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次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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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上午第四节课，六班的体育课提前下课。林羽歌和几个同学准备回教室，经过走廊的时候大声讨论最近新出的韩剧和小说内容，因为正是上课时间，经过的一个班级在上英语课，便小声提醒她们放低声音。快走到教室了，突然一个老师从旁边教室的门内探出头来，“能麻烦你们当中一个人去帮忙拿一下办公室里的成绩单名册吗？”
林羽歌班的班长在年段里是风云人物，人缘很好，老师大都认识她，名字也很独具一格，班里人都叫她帅帅，现在也在林羽歌旁边。几个同学都默认是班长去帮忙了，刚要走，就听帅帅说了一句，“老师，你看我们几个当中谁最好看，谁好看，谁去帮忙”班级里瞬间爆发出一阵大笑，林羽歌和几个同学也笑得不行，不经意间往班级里望了一眼，那个男孩，坐在最后一排，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笑盈盈的，往这个方向看过来。
林羽歌懵了，他们班怎么在这里上课？补课吗？那刚才我们大声聊天不是被听到了他会不觉得我很吵？他会不会没觉得我很没礼貌...林羽歌此时此刻内心是崩溃的。10秒钟之后，冷静下来，算了，他也不知道我是谁，你就别一个人瞎想了。“行行行，你最好看，你去帮我拿一下，好不？”老师笑开了花，看着这个活宝。“我就知道，老师肯定会派我去的，毕竟上天赐予了我如此沉鱼落雁的容貌，就是要让我承担一定的责任的！回见！”帅帅飞一般地跑去抛下了因为刚才的话又闹笑成一团的班级和身后已经石化的一干人。
“林羽歌，是吧？那个期中考试数学考满分的？”老师问。林羽歌没想到老师会向自己问话，就胡乱嗯了一阵，眼神也不敢往教室内多匀半分。
“啊呀，你的英语作文是我改的，写得真是不错，听说去参加英语能力竞赛了，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
林羽歌第一次觉得自己数学英语学得好是一种让自己煎熬的事。她总是避免和老师在除课堂之外的地方正面打交道,尴尬的问好之后就是随即而来的嘘寒问暖，总归会回到学习。初三这个关键期难道能和老师聊到跨年的演唱会你准备看哪个台的吗？
“哦，这样啊，但是现在还是把心思回到中考上来比较重要。”
老师在办公室也有耳闻林羽歌不喜与老师沟通交流，但大家都把这当作学习好的同学的一种自傲罢了，并没有多大反感。不爱说话，也没有扰乱秩序，你也不能说她乍地，是吧？
林羽歌一心想早点结束和老师的谈话，站在教室门口，自己又会忍不住想要往教室里看，可又不想让老师发现自己的不耐烦，就好好地回答了老师一下，“嗯，我知道的。”帅帅回来了，又嬉皮笑脸和老师说了几句话。林羽歌吁了一口气，心想，终于可以走了。
念头一动，眼睛又直直地往男孩方向望去。
低下头在做卷子，笔头飞快在桌面上移动，灯光明晃晃地在打在男孩的头发上形成一道圈。其实，林羽歌很想走近看看他，脸上逆光的绒毛，弯成好看形状的眉毛，微微笑时浅浅的酒窝。她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抛开之前小心翼翼的跟随，故作无谓的陌生，站在公交站看着他一跃而上的苦恼。她想对他说，你好，我叫林羽歌。她想问，你叫什么名字？她好想好想，从相差5米的紧紧尾随到20公分的肩并肩，即使不语，记忆中零碎的片段也可以渐渐形成一幅完整的画，可以有雨滴，可以有阳光，马路边的纸屑和路人的笑谈。
林羽歌只是不想，在日后对这份无疾而终，自己亲手捏断的回忆中，男孩的面庞带着黑色面具，模糊不清。
心慌意乱地过了一个下午，于是决定今天先不去跟踪了。
她重新开始遇见男孩之前的放学路线。
路边新开的奶茶店，电线杠上随意停留的不知名小鸟，邻校女生的校服，林羽歌重新开始关注自己原来的生活，久违的喜悦填满之前患得患失的心，细细打量，已经变了模样。林羽歌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自己好像丢了原本的生活，自己关于男孩的记忆像黑白的默片，粗制滥造的电视剧，主角的不尽责演出，配角瞎起个什么劲。
她没想到自己会放弃得那么突然，那么彻底，只因无人告知的小插曲，可是，导演，你不能不按剧本来啊。
飓风前的一夜平息，静待狂风暴雨，接着水平海阔，再是朝阳微露。
真没出息。林羽歌暗暗想，可是这样的日子自己好像也加不了几笔亮色，本不是主动的人，对方也被莫名其妙地拖进你的胶片，那就算了吧。
她等着公交车，不再东张西望。偶尔想想自习课上没有完成的数学题目，阳台上还没晾干的衣服，这些实实在在可以触摸得到的的东西真是轻松了许多，亦步亦趋的日子肯定比不上自己是人生BOSS的生活。
“林羽歌？”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林羽歌大脑一片空白。眼睛蓦地睁大，缓缓地向声源方向转头。
