜事。从会场人们情绪来看,都在为夺走了傅家大权而欢呼哩。”
李欣往雷大钧跟前靠了靠,压低声音带几分神秘的说:“那都是张矿长的谋略,没有张矿长的指点就不会有现在的结果!”
雷大钧一拍桌子竖起大姆指说:“张矿长那是什么人?那是我的恩师,那水平没说的,谁不佩服!矿上有他主持工作,肯定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李欣真诚的说:“要不是张矿长支持我,我也不会主管这么重要的部门。今后要不干好,真没法交待。不光对不起大伙,也对不起张矿长。所以,我现在的压力也挺大。”
开始上菜了,雷大钧拿起一只大海蟹揭开大盖送到李欣的盘里,说:“你看这家伙在海里是个小恶霸,绝对横行霸道。现在,我们就揭了它的盖子,看它横行到几时。这次你一出马就旗开得胜。今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就吱声,我那怕头拱地拼上这一百多斤,也心甘情愿助你一臂之力。我们是谁跟谁呀?”说完,那双大眼睛深情的盯着李欣。接着雷大钧举起盛葡萄酒的玻璃杯说:“祝李老师,哦,现在应该叫李总经理,祝贺你应聘的胜利,事业蒸蒸日上。还祝你身体健康,永远年轻,干杯!”
李欣脸上微微泛起红云,举起盛满红葡萄酒的玻璃杯对雷大钧说:“好,让我们为共同振兴油矿,干杯!”
雷大钧干了一杯后给李欣斟满酒,举起杯子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李欣说:“你看这酒红得多美,像红宝石,让这杯酒代表我个人心意献给你,愿你像红宝石那样永远漂亮高雅,干!”
李欣说:“小弟弟敬老大姐的酒,我喝!”
雷大钧微笑着说:“李大姐,我这人心直口快,想啥说啥。我这不光是小弟弟敬老大姐,还想学学杨宗保敬穆桂英。”
李欣放下杯中酒说:“哈哈,你是不是喝迷糊了,杨宗保和穆桂英?那是什么关系?扯得上么?”
雷大钧瞪大眼睛说:“我一点没迷糊,我爱你,我是真心的。你比我大又怎么样?年龄的差别挡不住我的感情,老辈人常说女大三赛金砖。”
李欣说:“我可比你大五岁。”
“好!女大五赛珍珠。”
“你不怕人家笑话你是小女婿?”
“给你当小女婿我高兴,是对我的最高奖赏,我一辈子的幸福。我就怕当不上啦。”
“我还有一个儿子呢。”
“更好啦,老百姓不是有个说法吗?时来运也来,讨个老婆带仔来。”
“你这人啦,不要感情用事。我们两个不合适。”
雷大钧低下了头说:“我明白了,你没看上我,就算我自作多情了,剃头挑子一头热。……一头热。”
李欣给雷大钧挟了一只对虾,说:“你是个不错的人,不过,这只是工作概念,不是情感的概念。好人不一定能作好夫妻。”
雷大钧脸色苍白起来,瞪大两眼对李欣说:“那就是你心里一定有人了。是谁?能不能告诉我?我是不是就不如他?”
