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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凶手无罪兼柳暗花明 ...

  •   凶手无罪兼柳暗花明
      (长篇小说)
      主题词

      复仇逃亡遇美辩冤情爱正义解放

      第二章

      这是两扇被风雨吹打得一开一合的木板门,是两扇破烂不堪的木板门。
      院子里一片漆黑,一切贫困和痛苦都被淹没在黑暗中。
      罗佳华惊慌失措地跑进院子,急匆匆奔向自家那低矮的小屋。
      那低矮的小屋,是他出生的地方,是他成长的地方,小屋里有和他相依为命的母亲。
      罗佳华跑进小屋,一阵风雨扑在他的脸上。
      罗佳华一愣,定睛细看,原来,小屋的后山墙已经倒塌,风雨和昏暗的路灯的灯光全都涌进了小屋。碎砖乱瓦将躺在床上的母亲全身埋住,只露着一张憔悴的、没有血色的脸。
      罗佳华一阵惶恐惊骇,不由双膝一屈,跪着向前挪了几步,急声问道:
      “娘!娘!这是怎么回事呀”
      罗母断断续续地说道:“佳华……儿,墙倒了,你到哪儿……去了?……好半天,我有话跟你说……”
      罗佳华心如刀绞,悲痛地说:“娘……砸伤了哪儿?我这就扶您出来!”
      雷雨声渐渐止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两声鸡鸣,东边的天空露出淡淡的曙白色。
      罗母吃力地说道:“佳华……不必了,娘就要死了,这个世道,我……我也活够了。可是这几年……受苦……不怨你没出息……怨咱们运气不好……以后你可好生干……罗家只有你这么一条根……娘已经瞧见后来的事儿……你后来要走运……有洋房,有汽车,还有老妈子伺候……你还有个很好的媳妇儿,帮你成家。可是,她是你的仇人啊……咳咳……我全看见了……不错,真是老天爷的安排,天意,天意……”
      罗母的话音越来越低,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罗佳华大放悲声,捶胸顿足,悲声叫道:
      “娘!……”
      四周非常安静,安静得令人感到恐惧和窒息。

      通过厉现芳断断续续的哭诉,王巡长终于弄清了宋晋生被杀的过程。
      厉现芳搀扶着大醉的宋晋生走进卧室。她把宋晋生放倒在床上,为他脱去衣服和鞋,然后自己也上了床,躺在宋晋生的身边。
      夜已经很深了,因为等待丈夫,厉现芳睡意甚浓。
      睡意甚浓的厉现芳,躺下不久,就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厉现芳听到一声异常的响动,象牛叫,又象是狼嚎。
      不管象什么,厉现芳被这种声音惊醒了。
      厉现芳睁眼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床边,手里攥着一把尖刀,刀尖上向下滴着血。
      年轻人面目俊秀,却神态狰狞凶恶,对着厉现芳厉声喝道:
      “不许叫!叫,我就扎死你!”
      厉现芳听到一声呻吟,发现丈夫已经倒在床边,胸口处的鲜血汩汩向外窜着。
      厉现芳吓得体如筛糠,急忙溜下床,扶起宋晋生。
      宋晋生张着嘴,已经说不出话来,翻了翻眼睛,就断了气。
      丈夫的死,激发了厉现芳的愤恨和勇气;愤恨和勇气赶跑了怯懦和害怕。
      厉现芳见年轻人已经拉开抽屉,正要把一叠叠钞票、一把把银元揣进口袋,厉现芳突然扑了上去,一把抓住年轻人的衣襟。
      年轻人吓了一跳,但很快缓过神来。
      万幸的是,年轻人为了抓取现金,已经把刀扔在地上。
      万幸的厉现芳与年轻人展开了搏斗。
      娇弱的美妇和健壮的年轻人的较量,结果应该是不难预料的。
      但是,结果却非常出人意料。
      丈夫的死,给厉现芳增添了力量,使她变得勇猛异常!
      入室行窃,毕竟贼人胆虚。罗佳华没有想到女人会和他拼命,竟然浑身颤抖,步步后退。
      双方争打了片刻,年轻人退到小客厅,来不及放进口袋里的钱纷纷落在地上。
      厉现芳一边搏斗,一边呼救;呼救声更加助长了厉现芳的勇气;同时更加削弱了罗佳华的意志。
      在和厉现芳的搏斗中,罗佳华听到了王巡长等人的喊声。他不敢再迟疑,挣脱开厉现芳,向着小客厅的阳台跑去。
      但是,厉现芳紧追不舍。
      罗佳华跑到门前,从门旁的盆景架上抄起磁盆,转身砸向厉现芳,趁着□□躲避的一瞬间,他蹿出了门。
      当王巡长等三人来到厉现芳面前时,罗佳华已经钻进了肉包子胡同,豕奔而去。
      王巡长决定按照厉现芳提供的情况,去追踪杀人凶手。他们很快就来到罗佳华住的院子里。
      罗佳华依旧跪在母亲的尸身旁哭泣着。
      相依为命的母亲离他而去,他简直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情感叫他不能离开母亲,但理智却提醒他危险已悄然来到。
      在丧母的悲恸中,他清楚地听到,院子里传来王巡长和赵大爷的对话。
      “王巡长,今儿您有什么公事儿?”赵大爷说的声音。
      “今儿这公事儿可大了去啦?抓杀人犯!”王巡长的声音。
      “那您可是走错了门儿了,我们这个院子里可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哪!”
      “良民?哼!现在的世道,刁民可比良民多,刁民就出在象你们这样的院子里!给我搜!”
      “啊,他们追来了!”罗佳华暗吃一惊,急忙抹去脸上的泪痕,在母亲的额头亲了一下,嗑了三个头,轻声念叨着:
      “娘!我走了,我记住您的话,一定好好地干。等将来儿子混得成人,再回来给您建造阴宅,立碑修墓,叫您老人家风光风光!娘,儿子走了!”
      罗佳华站起身,走到山墙缺口,一头钻了出去。

