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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凶手无罪兼柳暗花明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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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无罪兼柳暗花明
(长篇小说)
主题词
复仇逃亡遇美辩冤情爱邪恶正义解放
第二十二章
胡全有呲着牙,满脸气恼地说:“我得出出我这几年的恶气啊!我得让她知道知道,我胡全有也是马王爷三只眼,不是她的出气桶!”
“我就怕你见了她心一软,哥哥我可就不好办了。弄得不好,我可是里外都不是人啦。”徐保帮有些犹豫。
胡全有气哼哼地说:
“那我也太下三烂了。你知道这几年我受了这个娘们儿多少气?好容易不再受她的气了,我还心软?哼!再说了,她能比得了宋宅门儿里的那个寡妇吗?有那寡妇垫底儿,我还要她干嘛呀!”
徐保帮微笑着问道:
“你就真没有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程儿?”
“这不能怪我,我对她这么狠心,都是她逼出来的。”胡全有显出被逼无奈的样子,可怜兮兮地说。“我要是不早点儿走这步棋,我早晚得死在她手里。与其我死在她手里,那就不如叫她死在我手里的好。哈哈,你说是不是?我要不把旧的给除了,我又怎么能迎接新的呢?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哈哈哈……”
徐保帮哈哈大笑,在胡全有的肩头上拍了一下:
“这就是你胡全有吧?哈哈哈……”
关押胡太太的小屋里阴暗、潮湿、冰冷。
胡太太蜷缩在墙角里,她头发纷乱,平时的霸气全无,两眼无神,呆望着屋顶。
当门一响的时候,胡太太竟然全身随着抖动了一下。恶梦般的经历,已经使她噤若寒蝉。
胡全有慢慢走到胡太太面前,仔细打量着胡太太。
胡太太渐渐认出了胡全有,忽然疯了似的扑向他,歇斯底里地骂道:
“胡全有!你可把我害苦了!你这个老混蛋!老东西!老兔崽子!……你怎么能办出这么没有人性的事儿来呀?”
胡全有灵活地躲闪开,胡太太扑了个空,整个身子摔在地上。
“怎么样?这儿的滋味还不错吧?”胡全有阴阳怪气地问道。
在胡全有面前,胡太太很快地恢复了她的霸气,她声色俱厉地对着胡全有叫喊道:
“你快把我领出去!”
胡全有冷笑了一声:
“把你领出去?你别作白日美梦啦!我看你在这儿呆着就挺好。有人管吃,有人管喝,还有人伺候着你那口大烟瘾,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哇!”
“你耳朵聋啦?快让我出去!”胡太太仍想施展过去的坤威。
“出去?嘿嘿……”胡全有的笑冷若冰霜。“你还想出去?”
“快让我出去!”可怜的胡太太并没有看出胡全有冷笑之中所包含的冷酷和残忍,还自信自己的威严能使胡全有屈服,因而口气依然不容抗拒和斩钉截铁。
“想出去也行,不过得躺着出去!”
“躺着?”胡妻不明白。
“对,躺着。”
“怎么躺着?”
“很好办,就是把你掐死,要不用绳子勒死,装在麻袋里,叫两个人抬着你,这就是躺着出去!”
胡全有的口气,胡全有的表情,都使胡太太感到这样的事情不是不可能发生,她不敢再坚持自己的霸气和刁悍,她翻过身来,跪在胡全有面前,磕头如捣蒜,连连哀求道:
“老胡啊,看在咱们夫妻的情份上,你就把我领出去吧,这儿可不是人呆的地方啊!求求你,救救我吧!……”
“晚啦!现在你再说什么全都晚啦!”胡全有右腮帮子上的肌肉痉挛着,神情极为狰狞可怖。“从一结婚,你就没有把我当人看,我对你的好,你看成是我好欺负,我那是不愿意理你,你知道不知道?既有现在,何必当初啊!你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死,一条就是在这儿过你的后半辈子!”
“啊!不!不能这样!……”胡太太惊恐欲绝。
“什么不能这样?只能这样!你除了死,没有别的活路!”
“老胡啊,老胡啊!……”胡太太抱住胡全有的腿,珠泪纷纷落下。“以后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你饶了我!……”
胡太太的珠泪纷纷落下,丝毫未能打动胡全有的铁石心肠。胡全有因为能够在一向受气的太太面前咸鱼翻身而得意洋洋:
“你也有今天哪?你也跪在我胡全有的脚下啦!哈哈哈哈……我胡全有心满意足啦!哈哈哈哈……”
胡全有一脚踹开胡太太,转身走出门去。
“老胡!……”过度的惊惧和绝望使胡太太高声狂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黄金标从房外奔进,捂住胡太太的嘴,恶狠狠地威胁道:
“再叫我掐死你!”