李欣苦笑了笑,叹了一口气说:“小老弟,你也太好奇了。我只有一句话:无可奉告。”
雷大钧有些顽皮又有些可怜地问:“那我还有没有希望?我现在就找你挂号,给我排上队,当一个候补队员也行,我接受你的考验。”雷大钧将那只大虾连壳带肉一起大嚼咽下,连一条虾须也没剩。一边擦着手一边无可奈何地说:“你李大经理就是我的主考官,我愿意经受长期考验。只要我看准了的,就一头往前奔,不碰南墙不回头,碰了南墙也不回头。现在我的心中就只有你。”
开车往回走时,一眼望不到头的绿野都是水田和苞米地,夹道的高大杨树浓荫蔽日。雷大钧一直沉默不语,手把着方向盘专心地盯着前边道路。李欣主动同雷大钧交谈,但都只是问答式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越野车爬上一段缓坡,刚转了个小弯,雷大钧看到前边有台银灰色213北京吉普在跑,就对李欣说:“看前边是张三立开的车。”换上五挡加速去追。公路从一处缓坡往下走后在前边往右急转弯。
李欣提醒着雷大钧:“慢一点,注意前边。”车速马上降低,看见张三立的车也在减速正要转弯,旁边乡村岔道上一台东风大货车突然高速冲上公路,像疯了一样直奔张三立的车撞来。雷大钧嘴里骂了一声又紧张地盯着张三立的小车,只见张三立的小车一个急转弯往右边让开,东风车哗啦一下几乎紧擦着张三立车的左前轮开过去,将张三立的车撞翻往右翻了一个滚侧倒在路边。东风车又唰一下横穿公路,占住了来车的整个路面。正在这时,主干道上一台装警灯的公安局小轿车快速地开来,巳经躲闪不及,撞上了东风的司机楼,只听到哐地一声巨响,两车紧紧地搂抱着瘫成一堆,冒着灰尘、青烟和蒸气。过往车辆都停下来了,这条公路马上形成了肠梗阻,不大一会堵上的车就排了几公里长。
雷大钧急得瞪大了眼睛、嘴里咝咝吸着凉气说:“完了完了,出大事了。”在张三立车子跟前停下来,和李欣跨出车门,着急慌忙的跑过去,打开吉普车门从里边抱出满脸是血的张三立。两人看到张三立虚弱地在对他们强笑了笑,鼓励着张三立要坚持住,就抱着他送进自己车里,在后座上躺下,李欣抱住他的头。雷大钧将车开到最高速度往医院跑去。公路上来往的车辆都停下了,下来不少人,手忙脚乱地抢救着事故车上的伤员。不一会,警车和救护车呜噢呜噢的叫着驶过来了。
张维业正在办公室同几个科室长研究原油销售情况,电话机响了他拿起话筒,就听到雷大钧在电话里说:“张矿长,张三立出了车祸,巳经送到医院了,不过不要紧,只是头部有点轻伤,你们千万别着急。我和李总正好路过看到了,是我们俩送去的,你放心好了。”
张维业对下属吩咐了几句,立即散会,到资料室用轮椅推上范岫云,边走边说:“三立开车有些碰碰磕磕的事,受点小伤,正在医院,我们去看看。”来到外科办公室,雷大钧和李欣巳经等在那里,他们一起来到张三立病床前。张三立躺在病床上,整个脑袋用白纱布包得严严实实,床边挂着吊瓶。张三立看见爸和妈来了,微微笑一笑。
医生说:“他是脑振荡,不要说话,需要静养,你们看一看就走。”
张维业和范岫云一人一边紧紧抓着张三立的手,轻轻的对张三立说着安慰的话语,范岫云两眼泪水止不住往下滚落。医生又过来催促他们,他们这才迫不得巳出来,问医生:“大夫,你给我们说实话,究竟伤势怎么样?”
医生说:“没有大问题,有些碰伤和擦伤,无关大局。主要是脑振荡,治疗得有一个过程,需要保持安静。”雷大钧和李欣介绍了张三立车祸情况,又安慰了一番。张维业和范岫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范岫云说:“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我。矿里的事巳经火烧眉毛了,三立这里又出事,真是祸不单行。”
张维业也说:“三立情况还算不严重,大家都放心吧,老范在这里先照应一下,我们得赶快去处理矿里的紧急问题。”他们三人就走了。
出到医院门外,张维业叫住李欣说:“小李,现在原油外输如救火,你这个刚上任的总经理就更辛苦了,你今晚就连轴转了,马上坐火车去管道局找领导说明我们的困难和紧迫情况,请他们帮助。一路上要特别小心,注意安全。”李欣会意的点点头就直奔车站去了。
傅天霞满脸泪水地跑来了,在病房门口就抓住范岫云的手问三立伤情,两人抱着哭了一场。傅天霞推着范岫云的轮椅来到张三立的床边,拉着张三立的手放在掌心里轻轻抚摩着,一双大眼深情地看着,轻言细语的安慰着他,说着俯身向前和张崐三立脸贴着脸在流泪。她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三立,我爱你,你没事的不要担心,我就在你身边,要坚强,咬咬牙就挺过去了,安心养好伤,你会很快好起来的。”
傅天宝阴笑着来到客厅,见郑晶桂正在看电视乐得直笑,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将电视声音调小,说:“妈,我给你说说更开心的事,想不想听?”
