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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凶手无罪兼柳暗花明 ...

  •   凶手无罪兼柳暗花明
      (长篇小说)
      主题词

      复仇逃亡遇美辩冤情爱邪恶正义解放

      第十三章
      “大爷,你别生气。”淑花生怕沈亚斋迁怒到自己身上,柔声细语地劝着。
      上官淑琦也忍住怒气,劝解道:“姐夫,小孩子的话,你别当真。”
      沈亚斋看着狗剩儿,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
      “要不是你,我怎么能认识你舅舅,我要不是认识你舅舅,我又怎么能吃这么大的亏?我倒霉就是从你这倒的,现在我就在你身上出这口恶气,在你身上打够了一块大洋的本儿,出出我这一肚子的晦气……”
      沈亚斋继续抽打着狗剩儿。狗剩儿的哭声犹如鬼叫,鲜血从头上往下流。
      上官淑琦终于忍无可忍,大叫了一声:
      “沈亚斋!你住手!”
      “谁?”沈亚斋多年在村里教书,被村里人尊称为先生,从来就没有人直呼过沈亚斋的大名,这一声直呼其名不由使沈亚斋愣了一愣:“是谁叫我住手?”
      上官淑琦怒容满面,气得胸脯一起一伏,凛然道:“是我!是我上官淑琦叫你住手!你太不象话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上官淑花惊慌地恳求淑琦:
      “淑琦,妹妹,别,别……”
      “姐姐你别管。”上官淑琦一手插腰,一手指着沈亚斋,叱问道:“沈亚斋,你说你念过大学,你是有学问的人,你可知道打人是犯法的?”
      沈亚斋轻蔑地冷笑一声。
      “这个小孩子替你跑了那么远的路,虽说钱没有拿回来,也是很辛苦的。他的舅舅跑了,跟他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能怪他呀?”
      “不怪他怪谁?”
      “你自己可以找他舅舅家里的人去说,去要钱,去耍混,去骂大街,自己有辱你自己的斯文!你凭什么下死手毒打这个孩子?你以为他们是乡下人,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沈亚斋瞪着上官淑花,希望让她制止上官淑琦不再说话,但上官淑花却把头低下了。
      “乡下人人心淳朴,觉得小孩子叫先生打两下是应当的。可是,我来这儿住了这几天,就没见你正经八摆地教过孩子功课,整天对学生不是骂就是打,极尽欺压凌辱之能事,你象个先生的样子吗?”
      沈亚斋被淑琦的话噎得张口结舌,气得哆嗦着,跺了跺脚,冲着上官淑琦骂道:“贱货!放屁!”
      “沈亚斋!你说谁贱货?你说谁放屁?你是个读过书的人,应该懂得礼仪廉耻!”淑琦咄咄逼人,义正词严,寸步不让。
      无奈之下,沈亚斋冲着上官淑花怒喝一声:
      “淑花!”
      上官淑花吓了一跳,慌忙抬起头。
      沈亚斋歇斯底里咆哮道:
      “好哇,好哇!你招你娘家的人来,住我的房,吃我的饭,点我的灯油,喝我的水,睡我的炕,我好里好面儿地待承,到头来会骂我!好,好,好,我是念书人,不跟女人拌嘴。我告诉你,你叫她还清我的房钱,饭钱,菜钱,油灯钱,水钱,炕铺钱,给我立刻滚蛋!”
      “……亚斋……”淑花惊慌万分,不知所措。
      “姐姐,你不必求他!”淑琦拦住了淑花,转向沈亚斋,冷冷的傲然一笑,说道:“沈亚斋,你用不着为难我姐姐。我上官淑琦并不想赖在你这儿不走。”
      沈亚斋奸笑一声,发着狠说:“那就好。你走,我也不留!”
