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黄泉不渡》烟水流年

4、第 4 章

　　在车站凑合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八点过，我接到了胖子的电话，说是已经到了车站门口。我推了推旁边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的闷油瓶：“胖子到门口了，咱们去接他。”他站起来扭了扭脖子舒展了一下关节，跟着我往车站门口走。
　　白天车站的人流量比晚上还要大得多，要想在拥挤的人群里找一个人，其实通常来说还真不太容易。要说胖子的体型优势就在这种时候体现得淋漓尽致了，隔着老远我都能一眼瞄到他，这目标大就是不一样。
　　“我说天真，你这黑眼圈可够迷人的啊？”胖子看到我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我苦笑了一下，这平静的正常日子过久了，这么一搞还真的有点不习惯，昨天我一晚上没能睡着，熬得两眼通红，黑眼圈自然特别明显，倒是闷油瓶，靠着我睡的还挺安稳。
　　我一边笑着跟胖子扯淡一边眯着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胖子身后的人群，暂时好像还没发现有人跟着。“走吧，旅游团应该已经开始集合了。”我上前帮胖子提起行礼，往车站里面走。
　　走了没几步，手机响了，我摸出来一看是陌生来电。我的生活圈子并不广，平时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宅男，基本上不会有陌生人给我打电话，尤其还是在这当口。我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有点紧张，看了闷油瓶一眼，我接了电话。
　　“请问是吴先生吗？”对面是个年轻小伙子的声音，语气还挺客气。
　　“我是，您是？”
　　“我是青年旅行团的，你们昨天在我们门店报了瓦屋山两日游，请问你们现在到城北客运站了吗？9点十分就要发车了。”
　　我顿时松了口气，赶紧说：“到了到了！你们在哪呢？”一边说一边伸长了脖子张望，就看到人堆里一个一手举着黄色小旗子一手拿着电话的青年似乎也在张望什么，“我看到你了，我们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我就领着闷油瓶和胖子过去。那导游看我们过来，拿出名单来核对了一下信息。我看到他身边已经围了几个人了。之前核对信息的时候我瞄了一眼他手里的名单，人不多，看来这是个小团，现在围在这的人差不多也就是全员了。
　　这些人里头，一对大概五十上下的男女，一看就是夫妻，操着一口明显的东北口音。一对小年轻，看起来像是大学生，女孩挺娇小依人的，一直靠着男孩不知道在说什么。剩下三个，一个壮汉背着个腰包，脖子上挂着个单反，旁边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俩人应该是一起的，但是看亲密程度应该最多就是朋友，但是更有可能是同事关系，看那女人的架势，比较像记者一类的，估计是什么旅游杂志的。最后一个是个青年，看样子也是二十八九上下，脚边放了个不大的旅行包，像是感觉到我在看他，还对我笑了笑。
　　这些人里头，我暂时还看不出什么问题，除了那个落单的青年。旅游这种事情，我总觉得应该是呼朋唤友一起的，一个人去玩，总该去丽江之类的地方，还能有个艳遇什么的。一个人参加这种团，总觉得有点奇怪，当然了，也很可能是我神经过敏。我是生怕这里头混进什么人来，这时候，实在是不得不小心。
　　导游看人到齐了，招呼我们往车站外头走，车站门口路边上停着一辆小型的客车，还算是比较新，看来虽然团不大，旅行社也还算有点良心没有随便找个破车来忽悠。
　　上了车，大家都两两落座，我是肯定跟闷油瓶一块的，就委屈了胖子得跟那青年坐一起，就在我和闷油瓶前面一排。不过胖子挺健谈，三两句就跟人家扯上了。
　　车起步，导游拿着话筒开始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姓王，你们就叫我小王或者王导都可以，我是你们这2天行程的导游，大家可以记一下我的电话，有任何事情可以跟我联系。”
　　“哟，感情咱们还是本家呢！”胖子说。