郑晶桂说:“比这节目更精彩?好哇,快说。”
傅天宝阴笑着闭上眼睛说:“这回张维业可有好戏看了。”
郑晶桂将电视机关了,挺有兴趣的凑过来。傅天宝说:“现在全矿的储油罐有一多半巳经原油满罐了,过不了两三天,储油罐全部爆满,他张维业不举手投降还能怎的。”
郑晶桂笑了,点点头说:“活该!看来八国联军还真顶用。那张维业本来想一棍子把我们打死,我们就还他一翻天印,这下子,他再也翻不过身喽。这是报应。呃,对了,张维业的活动计划,我们要及时给泥鳅鱼通气,也好让他看准目标给张维业致命的一棍子。”
傅天宝对他妈竖起大姆指,就给林家驹挂电话。说:“林总,你发财大大的哟,马上又有大宗财喜送上来了,张维业正在组织三路突围,那没用,跳不出你林总手板心。到时候肯定举手投降,那滚滚财源不就来啦。”
林家驹在电话里笑得很响,说:“你这个情报太及时了,我马上布下八路伏兵。他张维业不要说三路突围,就是八路也没招。我们就等着他来打白旗投降。哈哈,你傅总就等着坐地分赃吧。”
巳经凌晨一点多了,张维业才离开调度室回到家,范岫云还在客厅里等着就问:“你猜想一下,对方除了林家驹以外那七家此时此刻会想些什么?”
张维业说:“肯定想着都能捞点好处嘛。”
范岫云说:“对,他们是为了一个利字纠结到一起的,我们想个招让他得利的同时我们自己也得利,做到互赢互利,肯定有人愿意同我们合作。就能把他们中的成员拉过来,打破他们的联合。”
张维业点点头说:“夫人这是一着高棋,我想如果我们同他们联合搞油品深加工,大家都挣钱,他们肯定有人愿意干,好,想法从这方面突破。”
一阵电话嘟嘟声响了,张维业拿过话筒听到里边是傅天宝的声音。傅天宝说:“张矿长,我是天宝,还没睡呀?现在都晚上一点多了,本来我不想在这深更半夜的打扰你,后来又一想,你这全矿当家人这几天很辛苦,一定睡不成安稳觉,就给你来电话了。怎么样?三路突围突得差不多了吧?”
张维业对范岫云挥挥手,范岫云点点头就回房睡觉去了。张维业对傅天宝说:“是呀,形势不容乐观。三路突围有些进展,正在继续做工作。问题肯定会得到解决的,我坚信这一点。怎么?你还没睡?都啥时候了还忙啥?”
傅天宝说:“我闲人一个,还能忙啥。和你不一样,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无忧无虑,逍遥自在哪,想玩就玩,想吃就吃,这样下去我会耽心要发胖。想帮你一把吧,又无法插手,有劲使不上,那就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吧,这还得感谢张矿长你的关照。”
张维业说:“你这是伟大的谦虚,你别感谢我,得感谢你自己。在招聘会上你本来可以公开竞争一把,你没那胆量,自己认输,交出印把子。听你口气好像很满意。是呀,满意不满意不在我,那是群众和评委投票定的。尽管这样,组织上还是很照顾你的,上上下下正在做工作,想给你怎么安排一下。这一点,组织上还是很负责的,也是通情达理的。你说呢?”
傅天宝打了个哈哈,说:“难得难得,我要感谢你张矿长了。另外,我还要说说,尽管我目前没有什么位子,我还想尽一下微薄之力,奉劝阁下,还是采纳我那意见为好,别再硬挺了。你想,对方是绝对不会让步的,要是全矿走到停产那一步,停一天就少一千多万,一个月呢,三、四个亿就丢进去了,以后又怎么办?我们要是同意对方条件,一年也只不过少三个亿,而且国家承认政策性亏损可以报帐,这也算过得去嘛。何必自找麻烦。你要是同意这么办,我倒是不怕辛苦再跑上一趟,厚上我这张老脸去槐岭谈一谈,再同他们讨价还价,争取少损失一点。”
张维业冷冷地说:“难得你这片好心,那就不必了吧,你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说不准会有用武之地。”说完,啪的一下把电话挂上了。他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着自个说:“想看我的笑话,等着吧,还不知道谁看谁呢。”