      厉现芳坐在楼下大客厅里的红木八仙桌旁。坐在八仙桌另一边的是王巡长,王巡长正在向厉现芳叙述追查的经过和结果。
      丈夫的暴卒给□□的精神带来极大的打击和伤害,她脸上的泪迹未干,容颜委顿,秀发蓬乱。
      王巡长手里拿着一张照片,得意洋洋、眉飞色舞地讲述着:
      “宋太太,我们根据您的指点,追查到一个大杂院。这院里共有九户人家,其中有一家房门大开,十分可疑。我们走进去一看,这家的山墙已经倒塌,屋里面乱七八糟,破砖烂瓦里埋着一个老太婆,看样子死了没多会儿。向邻居一打听,才知道这家房主姓罗,叫罗佳华,那个死老太婆是他的老娘。我们查到了罗佳华的一张中学毕业文凭,上面还有照片,我带了来,请您过过目,是不是这个人。”
      王巡长把照片递给厉现芳,然后毫不客气地从小几上的铁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就好像厉现芳的客厅,是他自己家的客厅一样。
      “没错儿,就是这个人!”厉现芳看罢照片,随手放在小几上,问道:“他现在在哪儿?”
      “跑了。”王巡长吐出一个烟圈,也吐出两个字来。
      “跑了?”厉现芳柳眉高挑,星眸圆睁,生气地说。“你们怎么会叫他跑了?你们真是废物!”
      王巡长带着点怨气,辩解道:
      “宋太太可真是阔太太的脾气,话是拿起来就说啊。为了追这小子,我们哥几个这多半宿啦可一点儿都没拾闲儿,东西南北四面八方都追到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您看累得我们哥儿几个上气不接下气,浑身上下都成了泥猴儿了。我这腰啊到现在还疼呢!到了您这儿没听着一句好话,反而说我们是废物,宋太太,跟您说,我们可真不容易哟!”
      王巡长夸张地用拳头捶打着后腰,为自己的话增加着筹码。
      厉现芳转嗔为笑,雪白的牙齿在王巡长面前闪着白磁的光泽,她用一只玉手将八仙桌上的一个布包推到王巡长面前,话带着歉意,神态中却显露出些许的鄙视和轻蔑,说道:
      “虽然我说你们是废物,可是我也知道诸位辛苦了,我不会叫你们白忙的。这是一点儿小意思,喝壶茶的钱,别见笑啊。”
      “太太慈悲,太太慈悲。”王巡长立刻变得谦卑起来,激动得嘴角有些颤抖,抓起布包,嘴上连连称谢,双手抓起布包塞进自己的口袋。“我们这些人您也是知道的。现在世道不好,他妈的当官的有钱娶三个姨太太,就是没钱给我们发饷。您是有钱的人,从您身上拔根毛,就比我们腰还粗啊!哈哈哈哈……”
      厉现芳的目光落在罗佳华的照片上,问道:
      “王巡长,你刚才说这年轻人叫什么?”
      “罗佳华。”
      “罗佳华跑了,他老娘呢?”
      “在家里停着呢。”
      “没人管吗?”
      “听罗佳华的邻居说,这老太太就罗佳华这么一个儿子,也没什么亲戚朋友的,谁管啊。”
      厉现芳沉吟了一下,问道:
      “王巡长,我想到他家去看一看,你看方便吗?”
      “您这是……”王巡长有些不解。
      厉现芳用有一搭无一搭的口吻说:“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王巡长连忙殷勤地说道:“好说,好说。别人不方便,还能不给您宋太太一个方便吗?我陪您去。”