胡太太恐惧地望着黄金标,流着眼泪屈服了。
依照胡全有的意思,想叫徐保邦把胡太太卖到哈尔滨的妓院里去,可是徐保邦经过深思熟虑以后,表示不赞成,他担心把胡太太卖了,就失去了对她的控制,一旦胡太太要是活着跑回来,把这事儿一嚷嚷出去,不但你警察局长的位置保不住,而且也要连累我这个北桥旅馆。
“还是保帮兄想得周全。”胡全有虚心讨教道。“那,怎么办呢?”
“等我的弟兄们玩够了,就把她……”徐保帮用手向下一劈。
“这倒也是一个办法。可是,这样一来,我不就分不到我应该得的那份钱了吗?”
徐保帮含蓄笑道:
“胡老弟,安全可比那点儿钱更要紧哪!”
“那倒是,那倒是!”胡全有尴尬地笑着。
周妈很后悔劝厉现芳去参加妇女慈善救济会的酒会,厉现芳却认为是一次大开眼界的好机会。
“这帮苟苟营营的男男女女,看见他们,我倒省了一顿饭。”厉现芳嫣然一笑说道。
可是周妈却提出了一个厉现芳没有想到的问题:
“太太,我看那个姓胡的,对您好象有点儿……”
“别瞎说。”
“我不敢瞎说,可他的眼珠子一直在您身上转来转去的,我看的真儿真儿的。”
“你倒是个细心的人。”
周妈不明白这句话是褒是贬,有些不安:
“太太……”
“要真是那样的话,”厉现芳轻叹一声。“我这个门口可就难得清静了,这是我最烦心的事情了。”
主仆二人正在闲聊,门铃响了起来。周妈打开门,一眼就认出是胡全有,可是周妈多了个心眼,故意装作不认识,问道:
“先生您找谁呀?”
胡全有西装革履,文质彬彬地说:
“我找厉现芳女士。”
“您是……”
“我是警察局长胡全有,今天特意来拜会厉现芳女士。”
周妈根据刚才厉现芳话里的意思推断,太太肯定不愿意接待这个不速之客,因此煞有介事地说:
“哎呀,很不凑巧,太太不在家啊。”
“……上哪儿去了?”胡全有打了个愣。
“回老家探亲去了。”
“探亲?什么时候回来?”
“太太走的时候说,少则一个月,多则就得两三个月。”
“那好吧。我改天再来拜访。”
打发走了胡全有,周妈回到客厅。厉现芳听说是胡全有来访,但被周妈挡了驾,对周妈的心思灵活大加赞赏。
“周妈,你今儿这个驾挡得好,以后就照这样来。不过,还真的叫你给说中了。这个警察局长恐怕是没事不登三宝殿,这下麻烦更大了。”厉现芳秀美的鼻子抽动着,冷笑一声说。“哼,一个王巡长!一个胡局长!这两块料算是盯上我这个寡妇门口了,一个图财,一个贪色,想得真是挺美呀!”
周妈提醒厉现芳道:
“太太,先生才去世没多久,您心里可得要清静啊,不能被他们乱了规矩。”
“哼,我这块天鹅肉不是谁想吃就能吃到嘴的。”厉现芳吩咐周妈。“给我倒杯茶来。”
周妈为厉现芳端来了茶,发现厉现芳正在看报纸,仍是登载着通缉罗佳华的那张旧报纸。
“太太,别看他了,免得又勾起您的伤心事儿。”周妈把盖杯放到茶几上,从厉现芳的手上拿下将报纸。
厉现芳呷了口茶,问道:
“周妈,你说这么一个眉清目秀的人,他怎么会那么凶狠呢?”
“这我说不好。”周妈意味深长地看着厉现芳,显然是在隐瞒着自己的态度。
厉现芳没有觉察周妈的隐瞒,继续问道:
“那你说,我替他给他老娘办后事,到底对不对呢?”
“这要看怎么说了。”
“你怎么说呢?”
周妈直言不讳地说:“叫我说太太的好心也有点出格儿了。”
“怎么出格儿了呢?”
“太太不恼我,我才能说。”
“不恼,不恼,你说说。”
“那我就直说了。太太,您和先生结婚以后,你们小两口儿多好啊,一块儿出一块儿进,成天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可是这姓罗的,生生把你们小两口儿给拆散了。一个生,一个死,这是多大的仇恨啊!……”
厉现芳的柳眉跳动了一下,端着盖杯的左手微微颤动了一下。
“……这事要搁我身上,我恨不能生吃了他!他死了我也要扒掉他一层皮,砸烂他的骨头去喂狗!……”周妈解气地说。
“我怎么听你说得那么糁得慌啊?”厉现芳显出一副毛骨悚然的样子。
“我是恨的不得了哇。”
“周妈,你是说我不恨那个杀死先生的那个人?”
“我可没这么说。”
“那你是觉得奇怪?”