一个闪电划破夜空,将窗帘照得通亮,咔嚓一声巨响打了一个大炸雷,雷声隆隆滚过,刮起了大风,吹得窗子叭嗒嗒直响,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地面马上响起了一片哗哗流水声。张维业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风雨雷电在耍威风,脸上一片忧虑。自言自语地说:“老天爷也来同我们作对,天灾人祸都一齐来啦。这雨季一来,再来一场洪水,我们的原油外输就要泡汤。”这时电话机又响了,张维业说:“傅天宝这小子还没完没了了。”他拿起话筒正要说,听到了里边是方坚石急促焦虑的声音:“老张,情况越来越紧张了,是不是还得想想别的办法?这样吧,我现在到你家里去,电话里说不清。”
方坚石很快就到了,放下手中滴水的雨伞喘着粗气,头上冒着小汗。张维业给方坚石一杯香茶,说:“不要着急,坐下坐下,我们好好唠唠,这一个晚上都是我们的了。”
方坚石一口气喝光了这杯茶,掏手绢擦掉了一头的汗,坐到沙发上,伸出巴掌像在做报告似的说:“问题严重,严重!刚才调度室报告,有两个集油站巳经蹩罐,其它各站全装满了,现在只剩了五号站算是全矿最后还能装油,也只能进四天的油了。充其量只能挺四天,那时再不解决外输原油问题,我们只能全部关井。那后果不堪设想。”说完,皱起粗眉,发愁地叹了一口气用双掌捂着脸。
张维业冷静地说:“老方,这事千万别上火,沉住气!坐下来冷静想一想,有没有新的思路?我想,当前最大的希望就是进入管道局的输油管道,这不光解决当前的燃眉之急,从长远来说也是今后进入全国大市场的重要渠道。这是首选的,我们在这方面要突出重点,加紧工作。”
方坚石说:“是这么个理,要不,先给李欣去个电话,问问那里有什么进展。她不是还在那里谈着吗。”
张维业说:“对,先问问那里情况。”打电话过去李欣手机关机了,再拨管道局宾馆李欣房间电话,没人接。张维业摇了摇头,走了几步,在方坚石对面坐下来用手指点着说:“要不,我们先用油罐车往管道局桃村输油站倒油,别等铺管道了。我们的集油站到他们桃村站只有八公里,白天黑夜连轴转,七十台车就能把每天一万吨产量拉走。在这同时抢铺管线,双管齐下。集中七十台油罐车问题不大。”
方坚石像个小孩似的咧嘴笑了,站起来挥着手说:“对呀!先倒短,同时铺管线,这就解了围了。”
张维业又搬起指头说:“这第二,我想,还是亲自到岐山炼油厂去一趟,再去做做工作,争取将那方面的渠道疏通。”
孔祥福“游说”了一圈回到家,头疼,咳嗽,喉咙痛,流清鼻涕,浑身酸软躺到了床上。周兰晚上下班回来见到孔祥福,惊讶地问:“孔工,你今天怎么啦?”
孔祥福点点头说:“挺好,挺好,我这几天一直很紧张,可能是太累了,休息休息会好些。”
周兰倒了一杯开水到孔祥福房间,坐到床头对孔祥福说:“孔工,你喝喝水,你出去这几天转一大圈走了好几个厂子,也够辛苦的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孔祥福坐起来喝水,说了症状。周兰说:“你是伤风了,热伤风比冷感冒还难治,你可要注意。我给你拿药去。”说完就去自己房里找来药片让孔祥福服下让他睡下了这才离开,在门口还说:“你一定要休息好,晚上给你熬点绿豆粥。我给你请假去,明天就不要上班了。要好好在家里躺着。”
孔祥福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不,不,我明天不去不行,要同歧山炼油厂谈判哩。”
第二天一早,孔祥福起床后感到头晕身软,走路就有些摇晃,只喝了一杯牛奶就上班去了。同歧山厂谈了整整一天,他硬挺着参加到底。
在东岗同岐山的谈判会上,岐山化工厂厂长说:“你们提出来要我们厂撤出八家联盟,那根本不可能。如果说东岗原油让我们带料加工倒可以考虑,但给你们的油品收率按百分之四十计算,这巳经够优惠的了。”
张维业摇摇头说:“你们这个收率给的也太少了,我知道,你们谁家的实际收率都是百分之八十,这样我们就太吃亏了。能不能再高一些?”
