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上）》老谢

10、（10）

　　照理说周日才是约定中的最后一天，但江南却在周六晚打烊前就将CD给了我，我犹豫着接过，灯光下，封面上的“郭子”以及“为爱偷生”几字在黑白交织的背影前显得格外惹眼，旁边一个并不怎么英俊的男人歇斯里底的对爱情做举手投降状。
　　“作为学生一星期毫不容易一个周日，我也是过来人，不会不懂。”
　　江南说的落落大方，我把玩着CD，却始终很不习惯他这突然间的善意举动。
　　“不过看你这眼神好像很是希望我继续挽留你啊。”江南眼眉一横便要伸手夺回CD，我一急管他什么诧异、不安的揣测，忙将CD塞进怀里，并转瞬涣然一脸狗腿，“南哥~~~”这一声叫的那个鸡皮疙瘩，“3Q！”完了再抛一更恶的飞吻。
　　“滚！”
　　“YES SIR！”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滚也可以是一件令人如此心花怒放的事情，我飞快的蹬着脚板，高亢的吼起鞋破帽破，魔音所及之处连冬夜割人的冷风也被震得支离破碎。
　　至于两倍销售额，我突然明白了一切不过只是江南的坏心眼儿。这个老大不小狐狸眼不管怎么邋遢都让人觉得气质出众、蛊惑十足的男人，尽管自私、霸道、刁蛮、刻薄、狡猾以及无耻了点，但总的来说还不至于太恶劣——
　　不，或许他确实超恶劣，只是我已暂时被收买。

　　22点17分，沈若房间的灯依旧亮着。
　　沈若家在二楼，10年前我就能爬上他家窗台，可恨的是如今却都已按了防盗窗，铁栅栏阻断了近水楼台。
　　人进不去，但递张CD却是绰绰有余，我借助楼下人家的窗檐跳起，左手抓住栏杆，右手同时朝玻璃扔出CD，伴随不轻不重的一声撞击，人已松手落地并贴墙躲着，一整套动作流畅华丽，我觉得既好玩又激动，还SB的有点紧张。
　　不一会便听见有人开窗，我相信沈若看到这张CD后绝不会白目到以为是圣诞老人提前造访，更何况他们家还不信基督，可接着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任何计划中的动静与反应后，我一急就顾不得章法自行窜出暴光，双手叉腰仰头怒视向抓着CD呆在窗前一脸若有所思傻不愣登的他，“你倒是吱个声啊！”可吆喝完我更上火，本帅哥费神费力，但沈若此刻的神情不论是对突然出现的CD还是对突然出现的我，竟都毫无半点的欣喜感觉。
　　“哪来的？”沈若指着CD。
　　期盼多日竟就这么一开场白，我一时特为自己忿忿不平，“给某狐狸做了6天白工换的。”
　　沈若先是一愣，随即却又跟刺激不小似的瞪大眼，“你这几天偷偷摸摸就是为了这？”
　　“什么偷偷摸摸，你都胡思乱想些啥！”我料定沈若十有八九会以为我跟女人鬼混，我清楚，所以就更故意着不去戳破，不过我绝不会这么告诉他。
　　“没错，我是胡思乱想了，可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想给你个意外惊喜。”
　　“就这样？”
　　望着沈若，看见他眼中自嘲一般的怜悯，我竟心虚的说不出话。
　　我没撒谎，可也确实并非如此，但其余的更大的原因却是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不确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而每当准备要琢磨就会无里头的开始浮躁不安，心脉血管交织膨胀，有什么东西明显已经存在，甚至即将孵化成形，而我却始终懵懂着、矛盾着，明白，又似乎害怕明白 ，渴望，又似乎拒绝渴望，于是就干脆沉迷于混沌中的闪躲与试探，甘之如饴，欲罢不能。
　　见我一直沉默，沈若的目光渐渐恍惚，像是要涌出许多的心事许多的话，纷杂凌乱，但最终却还是欲言又止的收拢进了嘴角的一抹笑意，宁静魅惑的冲我招手，“过来。”
　　夜幕下钻出窗格的幽白灯光经过翠色纱帘的过滤竟折射出无与伦比的梦幻，温柔的将沈若包围，层层萦绕、烘托，颈是那样的白皙修长，唇是那样的红润光泽，笑是那样的妩媚煽情……
　　保持像壁虎一样攀附着墙并双手抓紧防盗栏的姿势颇不容易，但我却无法拒绝，像着了魔。
　　沈若将指尖在我攥紧的手上画画写写，不急不慢，明亮的眼中缓缓又渗出几分淘气，“打工~~~辛苦不？”
　　“累死累活。”
　　“那我是不是该犒劳犒劳你？”
　　“太应该了。”
　　“是吗？”微凉的手指突然探入袖口，在手腕处挠了几下再用力一拧，“给家里挂个电话，就说晚上住我这，我给你补习功课。”
　　小样，竟然勾引我！
　　“喳！”

　　俩大男孩血气方刚精力旺盛，折腾到凌晨才消停，好在沈若他爸三天前打着考察的名义去了韩国依旧未归，他妈一早又去了店里，于是就肆无忌惮的一觉睡到大中午。
　　沈若他爸是建设局规划科的科长，夫唱妇随，他妈便相应的开了一间建材小超市，逢人找规划科有事的，一般都会极自觉的先上他妈店里购置一定的货物，这种含蓄的收入虽不能跟耗子家攀比，但也足够带领他们一家在社会主义的大道上提前奔入小康。
　　醒后沈若给我去下面，我胡乱洗嗽两把出来眼角瞥见正套着围裙在厨房忙活的他时，竟突然觉得一阵幸福。
　　“沈若，”我上前，环住他的腰，下巴搭在他肩上，“你说咱两就这么过一辈子是不是也挺好？”
　　我明显感觉到沈若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回过身，面庞依旧含羞带红，但神情却是似笑非笑的挑逗，“你这是向我求婚？”
　　“你变幽默了。”适才的亲昵只是出于本能，动机或是撒娇或是挑逗也或者是其他，但沈若的反映却出乎意料，我有一种被反将一局的慌乱。
　　“你也是。”沈若关掉煤气，边脱下围裙绕过我，“面你自己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