　　“这位胖老板看来很健谈啊！”导游笑了笑，说：“这两天时间里我们都会一起行动，都说朋友多了路好走，还希望大家都跟这位胖老板一样，能和彼此都成为朋友。听王老板的口音，您是北京人吧？怎么想来四川玩的？”
　　我感叹了一下这做导游的就是不一样，三两句就聊起来，就听胖子说：“我俩兄弟来度蜜月，非得拉上我这灯泡。”我一听就涨红了老脸，抬起一脚踹在他椅背上：“胡说什么！”旁边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没说话闭目养神去了。就听那边传来一阵压低了的笑声，听声音应该是那个小女生。
　　导游倒是很知趣地没顺着他这一嘴说，让各人都自我介绍了一下，说：“我们走高速先到雅安，然后再走大件路上瓦屋山，时间安排是今天和明天两天咱们都住在半山腰的酒店，第三天晚上返回，路程大概是三个小时，大家可以趁这个时间养养精神。”说完就关了话筒坐到司机旁边聊自己的去了。
　　自我介绍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胖子旁边那个青年，自称是做设计的，叫李昊。

　　我给胖子发了个短信：“注意一下李昊。”，很快他就回了过来，打开来就两个字：“明白”。我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人，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小半个侧面，耳朵上带着耳机，看样子是在听歌。我希望真的只是我神经过敏，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人不会只是萍水相逢。
　　很快车子就上了高速，两边的绿化隔离带飞快的掠过，看久了就觉得乏味，我靠在闷油瓶肩膀上琢磨着小睡一觉。正值将近中午的时间，阳光从车窗照进来晃得我根本没法睡，靠了一会儿还是觉得睡不着，我紧闭着眼睛在闷油瓶肩窝里挪了挪。也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被我弄醒了还是压根儿就没睡，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头看他，他对我比了比，说：“我跟你换一下。”
　　换了一下位置，阳光被他的身影一挡，顿时就觉得没那么晃眼了。闷油瓶一手穿过我的肩膀捂住我的眼睛，把我的脑袋往他肩膀上按了按，低声说：“睡吧。”我闭上眼睛靠着他，想着上次去巴乃的时候，他也是为了将就我跟我换了座位。也许他这个人并不擅长去用言语表达感情，但是往往就是这些不太起眼的小细节，他的做法会让人格外窝心，比海誓山盟和甜言蜜语更能穿透人的灵魂。盖在眼睛上的手微凉，鼻腔里好像都有他身上的气息，随着车子微微的晃动，我就这么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被闷油瓶叫醒的，一看窗外，还没到，但是看着周围的事物明显是已经到了景区了，车走在狭窄的街道上，路上的人熙熙攘攘，两边都是那种家庭式的小旅馆，两三层楼高，一楼是饭馆，楼上是客房，这种小旅馆一般都很便宜，但是条件就没正规酒店那么好了，门口的老板们操着一口听不懂的方言吆喝着，估摸着是在揽客。
　　现在还不是旅游旺季，但是游客还不少，看来这个地方还是挺出名的，要不是这次来是有正事要办，我还真的想好好玩玩。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放下这些负担，真正像普通人一样好好的享受享受人生？
　　往里开了一段儿，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山门跟前是个停车场，私家车和各个旅行社的客车占据了大部分的停车位。山门旁边是卖票的亭子，车在这里停下，导游招呼我们下车：“我们的车只能停在这里，我现在去买票，然后大家一起坐景区观光车上山。”
　　下了车，那个带着单反的男人就开始对着山门拍照。我看了半天，也没觉得这山门有啥好拍的。旁边有些当地人摆的地摊，卖各种各样的山货和小吃，还有卖些一看就是假货的所谓古董玉器，我凑过去看了看觉得实在没意思，这些东西连外行都不会相信是真的，放在我们眼里就更是连瞄一眼都没劲儿了。
　　不过那小吃看起来还真的挺不错的。9点10分发车到现在，已经下午1点过了，我们还什么都没吃。炸土豆的香味儿一个劲往鼻子里钻，我要了三份，递给闷油瓶和胖子：“先垫垫肚子，估计待会儿应该会带我们去吃饭。”