岐山厂厂长说:“各种油品质量不一样,我们历年来都是这个标准,不能变。”张维业看看孔祥福,互相摇摇头。
中午饭桌上,互相举杯换盏,他们正在神聊,岐山厂厂长拍拍张维业的肩说:“老兄,现在油品市场变幻,危机重重,我们很想开发新的生产项目,就是资金紧缺,没法呀!要不,我们的效益还会更好。”
张维业问:“你们有什么好项目?说说看。”
岐山厂厂长说:“我们很想增加一套摧化裂化和加氢装置,就是没有搞到投资,要不,效益翻一番没问题。”
张维业两眼一放光,说:“老兄,你们和我们都想到一起去了,这正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们油矿早有这个打算,资金没有问题。要不这样,你看好不好?我们不如联手,搞一套炼油深加工装置,可以增加一大块经济效益。双方都得到好处。”
岐山厂厂长动心了,说:“那好哇,这是好事呀,这条路子不错。我们两家联合开发,共同受益。只不过,怎么投入怎么分红?”
张维业说:“那好办,我们搞一个股份制,按投资多少算股,按股分红。你们厂就叫一厂两制,有全民,有股份。我们就叫一厂两路,有主有副,多种经营,连采带炼上游下游一条龙。”
双方都高兴的谈到一起了,越说越亲热,两对手成了两亲家。岐山厂厂长手拿筷子比划着说:“我初步测算,双方共同投资,只要这套新装置一投产,岐山年加工原油能力可以从五十万吨一下子增加到一百万吨,油品收率增加一倍。两家每年都能挣它三、四个亿,三年就收回全部投资。这真是一棵摇钱树呀。”
岐山厂厂长激动得站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恭恭敬敬对张维业说:“张矿长,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了不起,雄才大略,石油界的精英,我敬佩你。我早就想让我们厂发展扩大,就是苦无良策。经你几句话一点拨,我茅塞顿开,看到了一条金光大道。唉呀,真得感谢你。今后,请你多多指点,你就是我的老大哥,我们的关系就是铁板订钉子的铁哥们。以后你们在上游,我们在下游,忠诚合作利益分享。来,我敬你一杯。”接着他又机密地对张维业说:“其实,什么八国联盟?那是乌合之众,为了各自利益凑到一起的,大家对那泥鳅鱼林家驹都防着一手呢,谁不知道那是个两面三刀的货。”
会一开完,孔祥福就住进了医院,也巧,正好同傅青云病房门对门。不大一会,一个瘦高条的中年女大夫给孔祥福仔细地检查了身体,床前挂起了吊针瓶,护士又给孔祥福服了几粒药片,她们就出去了。周兰追出去问:“大夫,他这病严重吗?”
女大夫摘下大口罩边走边说:“没事。急性肺炎,好在送得及时,打了青霉素就会退烧的。你们家属可以留下陪护,晚上就住在旁边那张床上好了。有什么事及时找值班大夫。”她说话全是命令的语气,就走进另一间病房去了。
周兰回到病房来,看到孔祥福安详地睡着,就转身来到旁边这张床头,笑了笑摇摇头,用手整理一下毛巾被和布单。
门口有一个声音在喊她:“周兰,是你呀?”
周兰转过身一看是郑玉桂,稍有些惊讶,顿一顿说:“孔工病了,我来送他住院。”说着就拉着郑玉桂到走廊来说:“他是急性肺炎,正在打吊针。”
郑玉桂说:“有你来照顾他就好,真难为你了。我虽说同他分开了,想一想,他这人也挺好。当时就是处处看他不顺眼,他有自己的脾气,我呢又总要使性子。就分了吧。他这人我最气恨的是从来不顾家,脑瓜子里只有工作,工作就是他的命,现在那有这么傻的?送上门来的好处都不要,你不要又怎样?人家发财了,你还是这么个穷工程师。当前有几个像他那样一心为工作的?对这点,我实在受不了。”
周兰说:“是呀,他人挺好。现在病了没人照顾,只有我来帮他。要不,怎么办?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郑玉桂叹了一口气说:“小周,你真不该同孔骏离婚,当时也是一时赌气,直到现在孔骏还在念叨你。他先后谈过几个,总不满意,说不如你。我劝你们还是复婚算了,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了。孔骏那孩子还是不错的,有些地方你要原谅他。我的全部心思都在孔骏身上,对你,我也很喜欢。我拼命挣钱不都是为的你们吗?虽说不多,也有上百万,都是你们的,够你们一辈子吃穿不愁了。周兰,你就听妈的,回来算了。啊?”
周兰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没法呀,两人合不到一起,白白浪费青春。就因为这,我才下决心的,这就算是命吧。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好马不吃回头草。还复什么婚?过去的事都一风吹了,提它干啥。”
郑玉桂说:“唉,你们的事,做妈的也没法干涉。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又谈了没有?”