      “不过,你得听我把话说完。我到这儿来完全是为了看望我姐姐来的。我父亲跟我说过,我们上官家只有我和我姐姐,再没有别的人了。他嘱咐我一定要来看一看我姐姐,如果有什么难处就帮助帮助她。因为我父亲他老人家听说我姐姐嫁了一个坏人……”
      “呸!放屁!谁是坏人?”沈亚斋自然不承认自己是坏人。
      “你!你就是坏人!”上官淑琦针锋相对,毫不妥协。
      “简直气死我了!”沈亚斋气呼呼地揉着肚子。
      “你别死,你死了就听不见我说的话了。”淑琦冷笑一声,把这几天憋在肚子里的话如春水般地倾泻出来。“可是,我想叫你把我的话听完了,所以你不能死!你得活着。如果听完了我的话你就死了,那是你该死,怨不得别人……”
      “你,你……沈亚斋气得直翻白眼。
      “本来我想,人嘴两张皮,一个人可能有一点儿小毛病,经人一传,就变成大毛病了。小小不言的错误,经过别人的嘴,这个人就变成坏蛋了。所以,我不相信别人怎么说,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自从我到了这儿,我才发现,你确实是一个卑鄙万恶的小人!比别人嘴里所传的还要坏得多得多!我父亲在去世前给我留下一笔很大的遗产,我来的时候,曾经想过,你如果并不象人传说的那样坏,我就拿出几千块钱来,帮助我姐姐和你做一点事情。可是我错了,照你这样的人品,我就是把金矿给了你,你不但干不了好事,还会用这钱干更大的坏事。所以我改变了主意,就劝我姐姐离开你,既便是到城里做工,也比跟你做太太强得多的多!可是我姐姐头脑中旧礼教的印象太深了,我费尽了口舌,也说不动她的心。沈亚斋,你别看你对我姐姐这么凶狠霸道,可她的心里还总是想着你的,还是不愿意离开你。就冲这点儿,你也应该善待我姐姐呀!我既然救不了她,又不忍心看着她受你的欺凌,我早就想回去了。所以,既便是没有今天的事,我明天也要走了。不过,你不必耽心,房钱饭钱,你刚才说的那几样,我一分都不会少给你的!”
      淑琦的话,不啻于一个巨雷,击中了沈亚斋。
      沈亚斋的神经中枢被巨雷击打得有些麻木,他象座营养不良的泥佛爷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好半天,沈亚斋才醒过神来;他这才发现,淑琦已经不见了,只有焦急万分的淑花陪伴在他身边。
      “都给我滚!”沈亚斋冲着学童们大吼了一声。
      学童们如遇大赦,蜂拥着跑出门去。
      上官淑花被沈亚斋拉拽着回到卧房。
      淑花感觉胆怯不安,她不知道沈亚斋会怎样惩罚自己。尽管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淑花认为,淑琦得罪了沈亚斋,那就是自己得罪了沈亚斋,二者没有任何的区别。她在内心做好了准备,准备承担“得罪”后的责任。
      但是,上官淑花想错了!沈亚斋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责怪她,反而破天荒地露出从未见过的笑容,口气也出奇地温和。
      “淑花呀淑花,不是我怪你呀,淑琦妹子有钱,你怎么早不告诉我呢?”
      “淑琦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钱的事儿呀?”摸不透沈亚斋心思的淑花提心吊胆地说。
      “咱们慢待了这么尊贵的客人,这可全是你的过失呀。” 沈亚斋不听上官淑花的辩解,只管按照自己的思路往下说。
      “我的过失?……”上官淑花对这个用温和的口气派下来的罪名,有些茫然不解。
      “虽说是你的过失吧,”沈亚斋对已经派给淑花的罪名,并不作任何解释,继续满面春风地说下去。“可我这个人一向是宽宏大量的,咱们也就不追究了。现在最重要的,最最重要的是,要想一个补救的办法,把欠淑琦妹妹的礼数给补回来呀!”
      “你们已经闹翻了脸了,怎么补啊?”上官淑花想不出补救的办法。
      “她说过明天一定要走吗?”