      秋风吹拂着屋檐上一尺高的茅草。
      雨又下了起来。凄风苦雨中,人的心情也格外沉重。
      雨中站立着王巡长和他的手下,还有赵大爷和几家邻居。
      他们在等待着还在破屋里没有出来的厉现芳。
      厉现芳站在罗母的尸体前,瓦砾堆中,罗母的脸惨白得象一张纸。
      厉现芳面容惨淡,明亮的双眸中竟然满含着泪水。
      厉现芳从手袋里取出手帕,擦净泪水,然后将手帕轻轻复盖在罗母的脸上,然后,□□从破屋里走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倾注到厉现芳的身上。
      厉现芳的声音低沉悲凉:
      “屋里这位老太太就是罗佳华的母亲吗?”
      赵大爷抹抹眼角上的泪珠回答道:
      “是呀。”
      “这老太太的儿子杀死了我的丈夫,你们知道不知道?”
      赵大爷迟疑了一下,觉得该说的话必须要说出来,尽管面前是死者的遗孀,于是,赵大爷说道:
      “宋太太,我说句实在话,您可千万别见怪。佳华可是个仁义的孩子,平时对他老娘是一百一的孝敬;不管自己多苦多难,也从来没有跟邻居找过麻烦,不讨人嫌。真没成想他会做出这种事儿来。宋太太,求求您,看在我们的面子上,别难为他那死去的老娘吧!”
      男人膝下有黄金,尽管赵大爷的年岁可以被排在厉现芳的长辈之列,但赵大爷还是给厉现芳跪下了。
      这种跪不是乞求,不是卑贱,而是一种情意,是一种邻里之间的情意!
      这种情意不因为穷而有丝毫的减弱。
      厉现芳大感意外,她伸出双手,似乎要去搀扶赵大爷,但又虑及到自己和赵大爷男女有别,只是把双手悬在空中,口中连连说道:
      “老先生快请起来,有话好说,多么为难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商量。”
      赵大爷站起来,满怀希冀地望着厉现芳。
      厉现芳声调平和,徐徐说道:
      “罗佳华虽然杀死了我丈夫,非常可恨!可是冤有头,债有主,跟这老太太没有什么关系。再加上诸位高邻的讲情,我怎能与她为难呢?我看这老太太死的也怪可怜的,她家里又没有旁的人,也不能总是这么放着呀。”沉思了一下,他对赵大爷说:“这样好不好,由我出钱,买口棺材,你们大伙出面把老太太给安葬了吧。”
      王巡长不解地摇着头:
      “宋太太,您不计较也就罢了,又何必以德报怨呢?这不是三条腿的蛤蟆玩杠铃,多此一举吗?”
      厉现芳听见了王巡长的话,却装作没有听见。
      “宋太太,您真是大慈大悲的女观音。” 赵大爷感动得热泪盈眶,回过头去,对着众邻居说道:“来,我们替佳华他娘谢谢宋太太。”
      众邻居纷纷向厉现芳作揖长拜。
      厉现芳连忙摆手,说道:
      “各位高邻不要客气,那就拜托各位高邻了。”
      王巡长满腹狐疑,心内暗想:
      “我当过这么多年的巡警,没听说过这么新鲜的事儿。老太太的儿子杀了她爷们儿,她不但不记恨,还替这儿子尽人子之孝,这宋太太八成脑子有毛病吧?要不就是死了丈夫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了!”

      厉现芳从罗佳华家回到宋宅,刚走进客厅,白白胖胖的仆妇周妈就迎上来,接过她脱下来的风衣,挂到衣架上,说道:
      “太太,先生的灵位我设在楼上了。”
      “这样也好,就设在楼上吧。”
      厉现芳坐在红木太师椅上,接过周妈递上来的香茶,呷了一口。
      “太太,您准备把先生的坟墓打在哪儿呀?”周妈问道。
      厉现芳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在水面上的一朵茉莉花,不紧不慢地问道:
      “你帮我想想,是送他回老家去呢?还是就在本地买块坟地好呢?”
      周妈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考虑,所以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道:“如果太太不搬家的话,要我说还是给先生在本地买块坟地好。太太要是想先生的时候,可以随时去给先生扫扫墓,烧烧纸什么的。当然了,这还得由太太来定。”
      “周妈,你说的对,就按你的主意,给先生在本地买一块坟地吧,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吧。”
      “我?”周妈迟疑了一下。“太太,这么重的担待,我一个老妈儿怎么能担得起呢?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大事还得您自己办哪!”
      “那好吧。”厉现芳启齿一笑,牙齿雪白整洁。“我估摸你也担不起,那就我自己来办吧。”
      “太太……”周妈迟疑了一下,问道:“您是不是到罗佳华家去了?”
      “嗯。”
      “您上那儿去干吗呀?”周妈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厉现芳的一双星眸,审视般地盯着周妈。
      “太太,我多嘴了。”太太的目光十分厉害,周妈连忙向太太道着歉。
      厉现芳打了个优美的哈欠,站起身:
      “我有些累了,我要去睡一会儿。”
      厉现芳走了,厉现芳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把一个稀里糊涂的周妈撂在了客厅。
      稀里糊涂的周妈满肚子的不明白,心里嘀咕道:
      “太太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对自己先生的丧事漫不经心,却跑到杀害丈夫的凶手家里,去看凶手的亡母,真叫人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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