啊，那个男主角开始发挥演技了吗？配角都辞职不干了，你怎么又良心发现了？？导演是不是给你加钱了，你快说！！！
“你..你好，我们认识？”林羽歌很镇定地把语气打了个问号，双手却不停在裤缝线上摩擦，眼神飘忽，但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没有慢镜头回放，没有后期特效，只是一瞬间那些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害怕被他发现而走走停停的画面，笼罩上一层薄薄的绵雾，江南烟雨，湖水人家，男孩清秀的模样像朦朦水雾里的娓娓船歌，悠长，温柔，让林羽歌红了眼眶，语末也有不易发现的哽咽。
“啊，是早上的时候，第四节课，我在那个班里，你还记得上午的事吗？”男孩不知道眼前的女孩在这短短几秒钟的情绪变化，看着她眼里的水雾，回答得小心翼翼，插在裤兜里的手也拿了出来，微微低头看着她。
“哦，这样啊，我记得啊。”林羽歌没想到因为这件事他竟然也能记住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方面感慨他的记忆，一方面又有点介意，你突然发生的事情，也能记住一个陌生女孩的名字，真是让我很不爽啊。
“偶然发生的事情，没必要就来跟我说话吧，这个不是很正常吗”林羽歌口是心非。
“哦，就是今天早上偶然看见你的脸的时候，觉得有点面熟，想了一会儿，发现我们是不是经常在公交站遇见啊？”男孩简直后悔跟她开口聊天了，立马想以我等的公交车来了为借口离开这里。
“啊，是吗？可能是吧，但同一个公交车站等车的同学这么多，校服都有七八套，你能记住我，也是不容易。”林羽歌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此时此刻她也很想结束这段聊天，可是她每说一句，好像又起了一个引起下文，推动情节发展的作用，而且在她看来语气很不友好。
林羽歌不擅长与人聊天，每次当话题抛到她这里的时候，往往能够迅速进入冰河期，万物冻结，人烟罕至，啊不，没有人烟。
何况，还是对他。
面对女孩突然冰冷下来的语气，男孩觉得莫名其妙，只能在内心感慨一句，女孩的心思不能猜之类的话。可是心想难得认识一场，自报家门一下，就可以继续仗剑走天涯了，既然你我不相性，那就互不往来吧。“我叫舒宇，舒服的舒，宇宙的宇，隔壁五班的，也可能是我记错了，可能不是你，但是也很高兴认识你。我等的车到了，我先走了哈，拜拜。”男孩三下五除二的说完这段告别语，准备开溜。车没等到，也要闪了。
林羽歌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个样子，说几句话就把男生给吓跑了，心里着急得很，怪自己口出不逊，祸从口出，红颜祸水，啊不，没有红颜，没有红颜…
“那，再见。”林羽歌还带了个自以为算是善意的微笑，希望能扫除男孩心里的阴霾。
自以为是的事往往没有好结果，从一个人的表情变化上面也能看出大智慧。林羽歌看到男孩听完自己的话以后瞬间呆滞的脸尴尬不已，但还是示意的挥挥手。
林羽歌干涸皱破的少女心，轰隆隆的。可是林羽歌没有心情去讴歌自己的坦荡和不羁，悲伤地发现，自己原本想要以一种决绝的姿态告别这场暗恋的行为，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的逆转，看清了他的脸，知道了他的名字，还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已经有了避恐不极的形象了。
导演，故事剧情太跌宕起伏了啊，配角怎么就有了高级装备了呢，主角应该可以满血复活的吧!
舒宇想了很久，男孩简单直接的思维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找出通关女孩曲折复杂的行事迷宫，老天爷也没有告诉他，这女孩之前对他的不轨行迹，他原本是想好好的打个招呼，顺便聊聊天打发自己等车的无聊的，突然就招到她的眼泪，不友好的语气两大新式战斗机般的回应，舒宇只能以盔甲相迎，赶在缴械投降之前逃离现场。
不过，之后也不会再见了吧。对于男孩来说这一次不愉快的经历可以马上在焦头烂额的学业和一夜安好的睡眠中没了影子，少年时代的懵懂无措还没有以酸涩的情绪出现在舒宇的世界。可对于林羽歌，这场男主角落荒而逃的车站戏码却是对她之前执拗跟随男孩的毫末馈赠，他的名字，他错愕的表情，第一次因为她而奔跑起来的狼狈背影，就像林羽歌错过的一辆辆被挤爆的公交车，颤颤巍巍，却加足马力地行驶在林羽歌早已支离破碎的心里。
她想，或许以这种方式告别最好，没了好形象，没了自己故意安排的凑巧相遇，曾经再过分在意的人和事，像不断往后退的相同车景，看过，不记得过。
幻想中，你湿漉漉的情人眼，软绵绵的耳边语，是怎样淌过我漫不经心的一瞥，黑白胶片被时代遗忘，多情主君被红尘碾埋，而我呢，我也卸下我千疮百孔的青衣，站在路边，等你，望向我，忘记我。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次说话