      “不是明天,她马上就要走了。”
      “那不行!那不行!那不行!”沈亚斋一口气说了三个“那不行”,借以表达挽留淑琦的决心。“离开学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
      “你还看不出来,她是为生气才走的,不是为开学。”
      “她生谁的气了?”
      “这还用说呀。”
      “你的意思是我给她气受了?”沈亚斋恢复了奸诈的冷笑。“哈哈!好,好。是她受了我的气,还是我受了她的气,咱们就甭说了。不过,就算是她生我的气了,不是还有你呢吗?”
      “我?”上官淑花想不起自己到底能有什么作用。
      “我看这事儿还得搁在你身上,你得想办法把她留下来,叫她别走。”
      “这恐怕不行!”上官淑花认为,目前叫淑琦再留下来,绝对很难。她知道,淑琦对沈亚斋已经鄙视之极,况且也没有叫淑琦再留下来的过硬理由。
      但沈亚斋却有自己的见解。
      “她讨厌我,她可不讨厌你!你可以用姐妹之情打动她的心,劝说她留下来。”
      “你留下她干什么呀?”
      “蠢货!”沈亚斋低声怒吼道。“你没听淑琦说,她手里有很多钱吗?”
      “她的钱也不会给你呀?”
      沈亚斋烦了,一向百依百顺的淑花今天竟然话这么多,大有“你有来言,我有去语”的对峙局面,这使沈亚斋非常恼怒。
      恼怒的沈亚斋把眼一瞪,厉声喝道:“怎么叫你干点儿事就那么费劲呢?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她留下来,叫她走了,看我饶得了你!”
      “我……试试吧。”上官淑花硬着头皮说。
      沈亚斋怒目圆睁,薅住上官淑花的头发,激怒地摇晃着说:
      “不是试试,你明白吗?你懂吗?我是叫你把她留下来!一定要留下来!必须要留下来!你懂吗?你懂吗?你这个吃货!”
      在沈亚斋的威逼下,淑花来到淑琦的房间,但她最终没有能够说服淑琦再住几天,可也不是无功而返。
      淑琦答应把返城的时间推迟到翌日早晨。
      尽管如此,沈亚斋还是对淑花极不满意,对明晨就要离去的小姨子更是恼怒万分。
      “这贱货!”沈亚斋顺口骂了一句,在房里转来转去。俄而,他把瘦长的身材杵立在上官淑花面前,咬着满嘴的白牙说:“她不仁,咱就不义!”
      “你想把她怎么样?”上官淑花惊恐地问。
      “我问你,她手里的钱是你娘家的祖产吧?”
      “我们家从祖父那一代就分开了。到了我父亲这一代,都是各自独立门户。淑琦的父亲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钱都是她父亲画画儿挣来的,他死了就传给淑琦了。”
      “咱们可以跟她法律解决,要过一半儿来。”沈亚斋满有把握地说。
      “你凭什么要一半儿呢?”
      “我跟她打遗产官司。”
      “我又不是淑琦的亲姐妹,怎能争遗产呢?”
      沈亚斋又火了:“蠢货!你没发现你和她长得很象吗?你就硬充是她的同胞姐姐不行吗?和她打官司,反正两边都没有凭证。只要你装的象,说得好,就有赢的指望。”
      上官淑花心里虽然异常愤怒,但脸上却不敢显露出来,她柔声细语地说:
      “淑琦怎么会没有凭证呢?我们上官家旧亲戚很多,淑琦要是把他们请出来作证人,你不是要吃大亏吗?”
      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主意,都被淑花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沈亚斋大为震怒!他横眉立目,指着上官淑花的脸,斥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才行啊?你怎么老是替她说话?你这路女人真是败家星,专败我的财运!”