　　我们三个在这吃东西，李昊走过来也要了一份，边吃边跟我打招呼：“吴哥，你们是哪人啊？”我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样子，心里想这人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不是真无辜就是真能装了。我对他笑笑说：“我们是杭州的。”我看了一眼闷油瓶，他是哪人还真不知道，但是既然跟我好了，那就算是跟着我落户了吧。
　　“啊，我还以为你们跟王哥是一起的呢。”李昊笑说，“你们不是一个地方的，怎么想到一起出来玩啊？”眼神不着痕迹地在我跟闷油瓶之间瞄了瞄，说：“难不成还真像王哥之前说的，来度个蜜月？”说完递了一支烟给我，我看了看，摆了摆手没接，笑眯眯地说：“不好意思，我最近打算戒烟了。”
　　我没顺着他的话头说，他也没再说什么，笑了笑自己点上烟。正好导游拿着一叠门票过来了，招呼我们集合去坐观光车。刚才我就看那对小情侣凑在那卖假古董的摊子跟前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没想到走近了一看，手里还真拿着两个假的翡翠镯子。
　　出于一种职业心理，上车的时候我凑过去跟那女孩儿说：“小妹妹，你买这镯子多少钱啊？”
　　那女孩有点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估计是没想到我会跑过去跟她说话，愣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三百八，老板说是西周的呢。”
　　我一听就乐了，西周？西周那会儿还压根儿就没有打磨玉镯到这种程度的技术呢。再者说，西周的东西那可都是国宝中的国宝了，能拿到这种地方摆在地摊上卖么？这要是真货才三百八，加上六个零还差不多。现在的小年轻，怎么就这么好骗？
　　我憋着笑说：“能借我看看么？”她点了点头递给我，我拿来看了看，又献宝一样地凑到闷油瓶跟前让他看，他看了一眼，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哼声，我笑了笑在车上坐好，把镯子还给那女孩，说：“姑娘啊，不瞒你说，我就是开古董店的。”
　　她有些惊讶，大概是觉得我不像是跟这些东西打交道的人，我笑了笑也没在意，说：“别看我年纪不大，但是眼力也不差了。你这镯子哪是西周的，说是上周的都不为过。”
　　估计她没听明白，扭头问她男朋友：“上周？有这朝代？”
　　在听我说这话的时候她男朋友的脸色就已经有点不好看了，一听她这么问，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说：“上周就是上个礼拜！人家的意思是我们被骗了！”
　　“啊！”那姑娘的脸一下就垮下来了，想了想问我：“那这镯子值多少钱啊到底？”
　　我习惯性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说：“这玩意儿别说不是古董，连正经的玉都不是，这就是有机玻璃经过加工做出来的，硬要说的话，也就值个十几块钱的加工费吧。”
　　那女孩的表情一下就变得像是快哭了似的，我拍拍她男朋友的肩膀，说：“你们年轻不懂，出来看到什么都新鲜喜欢，既然都买了，现在也没法回去找他退，况且人家既然讹了你，肯定就不会再承认了。就当吃一堑长一智吧。”
　　说完闷油瓶就拉了拉我的手臂把我拽回去坐好，低声说：“别说太多。”
　　他这一提醒，我才意识到那李昊可就在这呢，这人要是真有猫腻，我还真不该透露太多自己的底细。看来我这一看到自己本行有关的东西就忍不住的毛病还真该改改了。

　　“哎，吴哥，你是开古董店的？”果不其然，坐在后排的李昊把脑袋凑上来拍了拍我肩膀。我扭头看了他一眼，笑笑点了点头，也懒得跟他说话，谁知道他要整什么幺蛾子。
　　要说我的第六感还是很强的，果然他伸出手凑到我跟前，一撸袖子说：“你给看看，这镯子是好东西不？”要不说我这人其实挺欠的，明明知道这人多半有问题少接触为妙，但是一碰上这种事儿，立马觉得心里好奇得像猫抓一样痒痒。
　　他手上是个镯子，我斜着眼瞄了一眼，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凑上去仔细看，那镯子的材质跟闷油瓶之前那刀一样，乌沉沉的黑金在阳光下泛着晦暗的光泽，镯子大概两指宽，做成了潘龙戏珠的样子，那龙须扣着宝珠做成接口，龙身上每片鳞甲都分毫毕现，龙眼上嵌着一颗大概半厘米直径的血玉，看那几乎蔓延了全部玉面的血沁，就知道这玩意儿肯定是哪个斗里淘出来的。