“奇怪的事还不少呢。”
“噢?”厉现芳的兴趣越发的浓厚了。“你接着说。”
既然已经打开话头,周妈索性就说下去。
“先生活着的时候,我记得他一直称您梦云,可那天您在慈善会的宴会上又说您娘家姓厉,您叫厉现芳,这我就糊涂了,怎么……”
“梦云是我嫁给先生以后他给我改的名字。我原先的名字就叫厉现芳。”
“太太,我们老家有个习俗,女人出了嫁,都随丈夫的姓,就是男人死了也得随下去。”
“你是说我不守妇道人家的规矩?”厉现芳目光闪闪地盯着周妈。
周妈看出厉现芳眼光中的威严,连忙说道:
“不不不,我是说太太的胆量真不小,当着那么多的人说这种话,就不怕惹来麻烦?”
厉现芳忽然化威严为轻笑,说道:
“周妈,现在不是大清国的时候了。我的男人已经死了,我凭什么还要随他的姓?再说,我男人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了,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谁能找我的麻烦?”
“是呀,是呀。可是,先生活着的时候,太太一天到晚都不出门儿;先生死了以后,太太一天到晚都不着家,一回来满身都是灰尘。没事就盯着那张报纸发呆……太太,你要是有什么心事儿,就对我说说,我没准儿能给您解解心烦,老是这样,我真耽心您会憋出点儿病来。”
厉现芳见周妈挺诚恳,就叹了口气说:
“我的心事你不懂啊!”
“太太没说,怎知我懂不懂啊?”
厉现芳又叹了口气:“我的心事只有佛才知道啊!”
门铃声再次响了起来,但这次来访的不是胡全有,而是边菊。
对边菊的到来,厉现芳显示出极大的欢迎和热情。二人言投意合,在厉现芳的小客厅里整整聊了一个下午。周妈知道,小客厅是太太最雅静的所在,不是与太太特别亲密的朋友,是绝对不会被引到小客厅里去的。边菊能被太太引到小客厅,使周妈对边菊自然刮目相看,添水递烟,伺候得十分周到。
边菊牢记着姜部长的嘱咐,对自己真实的身份守口如瓶,只是偶尔向厉现芳透露一些战争的形势,如解放军已经攻占了东三省,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向南方推进。国军兵败如山倒,整个战争态势使得有人欢喜有人愁。每聊完一段,边菊就探测一下厉现芳的反应,厉现芳的反应很是兴奋,她递给边菊一支烟说:
“边菊,你跟我聊的事都挺新鲜的,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我虽然不信佛,可是我相信,社会总是向着光明的方向发展的,任何腐朽的东西总是不能长久的。你说对不对?”边菊的目光里仿佛也充满了光明。
“你说对。”厉现芳点头赞同。
“在这一点上,信佛和不信佛都是一样的。”
“谁都是往好里走,坏的早晚都得烂掉。”
虽然和厉现芳的谈话非常愉快,也非常顺利,但边菊并没有把姜部长交给的任务过早地透露给厉现芳。她是个考虑问题周到而且谨慎的人,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就象煎中药,必须得掌握火候,而现在,边菊觉得火候还不到。
从厉现芳家里出来,边菊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时间地点和姜部长见了面。她把情况向姜部长做了汇报。
姜部长的指示是:尽快向厉现芳提出资金捐助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关系到解放这个城市的时间进程,当然是越快越好。
胡全有三番五次来找厉现芳,受到周妈三番五次的挡驾。
一来二去,胡全有起了疑心。
“保帮兄,你说这个女人是不是故意躲着我?”胡全有向徐保邦请教。
“躲着你就算了。”徐保帮轻描淡写地说。“就凭你的地位身份,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漂亮的女人,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自打见了这个女人,别的女人我哪还放在眼里哟?你得替我想想办法。”
徐保帮连忙抬出他和胡全有的约定,说道:
“咱们可有君子协定,她的事我不插手。”
“你就帮我一个忙行不行?”
“我帮不了你!我不能管!”徐保帮坚决地说。
“你为什么就不能帮我这个忙呢?”徐保帮穷追根源。
“不能帮。”
“为什么不能帮?”
一个要求帮忙,一个就是不帮忙,二人越说越急。小人之交,说翻脸就翻脸。胡全有先翻脸了,急赤白脸地说:
“徐保帮!你太不够意思了!”
“胡全有!你也别逼人太甚!”徐保帮见胡全有翻了脸,自己也就不拘着面子了。
“别忘了,我可是警察局长,你的把柄可全在我手里!”
“哼哼哼!……”徐保帮连连冷笑,笑得胡全有后脊梁骨发凉。“胡老弟说话可得替自己想一想,你的太太就是一个活证据,我只要把她一放出去,就够你喝一壶的!”
胡全有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徐保帮毕竟在江湖上混久了,脸翻了还得再往回翻,以后还要在一个道上吃饭,闹翻了终归不好,于是徐保邦拍了拍胡全有的肩膀,安慰他说:
“胡老弟,不是哥哥我不帮你,实在是我有我的难处。男女这种事,比宰个人还麻烦!你也得看她愿意不愿意,不能来横的,你一来横的,就算是弄到手了,她跟你不一个心劲儿,成天别别扭扭的,你不是更添堵吗?再者,我还是想劝你一句,得撒手时就撒手,带刺儿的花可不是好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