      以往沈亚斋一发火,淑花就噤口不言,现在见沈亚斋又恼火了,上官淑花就来了个照方抓药。
      “我告诉你,淑琦既然有钱,咱们就不能放她走。这事儿就交给你,你想办法把她留住!她要走了我饶不了你!”
      上官淑花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擦着眼泪。
      窗角上的一点残阳,引起了沈亚斋的注意。
      “我有主意了。”
      “什么主意?”淑花忙问。她已经暗自拿定主意,如果沈亚斋对淑琦采取不利的行动,她必须对淑琦提出告诫;保护善良的妹妹,是自己的责任。如果为了这个责任牺牲掉自己的生命,淑花也一往无前,至死不悔。
      可是,一阵敲门的声音传进来,使淑花打探沈亚斋内心秘密的想法落了空。
      “沈先生在家吗?”门外有人问。
      “去看看是谁?”沈亚斋吩咐完淑花,又有些不放心,就跟在淑花后面,来到大门前。
      杨老伯是在村口碰到罗佳华和马富贵的。
      当他听说二人走道迷了路,想到村里暂时借住一宿之后,杨老伯表现得有些为难。
      “在家千日好,出外一时难哪。”杨老伯喟叹道。“按说是应该行个方便。可我家老姑奶奶一大家子的人都来了,实在是没有地方儿住了,这可有点儿……”
      马富贵连忙递过去一张钞票,他相信钱的力量可以使杨老伯给他们腾出个睡觉的地方。
      谁料,杨老伯却摆了摆手。
      “这可不行,帮忙可以,钱可不能要。出门在外,谁没有个为难找窄的时候呢。这么着吧,村里有一位教书的沈先生,他家里有学堂,房子宽敞点儿。我带你们去问一问,他要是留你们呢,这事就妥了;要是不留呢,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马富贵奉承道:“大爷,你老心眼儿真好,能活一百多岁。”
      杨老伯苦笑一声说:“这穷日子,吃吃不上,穿穿不上的。活一百岁有什么用?给后辈儿孙添乱!听说北边来了共产党的队伍,是专门为穷人拔闯的?你们碰到过没有?”
      杨老伯一边念叨着,一边把罗佳华和马富贵领到沈亚斋的院门前。
      “是杨老伯啊,什么事呀?”沈亚斋问道。
      杨老伯说明了来意,并把罗佳华和马富贵介绍给沈亚斋。
      “这老东西真是多事!”沈亚斋把内心的不满推举到脸上。
      杨老伯忙说:“他们说还得求你给弄顿饭吃,不能白打搅,他们给钱。”
      听说有钱,并非凭空白住,沈亚斋立刻转嗔为喜道:
      “有杨老伯做中人,哪儿不行方便?就叫他们进来吧。”
      沈亚斋领着罗佳华和马富贵向西面的一间小房走去。
      正是黄昏前的时光,院子里的光线依旧很明亮。
      他们走过淑琦的房间时,罗佳华正与站在窗前的上官淑琦打了个照面。
      明亮的光线下面面相对,使上官淑琦和罗佳华都感到一阵窘迫和羞涩!
      两个人都很快地把脸移开了,但两人的心似乎都同时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顷刻之间,罗佳华走过了窗口,淑琦也转身离开了窗口。
      到了小屋门前,沈亚斋抬手把门推开。
      “两位就在这儿将就一宿吧。实在是没办法,我家的房子也不宽裕,让两位受委屈了。”沈亚斋很客气地说。
      房内潮湿阴暗,地上有两块木板,堆着烂纸,几个潮虫在上面爬来爬去。
      罗佳华微微皱皱眉头,马富贵倒不在乎。
      “谢谢啦。先生怎么称呼?”
      “鄙姓沈,名亚斋。”沈亚斋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马、罗二人。“二位打哪儿来呀?”
      “庆原。”
      “到哪儿去呢?”
      “涞德。”
      “到涞德应该奔北去,你们怎么倒奔了南了?这不越走越远吗?”沈亚斋的目光里更增加了几分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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