　　但凡是生了血沁的玉，那必定是陪葬品，沾了尸体的血气才会有这种现象。这人把这玩意儿亮给我看，是想暗示什么？
　　我拉了拉闷油瓶的胳膊，示意他看。他看着那镯子，脸上露出一种深思又带着疑惑的神情，看样子是想到了什么，但是很快他就转开头不再看了，我也知道这时候问肯定是不行的，反正有的是机会问他。
　　李昊看我发呆，笑着催促：“哎，吴哥，你看没看出来啊？”
　　我笑了笑，挠了挠脑袋，说：“不瞒你说，我呢，也就对玉啊拓本啊什么的还有点了解。这乌金的东西，要说古时候并不太常见，现代倒是挺多的，所以你这啊，到底是不是古董我还真没个准，但是做工倒是挺精巧的，就是光是当个普通的艺术品卖也都还是值点钱的。”我没点破那玉的问题，倒是旁边的胖子听我们说凑过来看，一看就指着那玉说：“可不是，光是这坨点大的玉，那可都大有学问了。”
　　我一看他嘴上又把不住门了，赶紧咳了一声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想起这个李昊很可能有大问题，赶紧“嘿嘿”干笑了两声，不说话了。
　　李昊看了他一眼，笑笑也不去追问，把手收了回去不再说话了。
　　我扭头看着两边的风景，手不自觉地摸上脖子上的珠子。我脖子上现在挂着两条链子，一个是灵犀香，一个是那个手杖的珠子。为了这次出门，我专门找了一个手艺高超的师傅，经过进一步改造，那手杖现在可以完全收起来，就剩下那颗杖头的珠子，虽说将近三指宽的珠子挂在脖子上有点惹眼，但是这样能保证我能把它随时带在身边，在这段时间里，凡是有觉得不踏实有危险感的时候，我都习惯性地把它攥在手里。
　　景区的观光车是开放式的，就是那种只有个车子的框架，没有车门的，伸出手都能摸到两边树木的枝叶。虽说旅客不少，但是我们走的是车道，大部分旅客为了爬山来的，都是走的步行小路，所以两边看不到什么人。观光车是电动的，跑起来没什么声音，衬得整个环境感觉相当的幽静，都能听到旁边山林里的虫鸣鸟叫。我皱了皱眉头，在这样的环境里，有大动静肯定会招来注意，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在这里干什么。
　　车子顺着盘山路开了十多分钟，到了一家二星酒店跟前。虽说是二星的，但是估计因为在景区的缘故，看起来装修得还挺不错。我们下了车跟着导游进了酒店大堂，导游去拿房卡，我们在休息区等着。
　　我刚坐下，就看那个买了假镯子的小姑娘哭丧着脸在打电话，估计是被家里人训了，那模样真是看着要多可怜就多可怜。虽说我也干过不少忽悠人的事儿，但是缺德到这个程度的我还是没做过的。我一直觉得到现在为止，我也还算个好人。
　　这导游的效率挺高，没多久就拿了房卡过来，但是在分配的时候有点问题，原本报名的时候以为是三对情侣，所以总共是定的三个单间，两个标间，但是结果那个记者和摄影师只是同事，肯定是不能住一起的，折腾了半天，决定两对情侣各自一个单间，女记者一个单间，剩下的我和闷油瓶一间，胖子和李昊还有那个摄影师改成了一个三人间。
　　我跟闷油瓶拿到的房间在三楼，窗户外面是山林，茂密的参天大树遮挡了阳光，显得房间里有些阴暗，但是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导游叫我们先在房间里收拾一下东西，半小时后在楼下集合，一起去吃个午饭，下午自由活动，明天开始正式的行程。
　　胖子的行礼里都是装备，我跟闷油瓶的已经落在了文殊坊的宾馆，现在就全指着胖子的了，考虑到他跟李昊一间，装备就放在了我们这。他这人糙惯了，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没跟着另两个人去自己房间，而是窝在我们这。
　　锁上门拉上窗帘，我拿出地图来，比对着之前在大堂拿的景区地图，想找到我们这次的目标到底在哪。
　　我们手里的地图都是手绘的，但是明显两张分别出自不同的人，稍微有些出入，但是综合起来看大方向还是没什么异议的。其实要从旅游地图上找到准确方位明显是不可能，因为凡是我们这行干事儿的地方，旅游地图上是肯定没标出来的，想想怎么可能在随时都有游客的景点淘沙子。我们只能从旅游地图上找到大概的范围，然后再根据经验找出准确的位置。
　　三个人凑一块儿讨论半天——大部分还是我跟胖子在嘀咕，闷油瓶基本上还是坐在那不说话——总算是敲定了一个大体上的方位。剩下的就是看看找个合适的时机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