周兰说:“我现在还不想谈。再说吧。”
郑玉桂说:“好,你休息吧。有什么事求得着我的就吱一声,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你从前的老婆婆嘛。”说完她就到傅青云病房去了。
周兰回到房里,孔祥福又咳了一阵,周兰忙给他喝了水,止住了咳。周兰握住孔祥福的手问:“这一阵感觉好一些吗?”
孔祥福两滴泪水往脸颊上滚落下来,对周兰笑笑,说:“现在身上轻松多了。小兰子,真感谢你。要没有你的照顾,我这身体还不知会怎样呢。”就紧紧地握住周兰的手。
周兰对孔祥福甜甜地笑了,又加上自己的另一只手,将孔祥福的手放在自己的两个掌中。周兰说该到开饭时间了,拿上饭盒正要出去在房门口就碰上了张维业带着张三立、傅天霞,捧着一束鲜花,提着大兜小兜的进来了。傅天霞一手提着饭盒一手给周兰肩上一拳说:“兰姐,肚皮贴到脊梁骨了吧。来,装装你的皮口袋。”接着将饭盒打开,在床头柜上放好碗筷,倒出绿豆稀饭,摆上两样菜。
周兰尝尝,点点头赞不绝口,就问:“这是你的手艺?你什么时候学到这一手了。”
傅天霞哈哈一笑说:“想学吧?先交学费。对你可以从优。”
张三立将傅天霞拨拉到一边去,对周兰说:“兰姐,现在假货太多,你投师学艺可得看准。你好好审查审查,这菜倒底是谁的手艺?”
周兰呵呵笑着,说:“今天让我碰上真假孙悟空了。凭我如来佛的本领看出来了,这肯定是张三立的手艺。”几个人都乐了。
张维业在床头柜上放了鲜花和一兜水果,问:“老孔,怎么样?”
孔祥福睁开眼睛说:“现在好些了,哎呀,在会议室我都快瘫到地上了。”
张维业坐在床边,握住孔祥福的手说:“这一趟差事把你累坏了,你这个当代张仪当得好,把歧山炼油厂从八国联军队伍里拉过来,成了我们的儿女亲家,你为油矿立了功。你现在得吃点东西,不吃要亏身子的。”
这时,周兰将稀饭舀好,孔祥福就坐起来用自己没打吊针的那只手拿勺子吃起来。
孔祥福问傅天霞:“傅矿长治的怎么样?”
傅天霞说:“好了一些,巳经解除红牌警告。”
张维业说:“我们刚从傅矿长病房过来,看他病情有好转,就是医生不让他多说话,不准下床。”
张三立将房门关上,对孔祥福说:“我们矿可能要抓出一个大家伙。下午市公安局来人,在罗树德家搜查。上次我那起车祸的肇事司机,竟是暗杀我们油矿总会计师石老总的凶手,外号叫马脸,是全国的杀人通辑犯。罪犯巳经初步招供出,与罗树德和市里哈哥那个犯罪团伙互相勾结,哈哥还大量走私进口原油。还有,上次在野鹤滩断路闹事、油管上打孔偷油,都是罗树德和哈哥窜通一气干的。”
孔祥福用勺子敲着碗有气地说:“罗大肉头这小子,我早就看出他会出事,只不过是早晚的事,也没想到问题那么严重。”
周兰说:“郑玉桂刚才还在她姐夫那里溜达,她不会有关系吧?”
张三立说:“难说呀,这个案子破了,说不准还一刨一窝子。”
张维业对周兰说:“晚上就让三立在这里值班,我回去让办公室安排人轮流来陪护。周兰,你待一会就回去休息,老孔住院得感谢你的细心照顾。”
有人敲门,值班护士进来问:“这里有个郑玉桂没有?”
周兰说,她在对面病房。护士转身到傅青云病房门口叫郑玉桂,郑玉桂出来问什么事?护士说有人找你,到办公室来一下。郑玉桂跟着去了。不一会,周兰就听到郑玉桂尖声喊叫:“你们不能胡来,为什么要抓我?一定是搞错了。”周兰他们几个到走廊一看,走廊里围了不少人,护士办公室门口更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这时从办公室出来两个女警察,中间夹带着戴上手铐的郑玉桂往楼下走,人们纷纷给她们让路。女警察边走边厉声呵斥郑玉桂说:“你吵什么吵!你自己的事自己明白。放老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